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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有什么非分之想 ...

  •   晁西又住了一晚,第三天医生查完房就让他们去办出院手续,说起来这两天大家都特别顺,晁西这个小年轻恢复得也很快。

      晁家的房子是一栋90年代自建的小楼,三层带院,水泥围墙,第三层很明显看得出是后期加盖的,顶上贴了一圈深红色瓷砖。他们从前院门进去,听后院方向有些人声,晁妈妈跟他们交待了几句,让半夏帮晁西和南邶东把东西提上楼,就往后院去了,说是诊所里还有病人等着,还让半夏赶紧去做午饭。

      晁西被扶上楼,一直跟南邶东说:“招待不周。”

      南邶东摇摇头,笑道:“我去煮饭,你先在床上躺会儿。”

      半夏看起来是经常下厨的人,很麻利地给南邶东打下手,这几天相处下来,也不再像开始时那样羞怯,跟着晁西管南邶东叫“南哥”,在炉边探头探脑,说南哥怎么什么都会,小老鼠一样端着菜,趁南邶东不注意就用手抓着往嘴里塞。

      “我妈平时忙诊所里的事,我们姐弟老早就是自己煮饭了,姐姐出嫁以后,哥哥是主厨,不过他煮了这么久还是难吃,”半夏嫌弃地摆手,“跟南哥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后来他去北京读书,我早晚就都在学校吃食堂,现在放假回来在家洗衣做饭,一样都不能少。”

      “这样是好的,现在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几个人懂得做这些事,你哥也是米汤盆子里洗澡——糊糊涂涂过日子。”汤料下足,盖上锅盖,南邶东靠在灶边,“说起来你们仨姐弟都是有出息的,妈妈很了不起!”

      “嗯,”半夏低着脑袋往灶里添柴,复而仰起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庞,不同平时半大孩子说话,此时十分认真地对南邶东说,“我读完书要回来陪妈妈,我们仨个,总得有一个把家里的事接下来。”

      “比你哥强,”南邶东竖起大拇指,“回京我给你找个师傅,中医这个事儿,在学校里总归不好出来。”

      “真的?”半夏噌一下站起来,眼睛亮过灶里的火。

      “这么开心?不怕我找个赤脚医生把你卖了?”

      “不怕,”半夏压不住心里头的兴奋劲儿,“您就算找个赤脚的那也得是个赤脚大仙儿!”

      “啧,”南邶东伸手戳了一下半夏的脑门,“跟你哥果真是俩兄弟,说话一样没边儿。”

      午饭后,半夏被打发去洗碗,晁西唉声叹气怨念南邶东不让他多吃:“我真没吃饱,我还能再吃一碗!”

      晁妈妈说他是不是准备吃到米从肚脐眼里流出来才肯罢休。

      晁西闭上了嘴。

      接着打发他们上楼午休,外头烈日当空,蝉鸣四起,晁妈妈给南邶东安排房间,要去柜子里搬床单被子。

      南邶东连连摆手:“晁西的床挺宽的,我跟他凑合睡一下,我明儿就走,不麻烦了。”

      晁妈妈又把房间和床单被子的位置指给南邶东:“要是睡不下你就去拿,当自己家里一样,不要客气。”

      晁西推晁妈妈快去休息,一再保证南邶东真的不会客气,结果后脑勺吃了一记,呲牙咧嘴捂着头回屋。

      南邶东早已洗了头面,冲了脚,大爷一样靠在他床头,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五分裤下露出的小腿,润湿的黑色脚毛被空调风吹得飘起。他一手刷手机,一手盘着那只小狐狸木雕,见晁西进来,拍拍身边的床垫:“谁欺负我们家晁西啦?”

      “我妈。”晁西慢慢躺上床,把小狐狸木雕抢回来,在手里溜了一把,好好搁在自己这一侧的床头柜上。

      南邶东伸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你在外头怎么编排我,连咱妈都听不下去了?”

      “谁跟你咱妈?什么编排,我实话实说你就不是个客气的人!”

      南邶东将空调的风向调开,拿了毛巾被盖在晁西肚子上,复又掀开,皱着眉看了又看,仿佛看穿了棉布,琢磨了一回:“这小县城的医生水平不太行,明明是割阑尾,怕是错手把你的良心割掉了。”

      俩人你来我往玩了一会儿拍手背的游戏,午后蝉鸣喧天,窗帘没做遮光,屋里大亮,晁西此时肚皮上还缝着线不好翻身,只拿脚指头戳南邶东的小腿肚子:“睡着了?”

      换来一句:“祖宗,快睡吧!”

      “睡不着。”

      “咋了,还疼吗?”

      “不是,身边突然多了你这么大一人,我不自在,”晁西脚上戳得不亦乐乎,“你是猪吗?怎么到哪儿都能睡?”

