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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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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深他们在带领下出了山寨,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大门的山寨,这些天在里面的生活可以说是担惊受怕,度日如年。柳常宁虽没有对他们用刑,也没有少他们顿饭,但就是那种失去了自由,然后不知何时会被处死的感觉让他们这日日夜夜备受煎熬。
他们此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柳常宁真的放了他们,还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他们,“大哥,你要不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卢深看向那人,说道。
“你不是在做梦,我们真的出来了。”那人抬起头,看着天空,他们真的出来了,因为他此时能看到这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还能感受到这温暖的阳光,而不是那地牢里的阴冷潮湿。
“那……大哥,我们接下来该往哪儿去?”卢深看那人回过头朝着前方走去便问道。这几个月来仿佛跟做梦一般,从接任务开始的欣喜,到做错任务的震惊,然后被通缉的混乱,再然后到疯狂的逃命,莫名的被土匪抓,被关地牢,再然后被放,他们从欢喜到绝望再到欢喜,这过得确实刺激,可是这种刺激现在要结束了,因为他们要开始新的旅程了。
“一路再往北吧,出了边塞,以后就不用担心被追杀了,等过些年,风头过了,我们再回来。”那人看着前方的路,仿佛一眼望不到头一样。谢元他们不必带着了,但是来找谢元的人不会就此罢休,眼下只有去别国,才能逃脱这追杀。
“好!”
确定了方向,两人便重拾了信心,开始朝着未来去了。
可是出了山寨没走多远,卢深就说肚子疼要休息一会儿,那人把卢深扶到一旁的树底下,问道:“方才吃太快了涨疼吗?”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过这种好东西了,忍不住。嘿嘿……”卢深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你坐在这休息一会儿,看能否缓解一下。”说罢也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包裹里的水壶,递给了卢深,“喝点水吗?”
卢深摇摇头,他现在不渴,只是这肚子一阵一阵缓缓的痛,然后开始觉得恶心想要呕吐。渐渐的这肚子越来越痛了,坐都坐不稳了,瘫倒在了地上。那人看着卢深倒在了地上,赶紧将他扶起,靠在这树杆上。此时卢深的脸开始发黄发黑最后发白,汗水也不停的流,他有些着急的拍着要昏迷的卢深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疼成这样?”
卢深此时已无力气摇头了,他意识开始模糊,他看着那人在眼前不停从一个头变成两个头,然后越来越多,他虚弱的说道:“大哥,我……我觉得……我可能……要不行了,我的肚子在发热,喉咙……喉咙也很干,我……”突然卢深吐了一口血出来,那人顿时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着,“怎么突然会这样?你别说话了,我去找人给你看……”说罢就要起身去找人。
可是还未起身就被拉住了,“不……不用了,我能……能感觉到我要不行了,我的肚子……跟……跟喉咙……着火了一样,大哥……趁我……我……还能说话,我想跟你说……我……我从来……没有……后悔……跟着你……”卢深口吐鲜血,拉住那人艰难的说道。
“行了,别说了,我去找人!”他惊慌失措的把卢深扶好靠在树杆上,就准备往山寨走,去里面找人来救他。可是还没走几步,他也开始腹痛了,他只得停下脚步,站在那缓解一下,可是并没有什么用,这个肚子越来越痛了,痛得不停地冒汗,他一步一步的挪回走到卢深那边,艰难的坐了下来。然后看向卢深,此时卢深闭着眼睛紧皱着纹,嘴唇已彻底的失去了颜色。
他明白了过来,柳常宁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走出山寨,这最后一顿兴许是看在卢深或者谢元的面子上才给他好酒好菜招待着,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爬到卢深身边,拍了拍他的脸,看着卢深缓慢得睁开了眼,他想跟他说对不起,因为他拖累了他。可是话到了口中又吞了下去,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都是要死的人了。
卢深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人发白冒汗的脸,卢深想要问可是已经问不出口,他费力睁着眼睛看向那人,似乎在问他怎么也会这样。
