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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因为是你 ...

  •   “晁狐狸!你再跳一下试试!”

      狐狸一跃而起,四只细长的腿扎下来,尖嘴巴从南邶东的脖子拱到鼻子,留下潮热的呵气,才撒腿跑开。

      南邶东昨儿被折腾到半夜,现在又被闹醒,一暴躁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迎面感觉一个大大的哈欠撞在脸上,守住了差点脱臼的下巴,擦掉眼泪,才看见火红的狐狸满屋子上蹿下跳,追着自己的大尾巴玩儿。

      “你还挺高兴,”南邶东瞅准狐狸跳上床的时机,往前一扑,一把将它按下,抓住后颈拎到面前,摸摸狐狸的大尾巴,“天气凉了,该做条狐狸毛领子了。”

      狐狸尾巴动了动,头顶上压出飞机耳,眼睛眯成加粗黑线,两排尖牙利齿撕咬着空气,甩着舌头,嘤嘤叫唤,整个一副蠢狗的模样。

      南邶东松了手,任它立起后腿跳起来舔自己的脸,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一巴掌按住小脑袋:“别动,擦眼屎!”

      狐狸不安分,摇头摆尾像条小鳗鱼似的死命挣开,在南邶东的大腿、枕头上又蹦了一圈,叼起他的手机磨牙,啃得津津有味,口水糊了一屏幕。

      南邶东扔掉纸巾,也不打算拯救惨遭毒口的手机,又打了个哈欠,才拍拍狐狸头:“走了,下楼吃兔肉汤去。”

      狐狸嘴里一松,手机掉进被子里,它歪歪坐在南邶东腿上,翘着一根后腿,也不及端坐,此时抬起头,狐狸眼直愣愣,愈发显得傻气。

      “不是说好宰了那只兔崽子煲汤给你喝吗?”

      狐狸嘴巴张了张,前爪搭在南邶东手里点了点:“真宰了啊?”

      “怎么了?”

      爪子按在南邶东掌心,狐狸说:“六儿会哭的。”

      南邶东盯着狐狸,笑道:“你管他哭不哭?”

      小狐狸的眼珠子直溜溜转,打量南邶东的脸色,悄悄探出灵力,却发现连门都出不去,它收回爪子舔了舔:“那兔崽子打一顿就行了,既然你这么护着,我打轻一点就是。”

      晁西昨晚是生气,但好歹没出事,不至于就要置人死地。而南邶东嘴上说话,却不让他查看楼下的情况,是有心要周旋。

      “陈家到南园,说起来,”南邶东想了想,“从你叶大娘和叶小娘算起,那时候战乱,两个女孩儿吓够呛,也受了伤,躲进西院,也是大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伤养好了,俩人找到你玽叔说想留下来,在园子里做事,乖是乖的,也没什么心眼,园里容下两只小妖精打扫做饭也不是为难的事。再往后世道太平,她俩想要成家,还是我四处打听着,找兔子精来给她们相亲。”

      狐狸在被子上打滚,嘤嘤嘤笑得像咳嗽,南邶东伸手胡乱撸了一把,拉过一只枕头,靠下来继续说。

      叶家姊妹是对双生子,后来嫁的也是一对双生兄弟,哥哥陈果娶了姐姐叶芊,弟弟陈吉娶了妹妹叶芃,一家子既是妯娌,又是连襟,都留在了南园做事。

      “其实对于很多妖精来说,结婚只是一起过日子,他们不会选择生儿育女,因为子代的灵力不足,就注定了在一段时间后要面对生离死别。但园里那四只兔子有意思,虽知道现在太平了,自己还是不太敢出园子,竟然想的是让孩子替他们去看看世界。叶大娘生陈门达的时候,玽子烧了信符,我从外面赶回来,在院子里同他们等了半晌,门才打开,产婆抱着红色的包被出来,我一看,里面也是一团红彤彤的肉,陈果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南先生给个名吧’,才叫了陈门达。”

      “我说他这名字这么势利,原来是你取的。”狐狸仰躺在南邶东身上,用爪子扒拉他的手,要他给自己揉肚子。

      南邶东手上撸着狐狸,嘴里继续讲故事:“园子里多是老妖精,平日自顾发呆过日子,难得有时来一两只新崽子,进了园里也不大敢闹腾,住一阵子就跑。陈门达是在园子里生的,原先养在后院,我跟玽子说,有时带前面来玩儿,有些动静,热闹一点。偶尔我回来碰见了,抱他一两回,老东西们也会逗他,教他说话,陈门达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南’。再大一些,会跑会跳,他打小脸上就有肉,爱笑,瞧着喜气,园子里大伙都疼他。一路私塾念到大学,大一年就出来跟我学做事,祗阳办起来,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了,好了啦!”狐狸被撸化了骨头,瘫成一张狐狸皮,哼哼唧唧咂咂嘴,“我又没说一定要宰。”

      “昨晚的那些人,会有他们的因果,至于陈门达,”南邶东叹了口气,“我会收回他所有的东西,然后打发他去庄上,正好上个月老程头还说今年庄里走了几个,得再备人手准备明年的春耕,让那兔崽子去接受劳动改造,你看可行?”

      狐狸抬起一只爪子理理嘴边的毛:“还行,让他多种点红薯。”

      “好,”南邶东把狐狸往上托,让它躺到自己胸前,用下巴磨它的头顶,“我还有话说。”

      “你说。”狐狸仰起头,舔湿了南邶东的下巴。

      “我希望你心里不再计较,不管是昨晚的事,还是这个处理,不因为他是陈门达,而因为是你。”

      “你继续说。”

      “他们的人生太短,我们的岁月太长,人在朝夕中总想抓住一些东西,这算不上是什么错,但我们没有朝夕,我们是永恒。永恒中会发生一切事,如果有些事在心里总不能放开,漫漫长夜又该如何度过?”南邶东用指头在狐狸的脑门上画圈,“所以我希望崽崽在爱与恨中,常常能选择爱,这会让我们自己活得更容易一些。‘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赤子之心,其容天地。”

      “雪还挺大。”狐狸顾左右而言他。

      南邶东抬起头,见窗台上堆了一层厚厚的雪,映射出柔软洁白的光,他说:“又是一年冬天。”

      狐狸跳起来,踩着南邶东的胸膛,露出尖牙:“你这老妖精,到底活了多久?!”

      “谁跟你说我是老妖精?”南邶东不动如山,笑道,“你小子以为我是老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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