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马的捉妖日常》买橘子的猫

93、真相（四）

　　回忆结束后，两人相视无言，都像是有千言万语要与对方说，但谁都没有开口。

　　原来我竟是.....天界战神？还两次下凡陪眼前这个姑娘历劫？

　　忘尘努力平缓着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的一个小疑惑，当初为何自己也能同叶蓁蓁一样，闻到妖王的妖气。

　　如果说叶蓁蓁是因为这一世作为狐妖的她天赋异禀，对妖气极其敏感，那么自己就是因为对那妖气本就熟悉。

　　他这位天界战神，早在一千年前，就曾与妖王大战过一次，哪怕经历了两次转世，但记忆的长河中还是留下了些许尚未抹去的痕迹。

　　“我好像做过一些很对不起你的事.....”忘尘想起自己身为林冠玉时的所作所为，但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因而欲言又止。

　　“你不用道歉，我都知道了，你有苦衷。”叶蓁蓁仿佛倏然间顿悟出了什么真理，她一脸严肃，再不见以往的嘻嘻哈哈，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忧虑“原来我们的前世今生，只是天道的傀儡而已，你我都不过是两枚棋子罢了。”

　　“小师兄，你说，人若像提线木偶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忘尘看到叶蓁蓁眼里似是有一团烈火正在逐渐觉醒，继而熊熊燃烧起来。

　　“青丘帝姬？”她冷笑了一声，语气愈发让人不寒而栗“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是青丘帝姬没错，可我从未说过自己要历什么桃花劫，也未主动要求当什么上神，那么多神仙，却从未有一位为我想过，假如我不愿历劫呢，简直太自私了！”

　　忘尘无言以对，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虽说玉佩里没有保存自己成为战神前的修行经历，但想也能想象的到，一定是经历了千般磨难，万般曲折，最终才圆满得道。

　　然而，一次小小的败仗，就褫夺了这位天界战神的所有荣光，也让他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面对这样跨越三生三世，举足轻重的仇恨，忘尘与范忠单纯的身世之仇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但他心里却没多少复仇的念头，范忠再强，也毕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但他如今要面对的，可是天界的神仙们，甚至是天道本身。

　　“我不想再受命运的摆布了，所以，我现在决定，要为自己活一回。”叶蓁蓁说得甚是义愤填膺，让他瞬间又晃过神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小师兄，我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战神也好，什么凡人也好，我都喜欢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矢志不移，初心不改。”

　　“.....什么？”忘尘呆呆地望着对方，沉默良久才蹦出两个字，他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喜欢你，听见了吗？”她凑至忘尘，就差揪着对方耳朵大吼大叫了。换来的却是对方一脸迷茫，说是迷茫，更像是惊喜从天而降后的不知所措。

　　“你确定吗，没在.....骗我？”忘尘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确定了，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多。”叶蓁蓁指着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道。

　　这样主动的表明心意，实在让忘尘激动得快要窒息过去，虽说激动之余，还在纳闷这姑娘怎么突然间开了窍，估计记忆回来了，谈情说爱的能力也一并跟着回来了吧，对，一定是这样。

　　他懒得细想，整颗心在胸膛里疯狂地敲起鼓来，他将叶蓁蓁一把搂在怀里，一字一顿地回道：“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他喜形于色。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感觉到一阵异常，脚下这方狭窄的地面正在摇晃，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阵令人心悸的隆隆之声。

　　忘尘猛地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山顶大片大片的白色山体如雪龙般奔腾而下，来得又急又猛，如倾盆大雨般倒扣在二人头顶，看着这壮观情景，两人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原来通天塔被藏在“昆仑之巅”这座山的山体之中，如今机关打开，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些蓬松的雪，引发连锁反应，最终触发了雪崩。

　　无数白色山体正颤颤巍巍地塌下来，将通天塔拦腰折断，带着风雪的疯狂呼啸，正朝他们扑来，周遭一切皆被这带着死亡气息的惨白色吞噬殆尽。

　　更糟的是，周围气流紊乱，竟无法御空飞行。

　　而此时，危险在转瞬之间便到来了，灵气，结界等本可以求生的方式也根本来不及使用。

　　二人被雪浪卷在其间，挣扎着翻了好几个跟斗，很快一座巨大的“雪山”砸了下来，没过他们头顶，带来了可怕的窒息。

　　然后，他们分别感觉到有只如枯爪般的大袭来，抓住了自己露出来的最后几撮头发，施以灵气，将他们活生生从濒死的边缘中拖拽了回来。

　　是贾真人，他在雪地里轻巧地移动着，身上罩着一层淡淡的结界，带着他们轻而易举躲开了悬在头顶上的危险，飞到了一处安全的小山峰上。

　　忘尘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粗气，目光向上一瞥，惊愕地发现贾真人正紧紧抓着昏迷不醒叶蓁蓁不松手，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贪婪。

