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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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七中边的巷子看见了他。
他好像变了。
白衬衣换成了黑色，校服不再拉到顶，拉链垂在胸膛，露出黑色的衬衫。
那是个傍晚。有金黄的碎光撒下，照在他冷硬的额发上，温暖色调之下，是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看我。
那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也是个这样的黄昏。
教室零散地只剩下几个人。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抓紧时间学习的，而另一种，便是扎堆商量晚上去哪浪的。
我拿出小镜子，给自己涂上了口红，再画眼影，眼影大概是要画的重一些，因为酒吧的灯光可是不承认淡妆的。
“妹子，画这么漂亮是要给你小男朋友看的吗？”
旁边爆发出轰然的调笑声。
我没理他们。说实话，我已经命令禁止他们叫我“妹子”了。
我无数次想要将名字中的”媚”字改掉。
左边突然有纸张划破的声音。
我微微转头，手上上妆的动作未停。
“要吵麻烦滚出去吵。”男生逆着窗外的光，脸色难看，握笔的手紧绷着，带着笔尖划烂了草稿纸。
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和这个同桌的接触不多，但经过多日的相处，应该是个很好接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好欺负。
刚开始那会儿，我本想和刘邵坐在一起，于是可劲作弄他，“不小心”碰掉他玻璃杯、“不小心”把饮料洒他身上，上课趁他回答问题时抽掉他椅子等等还算好的。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发过脾气。
玻璃杯碎了，他第二天就买了个不锈钢保温杯，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中间。
被我在课堂上抽掉椅子差点摔跤后，第二次回答完问题时，便淡定地将挪到后面的椅子挪回来，然后坐下，连头也没转。
就连我把黑色的可乐倒他身上时，他都只是皱着眉说了句:“蠢货。”
最严重的一次，我把他的数学作业藏了起来，因为我们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即使是他这样的顶尖学生都因为没有按时交作业被骂了一顿。其实看到他被叫到办公室时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作业被我拿走了，我怕他向数学老师告状。
被骂一顿我倒是不怕，就怕被我爸知道了断了我的零花钱。
几天后也没看到数学老师找我麻烦，我暗暗松了口气。
我只是想逼他向班主任要求换座位，到最后他大度地让我都觉得羞愧。于是我也就断了和刘邵坐一起的念头。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么重的话。
我抿了抿唇，将口红抹匀。
旁边突然间静了音，没有人回嘴。
坏学生和好学生通常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他是全校的优秀学生，事情闹大了学校偏护谁是心知肚明的事，何况他站在有理的一方。
“妹子，你好了没啊？快走啦。”
旁边的人在催促，我仍旧慢悠悠地画完了最后一笔，收拾好东西站起了身。
“苏辛媚，明天物理作业抽你的。”
冷冷的声音传来。
我顺声看去，男生手中运笔不断，仿佛说出这句话的不是他。
“你发神经？”
我踢了一脚他的凳子。
太重了，没踢动。
我的作业从来不写他不是不知道，以前每次轮到我，我说两句好话，他立马换人。
谁惹到他了，把气撒我身上？
……
“后来呢？”
后来呀，大概连我也没想到吧。
……
很多人喜欢酒吧夜店，也许是因为音乐的刺激与暧昧昏暗的气氛能令颓丧低靡的心得到暂时的兴奋。
至少我是的。
坐在吧台，我点了一杯店里最烈的冰水蓝天。
“嗨美女，一个人吗？”
对于这样的搭讪，我轻轻地笑着。
在对方的手伸到我的腰之前，我开了口。
“不好意思，我不是一个人。”
对方明显不信，带着酒气的身体凑了过来。“不是一个人也没关系啊。”
我正欲起身找其他一起来的人，忽然被人向后拉了一个趔趄，后背传来温暖的触感。
我转过头，却看到了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脱下了校服，白色的衬衫，浅灰色的休闲裤。
我皱了眉。
“滚远点。”低沉的音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你谁啊？多管闲事？”
“性骚扰够不够你吃几天牢饭？”
头顶传来凉冷的音调，带着柠檬味的香气。
“不信？警察你信不信？”身后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手机界面拨通了110。
对面的男人低骂一声，灰头土脸地走了。
身后仍旧没有动作。电话几秒后竟然接通了。
“喂，您好，这里是临市派出所。”
“喂？”
我猛然回过神，赶紧抢过手机按了挂断。
“我以为你也想去派出所住几天呢。高中生？”
满满的讽刺意味。
刚才的好感全无。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许久都没得到回应。
我不耐地将手机塞在他手上，转身走人。
腰间一紧，我撞上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因为我喜欢你啊。”
“苏辛媚，你还要玩什么。你说，我陪你玩。”
……
“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
“原来你也喜欢他啊！”
不。当时算不上喜欢，顶多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答应人家？”
沉默。
……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我不喜欢他。但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这段感情又能持续多久？
学霸和学渣，多么像小说中的桥段。
学霸带动学渣积极向上，学渣在爱的动力下努力拼搏，最终完成逆袭，两人携手并肩……
但我不是。
我自认是摊烂泥，扶不上墙。
我吸烟喝酒，泡吧打架……
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事实也证明，我是对的。
他开始提出诸多要求。
不准化妆，不准吸烟，不准穿裙子，不准夜不归宿……
他从不问我。
我喜欢可乐，不喜欢牛奶，但他总是每天早上逼我喝完一瓶热奶。
我喜欢裙子，不喜欢裤子，但和他在一起后我再也没穿过裙子。
我喜欢疯狂，喜欢刺激，喜欢自由，但我每次和朋友聚会时他总要跟在身后盯着我。
……
”所以呢？”
所以我跟他分手了。
“你真渣。”
是啊，我太渣了。所以不要祸害他了。
他有无限光明的前途。他有更好的未来。我不适合他，我只会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
……
他单手插着兜，背靠着墙，黑色的衬衫在黄昏下变得阴晦。
我收回视线，从他身边经过。
风卷起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
“苏辛媚！”
“我没抽过烟，但我现在学会了。我没喝过酒，我现在也学会了。”
“你没喜欢过我，现在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
也许是那天的风格外暖和，以致我的眼眶温热。
“可是我不喜欢牛奶。”
“那我陪你喝可乐。”
”我也不喜欢穿裤子。”
”那允许你在有我的时候穿裙子。”
“我也想玩到天亮……”
”这个没得商量。你想要变成熊猫吗？”
……
有了你，没有春天又怎样？
……
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但是…
错就错吧。
没有错过，叫什么青春？
天气正好，请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会陪你，无论春夏秋冬。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