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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宫闱深深之逼宫 ...

  •   今冬,皇城天际异常阴霾,鲜有融融暖日。
      御书房内已添了两回新炭,那齐国舅果然厉害,一步步将皇上逼入圈套。
      “皇上,臣妹固然有错,但她掌持后宫多年,凭心而论,您真的离得了她吗?”
      “朕知道,可是……”
      “还有,您真的打算立那个人为太子吗?”
      “放肆!什么“那个人”?他是朕的长子,按我皇甫家祖宗遗训,立皇长子为太子天经地义!”
      “可他并非嫡出,况且……况且您想过太子殿下的处境吗?错不在他,他自小习得文韬武略,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您却在这个时候废他另立新人,让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天下?”
      “你!”皇甫承珏知道他是在威胁他,却又说得句句在理,不由得怒火中烧。
      齐国舅见状心下一喜,而表面上则立刻微露恐慌,“皇上息怒,臣只不过是据实而言,为了□□江山社稷,臣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不愧是□□第一世族后裔,齐国舅凭着一张利嘴能言善辩,老奸具滑,可皇甫承珏担心的绝非于此,要不是手握兵权,把守西北边塞,他又怎么会忌他三分?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就在御书房里气氛紧张的同时,舒忆芹已经在梁灏天派来的侍卫护送下回到了客栈。她能这么快就化险为夷是金芸儿和段羽觞都始料未及的,只是这二人惊呀之余的反应大相径庭。舒忆芹当然也明白其中缘由,她取出那枚流萤戒指交于芸儿。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他还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凭此物即可相见。”
      “是吗?他真的这么说?”金芸儿接过那只熟悉的戒指,嘴角忽然浮起一丝诡秘的笑容,“我现在就去找他!”
      “别傻了芸儿!”段羽觞喝住她,“你现在见他还有什么意义?他会见你吗?”
      “不管他肯不肯见我我都要试一试,有些事我说什么也要向他亲口证实!”
      “你真的这么爱他吗?”
      “呵,段大哥,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
      “罢了罢了,我说服不了你。”可怜段羽觞自己已经心如刀搅,还要担心金芸儿的安危,自劝无用便转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舒忆芹,“居士,您到是劝劝她呀!”
      可是他焦灼似火的眼神换来的却是淡如清风的回答:“今晚申时,皇上他们会去皇塔寺朝先殿为逸王普法超度,记住,凡事小心,千万不可冲动!”
      说完,她倦怠地闭上双眼,又开始凝神打坐。
      段羽觞顿有万般无奈,也只能随金芸儿一起退出房外。

      入夜,座落于皇城之西的皇塔寺灯火通明,沿途都有锦衣卫把守着,众僧侣从皇城殿启程,一路吟诵地藏经,欲将逸王的亡魂度入轮回之道。
      虽然守卫森严,但仍有不少百姓前来观礼,使得原本就已经狭窄的街道变得更家拥挤。金芸儿早早儿地就驻守在皇塔寺附近,一直翘首企盼到天黑。这一切段羽觞都看在眼里,但他知道,如果现在开口劝她,只会多说多错。
      仪仗行至寺门前便分开为两列,恭迎圣驾。迎着料峭的寒风,金芸儿忽地打起精神来,身后的段羽觞也为之一震。只见不远处皇帝的龙辇缓缓停了。随驾的六扇门总捕头凌萧脚步异常沉重,夜色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旁人只能隐约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利之气。而从那架紧随龙辇之后的步辇上下来的竟然不是太子,此人的穿着打扮毫不逊色于素服的皇帝,他从容地跟上列队的步伐,视线似乎刻意避开旁侧。金芸儿几次想要冲破戒卫,却被段羽觞死死拉住,直至他与她擦身而过。
      那一刹,她觉得满天的星斗都暗淡下去,那一刹,他的神情竟没有半点迟疑,御道旁燃起的火光照亮了他高傲的脸庞,却熄灭了她的渴望,他的绝决让她不得不相信,她与他已经再无任何瓜葛,从今往后,他将贵为皇储,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漂泊于江湖中的小毛贼罢了。
      皇家的祭祀是极其庄严的,待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统统入内,皇塔寺的寺门就缓缓合上了。金芸儿一脸茫然地融入散去的人流,一直走,不要听,她听见耳畔自己的声音,“离开他吧,快快逃离这个无底深渊!”于是她加紧脚步,差点没使上“踏雪无痕”,可跟在她后面的段羽觞很清楚,她走的那个方向根本不是回客栈的,而是通往帝都城门。
      他没有叫住她,只一直跟着,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天空中没有月光,前方的路混沌而黑暗,她的步子时紧时慢,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就这样走到了最后一个分叉路口,左拐不远便是城门,金芸儿忽然听了下来。
      “什么声音?”她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
      段羽觞立刻警觉起来,“有人朝这边过来,而且不下百人。”
      “这个时候进城,会是什么人?”她继续问。
      而他几乎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皇城之事已与你我无关,之前你是听命于居士,可现在呢?那种险冒过一次还不够吗?”
