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君的戏谑》匿十二

78、神明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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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父亲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脖子上压迫的感觉。
　　慢慢的吸不上气了，气管被扼住了。他才意识到多了一双手？
　　他放开了被自己按住的女人，一把就抓住了身后那个男孩的脚踝。
　　根本没有顾惜到，这个男孩就是自己的儿子。

　　年轻的时候为了房车旅行，他是有做足功课，跟着不少云游大师们学习野生生存技巧，格斗术上不算精通，但对付区区一个小孩还是游刃有余。
　　拽住脚踝后，用力一拉。出乎预料的是，男孩的手指很有力，依然死死的扒拉住自己的喉咙，就像刚才他自己在做的那样，男孩的学习能力很强。

　　“臭小子——活不耐烦了吧？”
　　他去扯开男孩的手，可男孩依然很用力。
　　于是掰住了男孩的拇指，一节一节的往外拉，直到硬生生听见“咯啦”一声。

　　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只手的拇指就是用不上力了。
　　因为它断了啊。
　　这一次轻轻松松一拽，男孩就被掀翻在地。

　　他挣扎着坐起来，吃惊的看住父亲。
　　这一刻，什么血缘，什么人性，什么同类不食，都不存在了。
　　彼此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兽意。

　　男孩倒退着，双手撑地，慢慢向后挪去，因为感受到了杀意，本能中求生的意识不断的警告着他：危险——危险——远离这个男人！
　　面前的男人已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将要置他于死地的威胁。

　　男孩的手指触摸到了刀锋，冰冷的感觉，指关节被轻轻划开了裂口，但是他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知道，他拥有了武器。
　　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拥有灵活的上肢，制作武器，群起而攻之，是其强大的根本。
　　当一个弱小的男孩，在成年的男性的面前，手持武器，殊死一搏。谁胜谁负，仅在一念间……

　　男孩的眼眸中闪烁起波光，他看着男人，露出最后一丝人性，“爸……爸爸？”
　　可惜，男人却没有恢复那丝人性……
　　在刀口斜刺进去的瞬间，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弹开。

　　男孩见到了一道光，在光束中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服，质地精良。他面容清瘦，紧抿的嘴唇，透出了几分古时代人的严谨和拘束。
　　男孩恍惚记起来，他见过这个男人！在游戏中，他叫做御風陵，少年主将，孤守边疆，替父赎罪，战功累累，血债无偿。
　　……

　　清醒过来的母亲扒开男人的腿，匍匐到男孩身边。
　　男人已经醉酒晕倒过去，男孩却像是失魂般的睁大着眼睛，仰面躺到在地面上。
　　手边的菜刀落在地上，依旧寒光凛凛，透着阴白的冷意。
　　母亲嫌弃的推开了菜刀，这把没用的菜刀并不能保护她。
　　给教练打完求救电话后，母亲抱住儿子嘤嘤嘤的哭起来。

　　很快教练、田径队的队医，救护车，警车，悉数赶来。一家三口被抬上了救护车。
　　除了男人之外，其余两人都是旧伤添新伤。
　　迟到的警员检查完屋子里的血迹，就猜到了发生过怎么样的一番缠斗。
　　看了一眼被扔在角落的刀，心底里庆幸的是，好在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惨剧。

　　母子被留院观察，男人被羁押观察。
　　男孩先出了院，来接他的是教练和老师，“有件事需要找你妈妈商量，学校已经帮你落定了户口。现在你可以开始上学了，至于你的全名，需要重新去当地派出所登记一下。”
　　“我可以自己去。”男孩以一种出乎常人冷静的语调缓缓的说着话。

　　老师与教练对视了一眼，最后教练决定陪他去登记。
　　看到户口登记上写下，“卫熊”两个字。
　　“你爸爸姓卫？”
　　“我没有爸爸。”
　　录入的时候，登记员发现屏幕闪烁了一下，然后框框里不详的信息莫名被填满了？

　　这名登记员也是新人，以为是孩子的信息之前有登录过，没有在意，重新创建了户名。
　　他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从9岁跑到14岁，跑到24岁，跑到36岁。
　　如教练所预期的，从19岁到27是他的运动生涯的黄金年龄，他得到无数次奖牌，每一次都以虔诚的心态亲吻大地。

　　有记者问到，“第一次，开始跑步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成绩？”
　　卫熊沉寂片刻，昂然的仰起头，以无与伦比的骄傲——他值得如此——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我就不是随便跑跑的。与那些为了锻炼，为了爱好，为了健康而长跑的人不同，我是为了胜利，为了活下去而跑的。所以我的步伐格外的坚定，27岁的时候我拿完了世界上所有项目内能拿到的全部奖牌，那个时候全世界都在对我说，你已经站在了巅峰，接下去只有下坡路，没有必要再跑了。可是，我知道我还能跑，神说，我可以。”

