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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猎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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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继续盯着。”吕杜升把烟掐了。
“那还去看望他不?”王国行问道。
话说这几天前王国行领命去医院看望屠榄,没着想人却已经出院了,他本来还抱怨白白买了这么多水果,而现在屠榄又住院了。说实话王国行同志是开心的。
“这么想去?”吕杜升抬眼打量了一下王国行,“想去就去。”
“是!”王国行立即退了出去。这样子一来他那五十块钱水果费都不会浪费了。
吕杜升转头就拨通了小林的电话。
“查查,那个停车场的监控。”
市一医院。
“榄哥,好点没?”
康渠坐在椅子上,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
“...好...多了。”屠榄现在真就是扯着嗓子讲悄悄话,声音完全是嘶哑的,完全顶级恐怖片配音。
康渠听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道:“榄哥你还是先歇会儿,来个苹果润润喉。”
“...没看...到...我在...打游戏...吗?”屠榄费劲地一字一字地说道,一边继续推塔。
其实屠榄戒游戏很久了,以前初高中游戏的瘾子很大,但这几年几乎已经不碰了,今天也是太无聊了,加上这几天烦心事真的多,就来个两局。
“我们可以进来吗?”
听到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往病房门口望去。
“你们是?”康渠道。
“你们...谁啊?”屠榄沙哑着道。
王国行笑了笑,指着怀里的水果篮子,道:“屠先生啊,我们是警队的,过来看看你。”
说完,瞟了一眼身后的吕杜升。
“警队?”屠榄把游戏退了,“你们来...是为...昨天的事,还是...上次的...事?”
“都是。”
王国行正打算开口,就听见身后的人缓声道。
吕杜升一身休闲装扮,从王国行身后跨了出来,迅速掐掉了手里的烟,说:“抱歉,我烟瘾比较大。”
“进...来吧。”屠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感觉不简单,但他还是一脸被打扰到的表情,道:“进医院...护士没...有跟你说别抽烟...吗?到病房了才...掐?”
王国行听了这话,立马抢着回答:“说了说了,但我们队长是谁,进大门到走到病房这点时间就够他抽一支的了。”
康渠:“......”忍住不笑。
吕杜升:“......”忍住没打死他。
屠榄道:“感情今...个儿队...长亲自造...访,有什...么大...事么?”
吕杜升两步走进病房,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道:“与警队无关,私人造访。”
“那...好...”屠榄费劲地说着,“敢问...尊姓...”
“吕杜升。”还没等他说完,吕杜升就报出了自己的大名。接着转头招呼王国行把水果篮子放下。
“要不,你们先聊着,我去门口透透气儿?”康渠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气氛不太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不用,你也是当事人。”吕杜升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面对着康渠道。
“......”康渠只得笑了笑,点了点头,又说,“那你坐我这儿,吕队长。”
康渠从椅子上站起来,毕竟来者是客,这么光叫人站着也不好,更何况是个大人物。
“好的,谢谢了。”吕杜升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又指着王国行,说,“你,出去等着。”
“我?”王国行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果然没有他人。
“对,你。”吕杜升点了点头。
“不能吧吕队。”王国行一脸苦逼,凭什么他要出去啊?”
但看了看吕队的脸色,还是不自讨没趣了,他立马迈着两条腿,把自己肥胖的身躯挺出了病房。
“你那天遇到的女人,你知道她是什么吗?”吕杜升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道。”屠榄没有和他说那些道士说的话。
康渠听了,对屠榄挑了挑眉。屠榄看了回去,眨了下眼睛。
“那你知不知道我吕杜升是干什么的?”
“警察喽。还能干什么?”屠榄漫不经心地说。
“哈哈。”吕杜升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有病。屠榄在心里道。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吕杜升盯着屠榄的脸,问道。
屠榄没有立即回答,说实话他本来是不相信的,但经过这些天的事情,他不想相信也难。
吕杜升却不像是在等他的回答,只是兀自道:“自古以来,鬼神就是存在的。”
“妖鬼为祸人间,仙神畅游天上。人间疾苦只能人自己来管。”
“然...后?”屠榄道。
“长话短说吧。鬼神为祸人间这两百年也倒是好了很多,目前为数较多的案例都是皮鬼。你那天见到的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是皮鬼的一种。”吕杜升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皮...皮鬼?”屠榄看了眼吕杜升,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但那天那道士明明白白地说那女人叫白株,不是脏东西。如果不是那个道士错了,那就是吕杜升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皮鬼就是死人残缺的魂魄的变体,是一个人生前的强烈的执愿化成,但皮鬼并不会记得这执念,形成后只会凭着力量侵蚀他人的意识。它们一般有一个月到百年不等的有形期,期间它可以为所欲为,过了这时期便会消失。所以一般还是比较好处理的。”
“受到皮鬼攻击的人,会先觉得冷,或者直接出现幻想。一般是见到潜意识里相见的人或事物,在外人看来那人似乎是走神了。”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屠榄。
康渠也看了一眼屠榄。
“而且皮鬼现形时的着装一般有着很深的时代印记。我们可以通过辨认他们的服装细节来判断其来路。但这个女人很是特殊。”吕杜升说着顿了顿。
“没有印记?”康渠听得入了神,立马问道。
“是,没有印记。”吕杜升点了点头。
“她进化了么?”康渠抓了抓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吕杜升道。
“你...怀疑...我们...是...”屠榄道。
“是,我怀疑你们是她的目标。”
“啊?我们这也没害死过谁啊!”康渠一听,激动了。
“皮鬼的目标,一般都是心智薄弱的人,且绝大多数都患有抑郁,以及少部分受到重大变故或打击,想要自寻短见的人。”
“啊?榄哥你想寻短见吗?”康渠震惊地转头。
“......”屠榄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去...你...妈的。”
本来屠榄的声音就跟鬼叫似的,再加上这白眼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康渠还真抖了抖。
吕杜升不厚道地笑了。
屠榄懒得理他们,那天他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或什么事物,而且现在连听到的东西都不记得了。更何况,自己离抑郁远得十万八千里呢!
