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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种瓜得瓜,孵蛋得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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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我堂堂一介魔宗女王,如何会信一个混子的话?
孵蛋时还得专心孵蛋。
一日我在园中踱步,腹部忽然灵光大盛,蠢蠢欲动起来。
莫不是要破壳而出了?
想到这里,我急急忙捏个诀闪回我早已替自己备好的产床,瘫在软绵绵的云锦上,学着人间的产妇那般呼吸吐纳,幕黑的房间忽然被一簇刺目的白光填满,愈来愈盛,似要溢满出来。
穆清在房门外急得直跺脚,“生了没?”
望天小犼亦在园中踱步,时不时还向天哀嚎两声,似在为我助力。
隔了一小会儿又听穆清扯着嗓子喊,“生出来了没?是人是兽?是男是女?”敢情他是待产的父亲似的。
我不乐意了,“你丫才生了!本神在孵蛋,孵蛋而已!”
穆清识趣儿地在门外嘟囔,“哦,我错了。”再次扯着嗓子,“蛋儿破壳了没?”“这半天了,是不是不顺利?”“要不要把白芷找来?”……
“你丫给本神闭嘴!”耳根子真是不得一刻清净。
我这厢满宫白光在一眼错漏的瞬息敛尽光泽,贴在我小腹的这颗蛋儿自行离体,升至半空,光溜溜的壳子忽然裂开一道缝儿,蛋壳一头儿有一块小碎片落下,一小片一小片如盛极的牡丹瓣瓣开落……
我煞是欣喜,“破了,破了,终于破壳了。”
穆清迫不及待扒着门框附和,“生了,哦不对,孵了个啥?”
一层蛋壳终于落完,内里完全显露一颗更加莹白光滑的蛋儿,我遂泄气不答,一时间万般辛苦皆付诸东流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穆清终是耐不住性子破门而入,瞪大了死鱼眼珠子瞧着空中瘦了一圈的蛋儿,震惊道,“啥?还是颗蛋?”
我气馁地哑着嗓子点点头,“是啊,还是颗蛋。”
穆清却安慰我,“你看这颗蛋儿更加润泽好瞧了不是?你是辛苦还是有成果的。”
我苦笑,成果就是蛋壳更加白了些?
我正情绪颓丧着,谁料那蛋儿再次自动覆在我腹部,跟个长了腿儿的狗皮膏药似的。
穆清含笑,“看来蛋儿离不开你。”
至此以后,我仍旧心甘情愿地孵化蛋儿。
时光匆匆流过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我小心翼翼孵化整整三年,生了两回蛋后,第三回我失望透顶不抱希望时才终于孵化出个皱巴巴的男婴。
这三年,六合八卦却没闲着,我赫赫有名一介女王挺个肚子领着两个大男人一众魔修南征北战,自然流言不浅。虽然多数时候我只坐着看打架,穆清陪我唠嗑打赌,谁死得快谁死得慢之类的,输赢论定全然在卖力的淮贞身上。
三方圣主各有分工:穆清解闷儿,白芷安胎,淮贞姑且算是个冲锋陷阵外加保驾的。
三年内,我英明决策,魔宗版图终于侵占地上八百里洞庭。数十万年来,巍巍魔宗终于在阳光下扬眉吐气。
我一介挺着肚子的女王,跟前围绕俩尚未婚配的精壮男子,自然流言蜚语颇多,一说是孩儿饕餮圣主的,又一说是杀伐圣主的,再者说两者皆是我的床笫之欢,肚里的种压根儿晓不得爹是哪个。反正流言传来传去,也没传到陆离的头上,他倒是躲得干净。
杏林圣主之所以幸□□言,皆因她是个女儿身。
说到杏林圣主白芷,就要牵扯到天族一桩不算秘辛的秘辛,天族长公主是个磨镜,换言之好女风。
长公主元宸三万岁时,天帝为地位稳固同大荒华族联姻,一纸婚书落在华族灵帝白术头上。
大荒华族,擅医道,又有杏林医脉的美名享誉六合,阖族不擅杀伐征战,却妙手仁心施恩于众多神族,因此在六道三界颇具地位。
那时元宸得天帝令,初临大荒却看上了白术胞妹大荒女君——白芷,二人一眼万年,终日厮混,六合之内谣言四起不堪入耳。
元宸白芷耳鬓厮磨之际,未承想噩梦一朝降临,天族为证天道清誉,降下天罚,杏林一脉惨被灭族,大荒之内所有灵药仙草皆下落不明。
白芷死里逃生,这才投身魔道。
世人皆为大荒女君白芷堕魔痛心不已,我却觉得魔道才是最可靠的归宿,至少这里无人阳奉阴违,无比真实。
依我高见,魔道中人才最是真性情。
话说回来,自打蛋儿孵化成功,我的心情愈加郁闷,蛋儿阿娘沉鱼落雁乃是仙班极品,蛋儿却皱巴巴的其貌不扬。
当真为我三年来背负的流言深感痛惜!
所以自打蛋儿落地,我便再也不曾抱过,只丢作一旁任其自生自灭,他倒十分不见外地在我宫里满地爬,明灭殿里伺候的魔侍时不时会给喂点羊奶,如此吊着小命罢了。
杏生有时向我禀报,起初望天小犼时不时还摸进殿里“小小”摧残一番蛋儿,我还曾感叹它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是随了我,但此事坚持不过半年,望天小犼便兴致索然了,蛋儿十分坚强,除却身上十几处青紫外,倒出奇地没多大实质性的伤害。
明灭殿乃是我魔宫重见天日后为我这个女王建的新殿,陆离亲自为我披卦选址,我对他那一套风水论述不大感冒,唯独觉得这八百里洞庭碧波赏心悦目,真真合我心意却是殿中一眼氤氲热气的温泉。
这泉水顺应四时节气之变化,采天地六合之精气,俱有清灵温脉、腐朽生春之效,是以我便将莫辞的石像摆在这池水之中,却不知莫辞有朝一日能否感受得到……
穆清倒当之无愧为魔宗吃货,他心肝宝贝陈酿六百年的酒竟比天家瑶池玉露还要烈上几分,是以我十分没骨气地迷迷糊糊醉倒在这氤氲热气的池水之中,以十六万年间那个熟悉又恍惚的姿势,躺在莫辞的臂弯呢喃——
“莫辞,你知道吗,我昌魔道,已能同天族相匹敌。”
“莫辞,你何时能醒来,同我一道逍遥江河山川。”
莫辞总是使我心安之人,即便他已变成一樽不言不语不知冷热的石头,我亦能毫无戒备地放松沉睡。
待我酣畅淋漓地摸索着醒来,怀里一团温热令我熟悉又讶异——那本来皱巴巴惨不忍睹的婴儿,以瓷白粉嫩脸颊窝在我臂弯,睡容安逸地含着我一颗红玉,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