　　这是要干吗？疗伤吗？可是看着也不像啊。忘尘愣住，心里立刻泛起了不好的预感，他窜起身子，就要从对方手里抢过叶蓁蓁。

　　然而他刚刚脱险，反应还是慢了一拍，一阵巨大的灵力将他冲撞得站不稳身子，踉踉跄跄地向后几步，再次后仰倒地。

　　贾真人丢出锁妖链，将叶蓁蓁牢牢捆住，并卷到了自己身旁。

　　忘尘一脸大惊失色：“等等，你到底要干吗？怎么突然翻脸啊！”

　　“忘尘，你早已被我逐出门派，现在我现在与你毫无瓜葛，你可以走了。”

　　忘尘定了定心神“好，我可以走，但是你要把她放开，我带着她一起走。”他指了指叶蓁蓁。

　　“那不行，我留着她有大用。”

　　“什么？”

　　贾真人“嘿嘿”地笑了两声，面露凶光“因为我从她身上取出内丹。”

　　“什么内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师兄，我现在是狐妖之身，妖族自然都有内丹。”叶蓁蓁苏醒了，她声音低沉，辨不出情绪。

　　“蓁蓁，为师收你为徒这么多年了，如今你修行有成，也到了该报答为师的地步了吧。”

　　“可若是她没有内丹，又哪里活的成？再说，你要内丹到底又有什么用？”

　　“如今告诉你倒也无妨，我要她的内丹，是因为若想练成《长生秘术》里的法门，就必须服下一颗特殊的妖族内丹作为药引子，但普天之下，符合要求的极其稀少。妖王身上的算一颗，她身上的也算一颗。”

　　“《长生秘术》？青羽门的镇派之宝？”

　　“你说的不完全对，准确来讲，是逍遥派的镇派之宝，不，这也不算准确，应该说，这本是你家的东西。”贾真人说得坦荡，亲口承认了一个埋葬已久的事实。

　　忘尘与叶蓁蓁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之前无数蛛丝马迹的线索开始被串联到了一起，云瑶说过，那玩意本属于她们家，也就是慕容雪的宝贝。

　　范忠曾在大殿上说漏了嘴，似乎他手上也有那份《长生秘术》，而苏慕卿卧底影镜司，接近范忠，为得到长生秘籍一事，似乎亦在佐证这个推论。

　　一份本是不传之秘的宝贝怎么满天飞？现在他又说这玩意是忘尘家里的，而忘尘这一世本是宁王世子，所以也就是说......真相呼之欲出，二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贾真人接下来的说辞。

　　原来，当年宁王府惨遭血洗前，朝里宫中都曾透出过风声，宁王为保住忘尘性命，奉上自己的家传秘宝，也就是后来的《长生秘术》，换得剑灵派掌门慕容雪收留忘尘。

　　但不曾想，在宁王死后，此物和忘尘本人，都被当时逍遥派的掌门，也就是贾真人抢先掠走。

　　后来，逍遥派被灭派，修真界也一致猜测原因事关《长生秘术》，但慕容雪却并不相信贾真人真的死了，他们搜寻多年后，终于找到了改头换面后的贾真人和他新创的门派青羽门。

　　慕容雪深知对方城府极深，硬抢固然可行，却极有可能上当受骗，所以让云瑶卧底其中，当年虽说盗窃秘籍被贾真人发现，但云瑶已经将整本秘籍都背了下来。

　　可惜，她虽背的一字不差，但内容非但不是长生不老的秘诀，而是自废修为的方法。贾真人早就知道，她是剑灵派的人。

　　而当年，逍遥派的灭门事件也是由贾真人和范忠一手造成的，贾真人为了独吞《长生秘术》，掩人耳目，所以借刀杀人，让范忠帮助他杀了所有弟子，作为报酬，他也给了范忠一份长生秘籍。

　　贾真人私吞《长生秘术》后，一共流传出去三份，一份在范忠手中，虽然是真的，但只有一半而已。一份借云瑶之手给了剑灵派掌门慕容雪，通篇都是自废修为的方法，最后一份给了万魔宗宗主上官飞鸿，与慕容雪手上那份半斤八两，上面字字句句都是害人不浅的话。

　　“妖王身上的内丹，被慕容雪，上官飞鸿，范忠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可惜呀可惜，无论谁抢到手都没用了，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拥有真正的《长生秘术》。”

　　贾真人露出一丝小人得志的阴险笑容，而忘尘和叶蓁蓁已经听呆了。

　　“所以，当初我刚刚进入青羽门，被你收为徒弟之时，你就已经看中了我体内那颗非同寻常的内丹，对吗？”

　　贾真人不置可否。

　　“师父，你可真是深谋远虑啊。”叶蓁蓁摇头不止。

　　忘尘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得知身世时的那种愤怒，至今历历在目。

　　那时，他觉得在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比范忠更坏了，现在看来，眼前就有一个，还是自己曾与之朝夕相处的师父。

　　不过，她听了虽震惊，却没显出太多的愤怒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本是青丘帝姬，此生只是下凡历劫中了一世罢了，如今自己不愿历劫，也不知那所谓的天道会怎么处置她，说不准会让她再次轮回转世，无穷无尽，永远都不会终结。

　　这般看来，此生此世的无数美好丑恶之事，皆是过眼云烟，莫要入戏太深才好。

　　可是，若一切皆为虚无，那自己同忘尘之间的感情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