“那...后来会把...那些幻象...忘记吗?”屠榄继续问。
“不会。”吕杜升回答,“相反的,就算从皮鬼手上逃脱,那些幻象也会不停的折磨着受害者的精神,短则两三天,长则数载。”
屠榄沉默了,虽然那天的经历确实像是遇上了皮鬼,但那女人一定不是皮鬼。
“那么,屠先生。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在潜意识里看到了什么吗?”吕杜升笑道,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包烟。
“诶,吕队长。医院里不能抽烟。”康渠连忙上前,一把抢过烟来,“我先帮你保管。”
“......”吕杜升一脸黑线,说实话他确实给忘了,说到兴头就想来一口,“...好吧。”
屠榄顿了顿,这让他怎么说,自己根本就什么都没看到。而且这吕杜升已经什么都跟自己说了,不管他有没有隐瞒,至少是把警队的机密都说了,自己也不能什么也不说。但若是实话实说,也不行,直觉告诉屠榄不能把白株的事全盘托出。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屠榄问。
“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切身经历了。到底是不信,还是不想说?”吕杜升毕竟身经百战,一眼就看出了屠榄的犹豫。
“问题...就...在这里。”屠榄故弄玄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呵。”吕杜升冷笑,“你小子这是要我把老底都掏出来啊。”
屠榄对他灿烂地一笑。
说实话他没这个心思,但既然对方已经这么以为了,那就将计就计吧。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真能把吕杜升的老底给掏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吕杜升打了个哈欠,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国害民就好了。还有,比起警队,我们这一支的主要任务是......”
吕杜升顿了顿,道:“杀鬼。”
看似懒懒散散说出来的话,分量却不轻。
屠榄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道:“好。”
“那你呢?那天看到了什么?”吕杜升继续问。
“...什么都...没看...到。”屠榄扯着嗓子道。
“什么都没看到?”吕杜升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是。”屠榄道,“...一...片...白。”
“一片白?”吕杜升更加不解了,“那女人呢?”
“兔...唇...”屠榄没有再说下去,他确实不太会说谎,但拣着不全的说他还是会的,而且看吕杜升的反应,似乎挺有效。
“兔唇?”康渠却在这时候大喊道。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怎么会是兔唇?我看了她两眼,就是脸白了点,挺好看的一小姑娘啊!”康渠一脸难以置信。
“......”屠榄沉默了,他仍然记得自己看着那张脸的时候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但要说康渠看错的话,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么骇人的一张脸,看一眼就忘不掉了。看来还真的只有自己看到了。
吕杜升不置一言。
确实,无人机拍下来的照片也是一个清秀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兔唇。
他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屠榄,现在可以确定一定是屠榄的问题了,但这个姓屠的到底有哪里特别?
“看...什么...”屠榄感觉吕杜升这个眼神跟老妈到大卖场里买衣服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什么。”吕杜升道。
王国行一个人站在过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家属和护士医生,心里实在是憋屈的不行。
妈的,在吕队心里自己竟然比不上屠榄边上那个愣头青。而且这果篮还是自己掏钱买的,虽然是挑着过季打折,也足足花了自己59块钱呢。
兜里的钱,心头的肉啊。
“哎。”王国行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叔叔,你为什么要叹气?”一个软糯的女声传来。
王国行转头,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抬头看着自己,手里是个小风车。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感觉亲切无比。
“没事,叔叔就是有点小委屈。”王国行对小姑娘笑了笑。
“哦。这样啊。”小姑娘用手拨了拨风车,对王国行笑得灿烂,接着说,“我爸爸也总是叹气。但是他只要把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说了,就会开心了。你为什么不开心啊叔叔,你可以告诉我哦。”
王国行差一点就落泪了,道:“叔叔也有个女儿,和你一样大。”
“是吗?那她在哪里呀?”小女孩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
“还能在哪里呢?学校里啊,叔叔工作忙,一个星期才见她一次。”王国行回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警察生涯,感觉亏欠了女儿太多。
“嗯......她一定会理解你的。”小女孩伸手碰了碰王国行的手,像是在表示安慰,“我爸爸是做警察的,我也不太见得到他,但我知道他很辛苦。”
听到这话,王国行的眼睛已经不争气地湿润了,不禁说道:“叔叔也是做警察的,你爸爸一定很辛苦的。”
说着王国行抹了一把眼泪。
小女孩勾起了嘴角。不过一瞬,又摆出一张无害的脸来。
“叔叔,那你为什么要到医院来,抓坏人吗?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没事,就是过来打听点事儿。”王国行哧溜哧溜地吸着鼻涕,毕竟是在公共场所,还是当着小孩子的面,他不能这么不争气。
“那叔叔注意安全啊。这个风车送给你,你会开心很多的。”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把风车塞到王国行手里,“那我先走啦!”
