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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攘外必先安内 ...

  •   那天之后,鹿录一直忙着搬家事宜,找房子、挑家具、砍租价。虽然一趟跑下来很累,但这是来之不易的独立滋味。

      搬家完毕,为了庆祝独立,她还买了啤酒、炸串、臭豆腐这些徐宿风碰都不让她碰的东西。一一陈列在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晚饭不用准备,桌上这些现成的东西,填饱肚子不成问题。她炸串、啤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全然不顾忌爆痘、醉酒等种种不良后果,而且一想到徐宿风三申五令不让她吃的食物,现在全在她嘴里。她觉得臭豆腐汁水都比平日偷偷吃的要甜。

      酒足饭饱,她隔着衣服摸摸鼓胀的肚子,简单收拾之后,翻身上床睡觉。

      “叮”地来了条微信。

      “鹿录,能和爸爸聊聊吗?”

      似乎是怕她不和他聊,他还发来了一条定位,显示他的位置是在医院。

      病了?可那又怎样?难道因为他是病人,自己就要顺着他,和他聊吗?

      鹿录没理他,翻个身拉过被子,准备进入梦乡。

      可不知道是啤酒的原因,还是刚搬来的兴奋劲,她意外地失眠了,柔软的小床上,她睁开眼,从左边翻到右边,感觉不到睡意,又从右边翻回左边。翻来覆去几个来回,还是没法入睡。

      床头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光冷不丁地刺到她的眼睛。

      又来了一条微信:“鹿录,你和爸爸聊聊吧。”

      如果刚刚的语气是请,那现在的语气就是求。

      鹿录踢开被子,直接回道“你真的生病住院了?”她完全不信,坐起来又发“哪栋哪楼哪床?”

      鹿海桥好不容易看到她的回复,生怕她不信,发过来的地址详细得不能再详细。

      反正睡不着,她穿好衣服,手机钥匙钱包通通往身上拎,气势汹汹地赶往医院。

      动作之快,让她完全没意识到,醉酒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喝醉了,这是她进入住院楼之后的感受。

      消毒水味一点一点地钻入她的鼻腔,就像提神的薄荷,让她的大脑缓缓清醒。

      住院楼?自己怎么在这儿?

      不对,自己是来找鹿海桥的。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好像到了目的地,朝着门口,“啪”地一声精准摔进去。

      “鹿录?”鹿海桥听到响声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你真的来看爸爸了?快起来,怎么不小心摔到地上了?”

      酒精让鹿录的脑袋晕乎乎的,她没办法控制身体平衡,现在的她就像一摊烂泥,浑身发软不能动弹。

      生病的鹿海桥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她从地上挪到病床上,但屁股一粘床,她又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坐也坐不起来。

      “你喝酒了?”鹿海桥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她躺倒在床,整个上身霸占大半个床位,呼出的气带着一股浓浓酒味,他怎么叫她动一下,她都没有反应。

      好不容易他才在女儿旁边,找到个能坐的地方。知道女儿听不到自己说话,一向好脾气、怕老婆、在家没有话语权的他打算严厉一回,生气地对女儿质问道“你喝这么多酒?徐阿姨还有阿徐呢?他们是怎么管你的?”

      可能是听到“徐宿风”这个名字,她终于有反应。趁着人不在,鹿录在背后说人坏话,发牢骚嘟囔道“徐宿风?你知道徐宿风管我管得有多严吗?要不是我坚持搬出来,可能我都喝不上人生的第一口酒。”

      听得出来,鹿录这也是第一次喝酒,而且阿徐他们一家也尽职尽责,管鹿录管得挺严的。

      鹿海桥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十分理亏,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第一次发挥家长威严以失败告终。

      “那我叫阿徐来接你吧。”他忽然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老婆面前是这样,女儿面前也是这样。他默默掏出手机,想给徐宿风打电话。

      听到这话,鹿录一个机灵,意识直接清醒大半。她勉强撑起身子,想要抢走手机,奈何四肢和大脑的连接还未顺畅,只能想不能动。她只好恳求道“别打!”

