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大家族那些事儿(二) ...

  •   莫染尘叫我不要趟这趟浑水,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趟了,不为别的,单为了这两年城主娘子对我的回护恩情。为两颗鹌鹑蛋我尚且以身相许,更何况是这?如今城主娘子接连丧夫又丧子,四周又有豺狼环伺、虎视眈眈,我又怎能一走了之、心安理得去过自己的日子?
      纵然有时候城主娘子所作所为我并不能苟同,可是如今我似乎也能理解一二。在一群豺狼虎豹中间讨生活,有一些手腕也是为着自保,莫不然定会被啃得一块骨头都不剩下。
      城主娘子起居的簪缨阁所幸院子够大,我令娓娓收拾出一间屋子就近暂住着,莫染尘老将不放心挂在嘴边,又拿“为夫我”时时浇灌我耳朵,总算是令我分出半张床与他。至于那红衫绿裤的道袍怪人,一早便没了影子。
      说起来也是不忍,城主娘子经历丧子之痛,又在一众叔伯兄嫂的逼迫下晕厥,柔弱无骨一片身子也是时好时坏,伏祎倒是日日夜夜守在塌前侍疾,可问起妙仪,她却是狠抹着泪哭诉:“如今簪缨阁里里外外都是偏房的人,眼见着娘子醒转一回,奴还未能近前,便被偏房的围了个满当,祎公子口口声声唤娘亲,这不是往娘子心上扎刀子嘛,娘子思及过世的小公子,又伤心地晕了过去,小公子的灵柩才停了一日,族长老爷便要将其下葬,可怜娘子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嘤嘤。”
      我眉头一拧,急道:“什么?今日便要扶灵下葬?”按照瀛州城的习俗,凡世家望族丧葬,皆是梓棺停灵七日以供亲友瞻仰哀思,而今伏氏族长要将伏禄草草下葬以“夏日炎热”四个字为由显然站不住脚。
      妙仪从兜袖取出一方裹好的锦帕,“如今妙仪很难近小公子灵前”,不紧不慢翻开锦帕,露出一枚黢黑的镯子,“这镯子是小公子从前戴惯了的,只希望表小姐能想法子将它放入随葬品里,从前亮得很,也是小公子病了才黯淡了。”
      我记得这明明是一只银镯的,伏禄难道是中毒而死的?
      接过妙仪双手递来的镯子,嘱咐她去请府台大人过府时,她愣了一愣,我解释又催促一番,她才依言照办。
      莫染尘这几日惫懒,我也懒得去唤醒他,只带了娓娓便上灵前去了。
      赶到时,正要起灵,我以拜祭为由,拖延了一阵儿,实在拖延不下去时,听得门外小厮通报:府台大人到。
      伏氏几个族人心神不宁、面面相觑,我喜出望外。
      伏燕微虽为瀛州城主,掌管城中百业,地位崇高,自新帝即位以来,便空降府台一职于瀛州,总辖城内赋役、狱讼上计,与城主一职有所区别,一个计民生,一个管司法。
      说起来这位府台大人,虽不姓伏,却与城主伏氏有着七弯八绕的远亲关系,也是因着这一层关系,府台大人沈迦才能顺利到任。
      这里面既有皇帝的算计,亦有伏氏的考量。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如今的瀛州城不是伏氏一家说了算,有了这么一个掣肘,伏氏也只得心里恨着、表面敬着。
      这不,伏氏族长老爷也顾不得家中才有白事,首先驱身上前笑脸寒暄了几句,沈迦客气应付了两句后切入正题:“才停灵一日就要出殡?”意味深长牵了牵嘴角,“也罢。你家丧葬礼俗我自是不好参与,只是这小娃娃好歹也得称呼我一声姑爷爷,我自是应该祭拜一番。”
      姑……姑爷爷?
      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唇红齿白、肌肤光洁,一个长相颇体面的粉面小生罢了。
      老族长嘴角扯了扯,却也松了口气,侧身一让:“那便赶紧拜吧,莫误了下葬的时辰。”一边示意小厮为沈迦点香。
      沈迦奉香拜了三拜,后让到一旁似个无事儿人似的,任由他们起灵。
      嗳?难道妙仪信儿没传到?
      眼瞅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开始动身,冥纸在空中翻飞,在一片哭声中,我小步挪到沈迦身侧,小声问他:“不知府台大人有没有见着我家丫头?这么高,这么瘦。”说话间,我将妙仪的身形比划给他看。
      他皱着眉头打量我:“你家?”
      “呃……是城主娘子伏家。”
      沈迦又问:“你与伏燕微有何关系?”
      我不好将细节托出,遂含糊了句,“自有非管不可的关系。”
      他一笑,“那好,今日后你便欠我一个情,他日我来讨要你可不要推拒。”
      人情?我还在愣着,送灵的队伍忽然停了,一圈官差围了进来。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打得这个主意,我这个莫家新妇承他的情,岂非是整个莫家也欠了他的情?
      可是,府台大人您既是父母官又同城主府沾亲,才是那个非管不可的人吧,怎地就成了我欠人情了?
      罢了罢了,先解了眼下燃眉之急再说。
      沈迦看似文弱,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
      开棺验尸、银针试毒、妙仪举证一气呵成,伏氏偏房几个人,包括城主娘子所谓堂兄,家中族长,一应小厮,皆被齐刷刷下了大狱。
      分房关押、逐个审问、软硬并施,未几日便得出了结果。
      始作俑者正是城主娘子嫡亲堂兄,更扯出了另一桩命案,我表哥之死并非意外。
      早在年前,城主娘子身子不适,府里养的十几个大夫治了许久,也只统一得出个“肝气郁结”的结论。某日表哥从外边清来一位郎中,不费多大功夫便诊断出城主娘子常年服食麝香肌理受损。
      麝香之类是女子万万沾不得的,更别说长年服用。所以城主娘子两作人妇子息却很是稀薄,所以伏禄自幼体弱,所以城主娘子形容一年可见一年的消瘦。
      也正是表哥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人从七层推下灭口。
      伏禄虽自幼体弱却未见得性命攸关,大约是偏房的人等不及要掌权,便下毒谋害。
      谋亲害命,按律当斩。
      几个主谋判了斩刑秋后处置,其余共犯流放千里。
      尘埃落定以后,城主娘子的病也渐渐好转,异心之人皆被整肃。
      经此一事,我方更能体会一个女子经理大家族的不易,加之城主娘子待我更甚从前,我与她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我在城主府又小住了段时间,莫染尘虽有不快,却还是同意了。期间莫染尘三天两头找人找借口请我回府,我见城主娘子情绪还未稳定,一一给拒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