还没等王国行答话,她就已经往过道尽头跑去了。
王国行看着手里的风车,感动得涕泪横流。引得过道上人都纷纷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王国行同志?”吕杜升正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王国行在这里飙眼泪。
“没...没事。”王国行又哧溜哧溜地开始吸鼻涕,“你们好...好了么?”
“好了好了。”吕杜升一脸嫌弃,“快别吸了,来,擦擦。”
说着他从夹克口袋了掏出了一把皱巴巴的纸巾,道:“今早警局抽的,你先用着吧。哭什么呀这么猛。”
“没...就是想萌萌了。”王国行直接把头埋进了整把纸巾里。
“......”吕杜升无言。真的,一个中年老父亲的心他还真的不懂。
过道尽头。
小女孩大步向前跑去,四顾无人之后,从墙壁穿了出去。穿过人群后化做了一个青年女子,正是萲弋。
赭山。
“世祖。”道士已经变回了他平日佝偻老者的模样,“收到消息,唐少还在住院。”
“伤势如何?”轲棂本来正在打坐,闻声立刻睁开了眼睛。
“......这个。”道士犹豫了下,“未打听。”
他又闭上了眼睛。
“猎鬼府的人已经对唐少起疑了。”道士继续说,“贫道认为此时下山正好。”
“猎鬼府?”轲棂依旧闭着眼睛,轻声道,“贞观年间那群盐泽来的猎鬼人?”
“正是。”道士答道。
“怎么成了府?”
“具体情况贫道也不清楚。只听说是在昭宗时立了功,却没人知道是什么功。之后,变成了专门的猎鬼所。”
“第几代了。”
“二十一代。”
“下山。”
轲棂从蒲团上起身,道士立刻给他让开了路。
但轲棂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脚,说道:“可有现代人所着衣物,我想换换。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席白衣。
市一医院。
屠榄躺在病床上,看着床头的点滴液一滴一滴地下落,琢磨着上午吕杜升说的话。
自己真的是被那什么升级版的皮鬼盯上了吗?还是说自己有哪里特别呢?毕竟现在都能听懂动物讲话了。虽然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能力有什么用。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也不知道康渠买到饭了没有,屠榄已经不想再和粥了,超想吃老妈做的辣子鸡块。
屠榄一脸不满地翻了个身。
没着想,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是的,他的床头站着齐刷刷的一排人——一个老头、一个男人、一个姑娘。
“啊...”屠榄本想惊恐地大叫,一开口感觉自己发出了杀猪声。
“屠先生,是贫道。”道士拉开一旁的凳子,转头看了一眼男人,对方点头后才坐下。
屠榄这才放心下来,刚想开口说话,那个男人却凑上前来,扶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摁回了床上。
屠榄这才发现,这不就是那天晚上那个红眼——轲棂吗?毕竟他长得这么好看,但此刻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红色的了。
正在他震惊之际,对方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拔出塞子,递到自己嘴边,道:“喝。”
屠榄想也没想就张嘴了。
那液体冰冰凉凉的,没有什么味道。全都下肚了他才想起来要问问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话刚出口,屠榄就瞠目结舌。什么鬼?喉咙竟然痊愈了。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屠榄一眼就放开了手。
“兄弟,你是轲棂?”
听到这句话,道士和那个小姑娘都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
道士:哇擦,贫道两百多年了第一次听到有人直接喊这位主的大名。
爰弋:我靠,我的耳朵还在吗还在吗还在吗???
但下一秒他们就回过神来了——差点忘了这小子是唐少。
“正是在下。”轲棂道。
“你的眼睛好了?”屠榄有些难以置信,这道士的手法这么好的吗?
“暂且还没有,只是暂时的。”
“那也不错了。”屠榄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有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这身行头,道,“这衬衫很衬你啊。”
“......”
对方却垂眼沉默了。
“......”屠榄抓了抓脑袋,心想,我哪里夸错了吗?
道士也莫名其妙:难道是世祖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萲弋:这群男人在干嘛?再不回去太阳就落山了,到时候没了传送本小姐就要爬山了啊!
“这衬衫...”轲棂却又突然说话了,“是何物?”
“......”其余三人。
“啊!”这时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成功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