      她的话,鹿海桥没听进去。他坐在床边打开通讯录,翻出号码,正准备拨过去。

      情势紧急,她搬出杀手锏。“负责任的爸爸,自己管教儿女。不负责任的爸爸,把儿女交给别人管教。”

      这话似乎戳到鹿海桥的心坎,他动作变得僵硬,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拨出号码。

      “我都已经到这儿了。你想要和我聊什么就聊吧。也不必担心你的话会泄露出去,因为照我现在的状态,明天起床能记得多少也不一定。你就当我是个树洞,有什么烦恼通通往里倒,千万不要客气。”她捋直舌头,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清醒一点,那种不需要叫人来帮忙的清醒。

      鹿海桥似乎被她说动了,他点点头,苦涩地感慨道“醉了也挺好,不清醒的时候人就没烦恼。”

      “不像我,现在一清醒,觉得自己的决定做得太仓促、太欠考虑了。”

      鹿录确定他真的不会叫来徐宿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开始放松起来。

      “条件允许的话”她随意道“就重新再做一回决定啊。”

      “再做一回决定?”中年人呢喃道。像是想通了什么,他试探地问“鹿录,如果我的财产全部由你继承,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

      “你没养过我,我也不打算今后养你。所以你的财产,我受之有愧。”她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你把全部财产都交给我,你和李阿姨怎么交代?”

      “也对。”鹿海桥听完后若有所思。

      听完这句话,她上下眼皮一合,脑袋沉沉地睡过去。

      鹿海桥还想继续和她聊聊,但无论是戳是拍还是扯,都没办法叫醒她。

      醉得没知觉的她酣睡如泥,就连她的双腿悬在床外边,像本该梳在头上却垂落额面的刘海,都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还是鹿海桥看不下去,使了大劲帮她脱掉鞋子,两只腿放回床上。她才得以四肢处在同一水平面上,安稳地睡觉。

      盖好被子后,鹿海桥出门找到没人的僻静之处,悄悄拨通徐宿风的电话。

      听说鹿录喝醉跑到鹿海桥的病房,徐宿风很快赶来。

      赶来的徐宿风推开病房门,看见她静静躺在床上酣睡,并没有闯出什么祸来。他简明又真诚地向本该躺在床上的鹿海桥道歉。“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鹿录没喝过酒,所以才会醉成这样。”怕给鹿父留下不好的印象,他特意替鹿录解释道“平常她很乖,没有酗酒的习惯。”

      她很难不乖,徐宿风就像只斯文又安静的白色大猫,乱抓乱挠这种坏毛病,完全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对着家里新来的小猫咪,既能铁面无私地耐心管教,也能把好吃的食物让给这个瘦瘦巴巴的小可怜。但是在主人出门后,懵懂爱动的小猫要是露出一丝不安分的迹象,它利爪伸出,能把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小猫揍得怀疑人生。

      说完,他蹲下伸出长臂,左手穿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向下揽住她的肩,放到腿部的右手微微发力,打算在不惊醒她睡觉的前提下,轻轻巧巧地把她抱回去。严加看管,不再给鹿海桥添麻烦。

      “阿徐,你能替我好好照顾鹿录吗?”

      “鹿录是我们家的宝贝,没人能欺负她。”徐宿风松开手,看向鹿父,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想让你照顾她一辈子。”他话锋一转,坐到床边,看着鹿录道“我的财产,我打算分一半给鹿录,但是我担心我的妻子会对她不利。要不这样吧,你娶了鹿录,这一半财产你们两个共有,如果我的妻子有意见,以你的实力,她也不敢对鹿录置喙半分。你觉得怎么样?”

      听完,他脸上没有表情,欣喜或拒绝,一丝都没有。他只是淡淡地问“婚姻是她一辈子的事。您问过她的意见吗?”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鹿海桥也明白过来,自己的提议并不是最优解,他背着手,发愁道“可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来替她守护这笔钱。”

      “为什么不让她自己来呢?”徐宿风想起她在医院和他提条件时狡黠又无辜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她其实比我们看到的聪明多了。”

      第二天一早,鹿录醒来,她像往常一样,在被子里伸个懒腰。

      然后睁开眼睛下床,等等床……?

      这不是她家!她家不会这么宽敞,但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家具摆设告诉她,这是她家,没搬出去之前从小住到大的家。

      医院,昨晚她不是去医院了吗?难道鹿海桥真的叫来徐宿风,徐宿风又把自己抱回家?

      要是这样的话,跑吧,总比落在徐宿风手里好得多,她昨晚喝了这么多酒,他一定不会轻易对这件事算了。

      她收拾好自己,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打算偷偷溜下楼。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头痛吗?”身后传来一道温柔又熟稔的声音。

      “徐宿风,你……你。”她惊讶地缓缓转过头“你怎么没去上班。”

      “攘外必先安内。”他高深莫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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