      南邶东听了,一声长叹,翻过身来正对他,双手抱在胸前:“老子给你陪了两天床,现在还不让我睡觉?再说了俩大老爷们有什么不自在的?是你对哥哥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晁西反手摸了个靠枕不轻不重砸了南邶东一脸,推他背过身,方才消停下来,闭眼睡去。

      “难得能看见星星,空气也好,这风儿吹得,简直太舒服了!”太阳落了山,晁妈妈上隔壁三姨婆家串门,南邶东搬一张躺椅到院子里,半夏干脆把折叠床拖出来,晁西靠在大门边为这俩位献身喂蚊子而鼓掌。

      南邶东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同半夏讲故事,说的是古代一个书生半夜用功,被蚊子吵得受不了,就叫蚊子去那边,蚊子就去了那边,后来这个书生中了状元当宰相:“人中龙凤的话,蚊子是要听的,半夏你试试。”

      半夏无语,躺在竹床上手舞足蹈地赶蚊子,大叫晁西把蚊香拿出来点上。晁西回屋里找了一盒蚊香出来,正弯腰准备给他点在床底下,被南邶东一把拉住手腕拖过去,还差点摔进他怀里。

      “咱不点这个,烟味太大了。半夏不说,你说一句试吧。”

      浩瀚苍穹,繁星如尘,晁西看到他们全都映在了南邶东的双瞳之中。

      “我先叫你去那边!”晁西说。

      南邶东作势要站起身,仰面笑问:“叫我去哪边?”

      晁西往他肩头一推,将他推回椅子上,嘴里仍不饶人:“去门外边!”

      晁妈妈到家推开院门,见院里三个正围成一堆斗地主,每个人脸上都贴着纸巾撕成的小白条,半夏更是贴了半张脸,晚风轻凉,纸条儿随风而起,在夜里的灯下确有几分吓人。

      晁西打了一对2,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哎哟”了一声,继而得意得跟南邶东说这局要贴他四条没跑。

      “都几点了还玩,一个个贴得跟鬼一样,”晁妈妈一面埋汰,一面问他们要不要吃宵夜,“红豆好了吧,给你们煮赤豆糊。”

      “哪有几点,你自己不是也才回来,”晁西赢了牌歪在晁妈妈身旁撒娇,“两个小时,我掐着点关的火,没开盖子焖到现在,肯定好吃。”

      晁妈妈见南邶东接过半夏递来的纸条,沾沾口水往自己下巴贴,只道:“你怎么也跟他们胡闹。”

      “好久没这么玩了,”南邶东贴好了,自己还乐呵,摇头晃脑,“什么我啊他们啊,我跟他们都是同龄人。”

      “你要点脸吧!”晁西掏出手机拍他,说要发到微博上去,等南邶东以后出了大名,粉丝肯定要来挖坟。

      晁妈妈揉揉晁西的肩膀,走开去厨房煮宵夜,还问他们怎么不怕蚊子咬,怎么没有点蚊香。

      “今儿有风,没蚊子。”南邶东跟晁西眨眼睛,配着一脸的白条,滑稽得不行。

      南邶东说,一家子在夏夜月光下的院子里,吹着凉风,吃一碗桂花赤豆糊,是人生中一件大大幸福的事。

      晁西说:“谁又跟你一家子了?”

      晁妈妈少不得打听一些家长里短,知道南邶东还未结婚,张了半天嘴:“你比晁西还大一些吧?”

      “大8岁,晁西属马,对吧?”他眯着眼笑得憨态可掬,“我属狗的。”

      晁西在对面冲他做“汪汪”的口型,跟半夏俩人憋着声笑作一团,笑得折叠桌微微晃动。

      晁妈妈念了几句该成家的话,也说干他们这一行的怕是都要晚,晁西当初自己拿主意要学表演,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南先生是正经人,还要请你多帮我盯着他一点。”

      “他哪里正经了?”不待南邶东开口,晁西先咋呼起来,“妈,你才认识人家多久,就知道他正经啦?”

      “人家不正经,就你正经啦?成天也不知道做什么,说不读书的是你,突然又跑去考什么电影学校的也是你,就你主意多。”晁妈妈像打蚊子一样拍拍晁西的手臂,转头还同南邶东说话,“这孩子就是嘴巴坏,人不坏,南先生别介意啊!”

      “不介意,”南邶东其实想说他还挺喜欢这张小贱嘴,也只是笑道,“晁妈妈别这么叫我,叫我东子就行。”

      晁妈妈又夸了他几句,说起晁西这回生病:“我这边天天有病人来,有一些还是大老远赶过来的,实在是走不开,她姐在北京指望不上,半夏年纪小也是个靠不上的,要不是你来帮忙,要多多少麻烦事。”

      “应该的,应该的,我正好就在这附近,”南邶东摇摇头,吃了口赤豆糊,“我们同一个师门,说是师兄弟,其实就是跟兄弟一样,晁妈妈不用见外。”

      “妈,南哥还说要在京里给我找个师傅,你不是老说我在学校里学不到东西,那我拜个师傅总能学到了吧?”半夏埋头吞了半碗赤豆糊,总算找到机会说话。

      又是好一通感谢,晁西抬头望望天,勺柄上的赤豆糊沾到了脸颊,南邶东伸手替他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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