那人虚脱的说道:“柳常宁给咱们下了毒,我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放我们走,原来要置我们于死地,只是可惜……假如你留在山寨,说不定他会救你。”
卢深艰难的睁着眼看着那人,此时他已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他的脸色惨白,然后虚弱在那靠着,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什么,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缓缓的闭上眼,至此,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了。
那人看着卢深闭上眼然后倒在了地上,想要呼喊他的名字,想要跟他说抱歉,想要说很多很多,可是他口中的血腥味浓的已经让他说不了话了,即便说了,卢深也听不到了。
他无力气支撑了,也瘫倒在地,趁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爬到卢深旁边,然后翻过身,透过枝叶看着天空,方才觉得美妙的东西已经把他的眼睛刺得生疼,可他仍努力的睁着双眼。他脑海中回想他的这一生,突然释怀了,他没白来这世上,有过妻子,有过孩子,有个兄弟,此生足矣,现在他就要去追随着他们了。
“大当家,那两人已经没气了。”柳常宁坐在书房里看着书,一个人敲了门走了进来,汇报着他盯着的情况。
“半个时辰过去了,我说应该有所反应了。确定没气儿了?”柳常宁合起书,问道。
“确定,我把了下他们的脉,都没有跳动了。”从他们走出山寨他们就在暗处盯着了,看着他们所有的反应,直到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才过去确认。确认的时候已经没有气了,脉搏也不跳动了,两个人躺在一块,口鼻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死前也没有怎么挣扎。
“行,你们去把他们处理了。”得到确认的消息后,柳常宁又翻开了书,看了起来。这冷漠的深情仿佛与晌午在膳堂那个柳常宁不是同一个人。
“是,大当家,”得令后,那人退下了,可刚出门又被柳常宁叫住了,他问道:“那人尸体现在在哪,可有人看着?”
“回大当家,有人看着,还在原地。”
“行,我去看看后再处理吧。”说罢放好了书,站了起来,随着那人一起去了。
柳常宁看着那两人的尸体,临死前还紧靠在一起,他嗤笑了一声道:“这黄泉路上互相都有伴陪,不错不错。”
他走到那人身边,看着他睁着双眼,然后蹲下身,用手把他的眼睛抚上,说道:“可别怪我啊,这人只有死了,才不会说话,才会让人放心。只是可惜了卢兄,随着你一块去了,不过这样也不错,卢兄既然放不下你,他自然是愿意随你一块去的。”
柳常宁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后,把人叫了过来说道:“将他们埋了吧。”
“是,大当家,可是将他们埋在后山?”手下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然后问道。
“嗯,后山人少,可以。”柳常宁点了点头说道。
“是,那小的就去办了。”得令后,一群人拖着他们就往后山去。
柳常宁看着他们拖走后就骑上马往回走,说起方才假若卢深要留在山寨他还是是真的会留,虽说他不想卢深出现在谢元面前,但毕竟还可以想其他法子,所以也没有一定要他死。可哪知那人执意要走,他执意要跟呢,那他就无办法了。
还没走远他突然想起,这两个人还不能埋了,因为他们还有大作用。他叫住随他一起来的人说道:“快去阻止他们,不要把尸体埋了。”
他跟在后面,走到那两具尸体那边,说道:“先放着,今夜连夜将这两具尸体送往新朔,然后……”这两具尸体还大有用处,所以不能就这样处理了。
将事情布置好了后才往回走,看到那两人死后,他也松了一口气了,至少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知道谢元是哪里人了,而他只能安心的呆在这了,柳常宁笑了笑,这心事儿总算可以放下了。
他一到谢元房里就看到他外衣未穿就穿了件里衣然后擦着眼走了出来,他赶紧走过去抱起他往房里走,然后给他穿上衣裳说道:“怎么衣裳也不穿就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谢元乖巧的站在那让他穿衣裳,这柳常宁准备的衣裳很合谢元的意,都是黑色为底的暗色花纹的衣裳,想着当初给他穿时,他就喜欢的不得了的,后面柳常宁看他喜欢便给他准备好几套的这种类型的衣裳。
“待会儿可有什么想做的?”柳常宁为他穿好衣裳后问道。
谢元想了想点点头,以前在家中时父亲一有空闲便会教他认字,可是他不想学,常常找理由逃脱,所以现今也未曾认识几个字,就连自己的名字都还只是知道但不会写,要说名字会写的也就一个元字。
“想做什么?”柳常宁好奇的问道,这几日与他相处下来,发现他与初来时完全不一样了,初来时还以为他性子冷谈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可是现在开朗多了,对感兴趣的会拉着柳常宁教他。
谢元不会表达,他只能拉着柳常宁往书房去,柳常宁跟着谢元来到书房,就看到谢元指了指桌上的毛笔,他愣了一下笑道:“小元儿是想学字吗?”