　　“神？”记者有些错愕，“是信仰的意思吧？”
　　“没错，是信仰。那是我强大的力量来源。最初的时候只是为了唤回家人。满满的，为了保护家人，为了守护自己的信仰，如果没有开始，我可能至今依然还是个路边的流浪汉。但是一直有个人，我始终没有说出过他的名字，他也许在别人眼里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对我来说，他是我人生中第一缕光明，是可以被称之为信仰的神明。他的名字——風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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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上，已到暮年，老人轻轻按揉着干涩不已的眼睛，却突然间盈满泪水。
　　他听到了广播里的那个名字——卫熊赢得了比赛。
　　老伴从门外走来，老伴还是走在时尚尖儿上的老宝贝，“唉，鲤鱼啊，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打针太疼了？让阿熊帮你去买糖葫芦？”

　　“别麻烦阿熊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对哦，这次的冠军又是我们国家队的！”
　　“我听到啦，刚走廊里就听了转播，还挺有缘的，那孩子也叫卫熊？”
　　“嗯。”老人沉默了片刻。除了卫熊，他还听见了另一个名字，一个他根本不相信存在的名字，風陵君。

　　在老伴搀扶下，老人躺回了床上，用蒸汽眼罩轻轻按摩着珍惜的眼球。
　　“谢谢你啊，孩子——你创造了，真正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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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是什么？
　　-神明是真心拯救世人的英魂。
　　-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么？
　　-不。不是的。神明必须经历过苦，尝遍世人最荆棘之痛，恨透彻骨，之后历练成神。
　　-我去……老板！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要求太多么？加个一百万？
　　-……接了！

　　正坐在一边啃甘蔗的小五默默转过头来，看了眼自己的老板，老板嘴角划过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五，博士读到一半放弃了。博导转行了。
　　老大、老二、老三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老四人美声甜大帅哥，也被博导脱手转让成功。
　　落下圆圆肥肥宅宅的小五无路可去，眼巴巴的看着博导：我呢？

　　“你要不要跟我走？我们合作也好几年了，有一说一，不是故意贬损你，为了让你跟着我继续当小奴隶。是你真的不是搞科研的材料。而且为人处世吧，老实巴交过了头，又不够圆滑，主要还是怕你吃亏。”
　　一番推心置腹，愿者小五自动自发紧赶着往钩子上跳。

　　一代人脑模拟仿生智能开发前端的教授，转行做起了游戏软件开发制作人，有模有样。
　　小五总结了一下，主要还是因为人家有钱。起点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
　　都知道交互式游戏需要大量的人工模拟。当年Tay的陨落就可见交互式模拟的难度，非同一次量级。

　　但是绯教授很自信啊，自从他把系统上线，就好像无事人了一样，两手一拍，“神明自有安排”。
　　网络上逐渐流行起了深夜档，《風陵君的游戏》。
　　传说这是一款日夜制的游戏，白天它是君主立宪，开疆拓土，玩家需要统揽全局，深谋远虑，步步为营。

　　深夜它会变成陶涧小筑，游戏的主角風陵君会上线，与玩家交互畅聊。
　　有人说这是一款开发极其先进的ai，已经登峰造极。背后的主创盆满钵满，游戏人间。
　　有人说这是人工罢了，模仿交互ai，赚人眼球和噱头，背后不过是日夜颠倒的客服罢了。
　　作为真正主创团队之一的小五是知道風陵君来历的，是那个小男孩！

　　病榻上却自愿将自己身体捐献给全部人类的意志伟大的小男孩，他也知道绯赫不会在意小小的游戏收入。
　　然而令他始终匪夷所思的是，曾经目空一切，把自己框离在人类之外的绯赫教授却对这款系统格外的——虔诚。

　　“……怎么说呢？它就像一种信仰一样？”
　　女友露出嘲讽的笑容，“信仰？你们博导那只狐狸狗有信仰？他除了剥削、奴役、压榨你们，他还有信仰？”

　　小五不服气，“那是你没看到！最近很火的歌舞见商以舞也是我们C3实验室的忠实粉丝之一呢。”
　　女友继续嘲笑脸，“这就是你们那只狐狸狗精明的地方了。他早就看出人家妹子有火的潜质了，这点不得不称赞他，他看人多准呀！瞧瞧你们一个个的？从你们实验室里老大到你，一个个对他忠的跟什么似的？古时候忠君爱国的将士也不过你们如此。啧啧——”

　　【風陵君，专属你的神明，告诉我，你的要求。我会满足你——不，我会指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