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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宴会那些事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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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重天宫果真非比寻常,一座座金光灿灿错落有致的云宫,一排排层层叠叠腾空上下的祥云,无一不彰显天族明目张胆的贵气与繁华。
我还未落到南天门口,便为闯入眼帘的壮观景象大为震惊。
那会儿神魂落在失宠的华嫦天妃眼中,掬在一方小小的天妃神宫里,并无那个机会将偌大的天界看得真切。如今这九重天倒与我印象里的那般大相迥异,想来天族将天界铺陈这般模样颇费了些周折。
哪承想,我连人带犼到了南天门,帖子却落在慢吞吞仍在收拾打扮的穆清身上,一时被俩面相板正的门将拒在南天门口。
其实,俩天将如何拦得住我,即便使我化作小犼的坐骑也曾搅得天界不得安宁,但毕竟人家天后做寿,我实在不好将场面闹得不堪,这几分薄面我还是须得让一让的,于是我不走武道,择了磨嘴皮子的文路。
脑子里忽然蹿出一张净白的脸儿,于是灵光一动,“两位天将,吾乃碧华灵官知己好友,此番特特前来贺天帝金寿,还请通融一二。”
两位天降一听碧华名讳忽然神色一缓,朝我一谒,“原来是碧华灵官友人,但天后谕旨示下,凡无请柬者一律不得入内,还请仙子见谅。”
得,通融无门。
我正思索着要不要捏个隐身咒蒙混过去,却听耳畔落下一片风流的云,洋洋朝我一揖,“敝仙有幸成为尊上友人,实在不胜荣幸。”
呔,我这嘴也忒灵验了些!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不……不必客气。”
碧华灵官满面春风地取出庚帖向二位把门的天将示下,待天门大开,随即笑容和醺朝我道,“尊上若是赏脸,可同敝仙一道赴宴。”末了,朝我探出一只手,手心向上。
我观他态度诚恳,便大度地允了。
岂料本来一团和气地小犼突然呲牙咧嘴望着碧华灵官,喉中咕咕的声音不甚友善,碧华朝我伸出的手一颤,僵在半空。
我本来要落在碧华手心的那只手无奈改道落在自己额头,“本神这坐骑,脾气愈发大了。”斟酌之下,只得令小犼变幻愈小,兜在袖中。
碧华灵官倒是个好相与的,不仅未曾动气,还一路与我闲话,也是有碧华灵官领路,一路畅通无阻直抵紫霄明宫。
十丈空错落有致悬挂十二排琉璃盏映亮主殿,云雾中九十九座席琳琅满目盛满仙果金丹,四方里华筝袅袅新声入神心旷神怡。
华贵大气,光芒万丈。
天后的排场,非同寻常排场。
满殿仙气袅袅,神仙济济,安座的安座,寒暄的寒暄,闲谈的闲谈,似无人注意到我的到来,亦无人搭理碧华灵官。
碧华灵官不以为意,自择了个偏角座下,还相当没心眼儿地拍了拍一旁的座儿,示意我座下。
我冷睨一眼,对那个落魄的位置不屑一顾,“你既识得本神,自晓得本神身份,以本神之尊又岂可在这区区角落屈就?碧华灵官自昆仑无功而返之后,想必没少受排挤吧,你忍得,本神可忍不得。”
我的话似戳中他的痛处,他眼里的星光黯淡,却只敛眉不语。
碧华灵官乃是列神太乙金仙,却落得这般孤寡为人轻视的境地,乍一看来,委实值得同情。只是若单单倚仗旁人的同情生存,未免太过可悲,与其羸弱地等待他人救济,何不若站在顶端,掌控别人更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对他不怒不争的态度哀哀一叹,径直朝列席首座奔去。
哪晓得我甫一落座,满殿皆沸腾了,一拨接一拨朝我合围过来。
难道是认出了本神大驾齐齐要来参拜?
为表礼尚往来,我洋洋洒洒举起一樽玉酿,“诸仙不必如此多……”目光上转,合围而来满眼金光灿灿、不怀好意,一个“礼”字卡在喉咙,生生又吞回了去。
一个离得近的神仙一派义正言辞指责,“放肆!大殿之位岂是你可以落座的?”
原来是元殷的座位么?
却也有火眼金睛的,颤着声儿断断续续道,“你……你是,魔宗女王!”
我将金樽一收,抬头挺胸道:“不才,正是。”嘴巴上我尽量客客气气,但说话时还是释放三分神泽摧得满殿神仙连连退了三步,十丈空琉璃盏为这气息影响,叮当作响。
适才殿外一声嘹亮唱和,“天后驾到!”
随即一声通透的凤鸣之声凌彻紫霄明宫,我释放的神泽为之两厢抵消,大殿内复又风平浪静。
满殿诸仙毕恭毕敬,齐齐跪作两列,中间腾出一条道,直通主位。待天后凤驾不缓不急落座,满殿诸仙方高唱千秋万载。
天后一袭华服端坐金塌,雍容华贵,不怒自威,很是有派头。
奇的是,帝后并未一同现身,天后寿筵,天帝缺席,有意思。
待诸仙礼毕落座,天后凤目方才重新落到我身上,我朝她微微点头,“天后金诞,本神特来道贺。”眼神瞥了瞥我方才座的位置,愈加诚恳补道,“却不想本神初次上天,竟同诸仙闹了误会,如今这般还未找着一个合适的座位。”
天后狭长的凤目朝身后的仙侍一瞥,“来人,还不招呼尊上座下。”而后满面慈和地示出我身侧的位置,“尊上玉体矜贵,自当上座。此番天庭礼数不周,还请尊上勿怪。”
我在两个天后御用仙侍的簇拥下,一屁股踏踏实实落座,“好说好说。”任由立在天后下手的大殿元殷瞪大了乌鸡白凤眼对我一派眼神切割。
天道由来以左为尊,而我此番正是占了左一的尊位。而右一的尊位早已被莲步款款的元宸长公主占据,只瞧她抿开一张桃色的唇,温言细语对气鼓鼓的元殷道,“左右本宫这位置还算宽敞,元殷到姐姐这里坐吧,我们姐弟两个许久都不曾亲近了呢。”
适时元宸这般给面子的劝导,元殷大殿才不情不愿地落座。
甫一座下,元殷便饮了一樽闷酒,元宸公主劝之不及,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连典雅庄重的天后,嘴角的笑容也有一丝一毫地挂不住。
“开宴吧。”隔了半息,殿中才闻及落针可闻的赐宴。满殿诸仙交头接耳,低低议论,却迟迟不敢动箸。
天后仿佛晓得诸仙犹疑为何,细长了双眼,缓缓解释,“天帝有要事在身,不便赴宴,诸仙不必等了,开宴。”
什么要事,比老婆过寿诞更加紧要,这不是咔咔打脸嘛?
天后珠圆玉润的脸上,有旁人难察的落寞一闪而末,瞬息间又挂起了标准的笑容,委实叫人无比佩服。
满殿诸仙也不敢多作议论,依言饮宴。
席间,祝酒的祝酒,贺礼的贺礼,一派祥和热闹。
宴席过半,我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微微隆起的腹部,姗姗来迟的穆清才偷偷摸摸地在我身侧搁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