谢元点点头,他想要学会认字,他不知他还能不能说话,即便柳常宁说了要带他去看郎中,但是这是以后的事,能不能医好也说不定。他记得父亲曾说过,学会认字就是学会认识花香,认识夏日的雨水,冬季的冰霜,因为学会了认字就是学会了保存这一切。可是那时他还贪玩,不懂父亲所说的深奥之意,现今看来,学会认字不止可以认识花香,认识夏日的雨水,冬季的冰霜,还可以认识自己的家,找到自己的家。
柳常宁仔细端详着谢元,他发现这个小孩的眼神已经变了,跟初识见面已完全不一样了,那时他的眼神呆呆愣愣的,虽有灵气,但是仿佛被压制了,可是现在再看,他的眼神里没有呆呆愣愣了,有的是坚定。柳常宁想着他的遭遇,心里也了然了,假若他一直呆呆愣愣的,他也不会这样喜欢他。
“好,现在开始,就教你习字可好?”柳常宁摸了摸他的头宠溺的说道。
谢元听后,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何柳常宁会对他这么好,他们非亲非故的。但是现在他也还不会知道,凡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柳常宁走到桌子边,研了一点墨,拿出宣纸铺在案面上,然后把谢元抱在自己腿上,拿起了一旁的毛笔沾了点墨,在宣纸上写了三个字,“柳常宁”,他把毛笔放在一旁,然后指着纸上的字跟谢元说道:“这是我的名字,你可得记住,往后你若走丢了,可写这三个字告诉他人,人家就会把你给送回来。”
谢元看着纸上的字,都是未曾见过的,他听着柳常宁一字一字的教他,告诉他每一个字的意思,然后他知道了柳是春季迎风飞扬的柳枝,常是健康常在的常,宁是宁静祥和的宁。
“今日我不教写这几个字,只教你认识这几个字,为的就是将来你见到自己的东西可以认识。”柳常宁说道。
谢元点点头,努力记住这三个字。
随后柳常宁又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着简单的几个字,那就是几个数字,从一到五。
柳常宁告诉他意思后,握住谢元了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到逐渐工整,花了大概两个时辰。
从烈阳到夕阳,谢元的手已经握疼了,柳常宁看着谢元的手指已经发红了便问道:“写字可累?”
谢元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握了这么久的笔,手已经很酸了,可是他忍住了,他想起以前父亲叫他习字时他常常说手痛不愿意写,可是现在已不如以前了,再苦再累他都尝试过了,这点苦累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你还想学吗?”柳常宁问道。
谢元看了柳常宁一会儿,眼神坚定的点点头,他不能因为累就放弃,即便再苦再累他也要认。
柳常宁看着坚定的谢元,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坚强得让他有点儿心疼。他笑了笑说道:“好,练了这么久,而且看你也学得差不多了,今日就到这吧。”
谢元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有些酸痛,他点点头,今日确实也累了,他看了看已铺到地上的纸,里面有柳常宁的,有他的,他看着柳常宁字,发现柳常宁写的字很漂亮,如行云流水一般。谢元此前就见过两个人的字,一个是他父亲的,一个是他母亲的。父亲的字是力透纸背,苍劲有力,母亲的字则是端庄秀气,现在看柳常宁的有种别样风格。
这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柳常宁现在除了去商铺就是在书房教谢元认字,或者在修炼场看着余沉教他习武,日子倒是比以往充实有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