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的晁狐狸》长戈捞鱼

43、043 神与天地同生

　　狐狸一愣，原来小小心思早被看穿，小小的狐狸脸顿时热得怕是要燎卷了毛，它后腿一蹬跃起来，往南邶东胸口上蹦迪，气得龇牙咧嘴，咬住南邶东的领口撕扯，喉咙里呼噜噜响。

　　忽而嘴里的衣物换作了极厚的皮毛，黄底黑纹的吊睛老虎从床上爬起来，抖动一身肌骨。在小狐狸呆滞目光下，森林之王不急不慢地跳下床，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跳回来，凑到小狐狸面前，虎口大张，虎啸震天。

　　南邶东接住瘫软下来的狐狸，大笑道：“喜欢老虎吗？”

　　“你……你还说你不是老虎！”狐狸喘上一口气，只觉得四肢发软。

　　龙有金鳞，配以五爪，凤鸣九天，垂若星陨，龟甲坚硬，蛇信嘶嘶……一体化为万物，万物归于一体，风化作雨，雨落成雪，雪中踏出一只白犬，白犬一跃，床垫陷落，南邶东靠回床上，问狐狸：“我是什么？”

　　狐狸有口而不能言。

　　“傻子，岷山上那只猴子连这也没教你？”

　　师傅教过，上古有神，同司天地，同为万物。可谁又敢想？

　　“神与天地同生。”神的吻留在小狐狸毛茸茸的额头正中。

　　狐狸眨巴眨巴眼睛，好容易才找回声音：“你是哪位神？”

　　南邶东揉揉狐狸脑袋，觉得有些事可以成为惊喜：“以后再告诉你。”

　　“那，”狐狸想了想，小脑袋瓜子搅得一团浆糊，结果问，“那你是不是特别厉害？你活到现在，是不是打架没有输过？”

　　“果然当初送你去白猴子那儿是错的，瞧瞧你这张不学无术的脸，”南邶东掐住狐狸嘴，“神们既不打架，也无生死，与天地同生指的不仅是诞生，指的是与天地同存，天地有道，道即规则，只需遵循，无需动手。”

　　“那你昨天不是还打人了？”狐狸反应神速，爬坐起来，小眼睛瞪着滚圆，天真无知。

　　这回轮到南邶东愣住，他收回手交叉握住，想了想，企图弥补神设：“那怎么能算是打架，那是我在教育他们，只不过是手段激烈了一点。”

　　“嘁~”狐狸低头凑到他跟前嗅了嗅，仔细品尝他的味道，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神的味道，我还以为是老妖精的味道，不过你也别张口就巴拉巴拉一堆道理，我看你就是个与天地同生的老妖精没有错！”他又想了想刚才南邶东认真同他说的那些话，大尾巴一甩，蹭着南邶东脚下一折，又窝到他胸前，“南邶东，活这么久，很累吧？”

　　是别人不会问，也不敢问的问题，活这么久累不累，或者千万年来，活得太久，已经忘记了岁月，忘记了活着的累。南邶东抱起狐狸，往屋子外走：“饿了，下楼吃兔子肉，俩兔崽子跪一晚上了。”

　　空气中飘荡的是白术兔肉汤的味道，陈门达和陈易安俩兄弟，狼狈地跪在客厅里，旁边就是柔软的地毯，但他们直直地跪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见南邶东下楼，桃忠和桃勇先从沙发上站起来，陈家俩兄弟才慌忙抬起头，望向主子。

　　南邶东下楼来，陈门达反射性叫了声“南先生”，可却对他怀里抱着的狐狸一脸茫然。

　　倒是陈易安先喊了一声“南先生”，然后看着狐狸跳下来，四只小爪在地板上发出“嗒”的声响，又喊了一声“小爷”。

　　狐狸张口说：“安哥起来吧。”

　　陈易安看看狐狸，又看看南邶东，瞥了半眼大哥，不敢再看，双手撑地费了老大劲自己爬起来，拖着僵硬的双腿挪到一边。

　　“陈易安，可以啊，那两年你去留学，不在园子里，没见过这只狐狸，现在倒是你能认出来。”南邶东说。

　　“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想了一晚上，今儿，”陈易安顿了下，咽了口唾沫润嗓子，才道，“想着应该是了。”

　　“那么，陈总一晚上又想了些什么？”南邶东坐到沙发上，侧过脸问陈门达。

　　陈门达抬手先给了自己一耳光，他记起“小爷”了，是当年那个睡在主屋百福床上的狐狸精。是南邶东从山里捡回来，养了两年多，后来那个叫崽崽又叫小爷的孩子又耗了他半身血才保住了命，是不高兴了能要主子赔笑哄着的宝贝。他想着，抬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狐狸瞧着甚是无趣，也懒得同他废话，转身往厨房去，南邶东示意桃家兄弟跟一个过去。

　　大厅里传来鞭打和惨叫声的时候，桃勇正在狐狸的指挥下，在锅里捞兔子肉。狐狸坐在锅边，尽说着，不要汤，要肉！还嗔怪他：“你剁的肉？剁这么小怎么吃？”

　　“我哥剁的。”桃勇小声说，谁知道是这只难伺候的狐狸精！

　　桃勇端着肉多汤少的一个大瓷盆，跟在狐狸身后出来，只见狐狸跳上餐桌，在惨叫声中大嗓门冲那边喊了一声：“南邶东，你来。”

　　南邶东只好亲自过来，听他使唤，洗干净手，一块一块给他剥肉，送到狐狸嘴边。

　　鞭子一直没停，南邶东冲站在一旁的桃勇说：“你哥手累了，你去替他。”

　　“打多少下？”

　　“四十下，为着你，也为着他先前祸害的其他人，他活了四十年我没打过他，一次补齐。”

　　“打坏了谁去种红薯。”狐狸嚼着兔肉，说没味道，要加点盐巴。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有个人样，”南邶东扣扣桌子，“掉得全是毛。”

　　“我发现做人太辛苦，需要休息一下。”狐狸理直气壮。

　　“行，你今天就这么着。”南邶东说，语气平淡。

　　狐狸被禁了变身，也无所谓，吃着南邶东手上撕好的肉，底头舔两口汤，乐得快活。

　　“下午我要出门，你要不要去？”

　　“去哪儿？”吧唧吧唧。

　　“要上山，昨晚事情说到一半就被叫回来，得再去一趟，”南邶东把小小的兔腿骨捋下来，连皮包着肉送进狐狸嘴，“雪也大了，带你到山上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