      “要走你自己走!”
      金芸儿第一次冲他发火,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耐烦,这在之前她和梁灏天斗嘴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流露过,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这个时候,超度仪式已经完成了大半,皇甫承珏满身疲惫地上了最后一柱香,整个过程中梁灏天一直紧随其后,这是他刻意安排的,为的事让文武百官知道他已经寻回的皇长子将要取代太子之位。
      “皇上有旨,起驾回宫!”
      福公公的声音响彻寺院,众大臣纷纷拜倒行礼。唯独国舅齐大人精移步上前,深深作一揖,似有话要说。
      “齐爱卿你这是为何?”
      “皇上英明,臣以为,今日皇上要祭奠的除了肃亲王,还有那数以千万计的沙场亡魂!”
      语出,满朝文武一片哗然。皇甫承珏看出了他的意图,无耐此等场合实难降罪于他,只好回以婉言。
      “爱卿言重了吧。”
      “臣不敢,臣只是同情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不得以才准他们进京。”
      “什么?你还带了人来!”
      “是,请皇上恕罪。”
      “你!”
      就在这个时候,寺外传来震天的呐喊,正是方才金芸儿他们遇上那些人,他们个个身穿战袍,头束白巾,粗略估算也足有六七百人。
      虽然寺外有随行的御林军,但面对突如其来的还是有点应对不及,只得速速将皇上他们护在大雄宝殿之内,包括凌萧在内的所有侍卫都提着一颗心时刻戒备。
      像是有备而来,那些戴孝士卒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竟没有造次,而是像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蓄势待发。
      齐国舅看到这种情形似胸有成竹,待底下的嘈杂之声稍稍消退了,才继续向皇上走去。福公公颤微微地挡在皇上身前,他只轻轻一拨便将其推到一边。
      “恸哭六军俱缟素”,皇上,您听到他们的哀怨的哭声了吗?您看到他们的愤怒的眼神了吗?他们也是您的子民,他们也同样有血有肉,有情有家,可他们的灵魂又该由谁来安慰?”
      “齐臻,你不要太过分了!”皇甫承珏额上青筋突绽,原本阴郁的脸色在大殿上烛火的照耀下红如绯日,“朕对你一再地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扇动这些禁军企图逼宫!”
      齐国舅像是胜拳在握,脸上竟还隐现出一丝得意,“皇上,您可看清楚了,他们不是禁军,他们是镇守西关的老弱残兵啊!”
      “你……你到底想怎样?”
      “请皇上派皇长子殿下亲赴西关击溃西夏犯军!”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这样一来,不仅保住了太子,还可以支开劲敌,而单从表面上看来却是在情在理。若要继承皇位,必先磨其意志,练其胆识,亲征沙场立下战功便是前提。既然皇上一心想废了太子,也总得找一个另天下折服的理由吧。
      这等心机就算是足智多谋的梁灏天都没有想到,看来他是底估了他们,想到之前他的目的只不过是阻止他们再残害无辜,不料现在却不得不卷入宫斗之中,他的心里涌起一阵无奈和忧伤,眼看着父皇已经百口莫辩,他势必要提他挽回大局,沉默良久,他终于自经幔的阴影下摆步上前。
      “父皇,儿臣觉得国舅大人所言甚是,身为皇室后裔亲征沙场乃是儿臣义务之所在,唯一欠妥之处就是儿臣自幼并未悉心研习兵法,恐难以胜任。”
      齐国舅听了,双眉不觉紧蹙,旋即接言道:“唉,既然殿下正有此意,那下官定当全力辅佐,助殿下凯旋而归。”
      梁灏天早已猜到他有这么一招,可眼下至关重要的是解了皇塔寺之围,不知芸儿他们是否已经打算离京,只要他们一走,他就真的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皇甫承珏亦知这是权宜之计,处于被动的他除了默许这个事实也再无他法。
      待皇上应允了,齐国舅才向众将士发令:“诸位身先士卒的勇士们,想我□□与西夏国一战至今已愈十载,皇上体恤尔等的难处,为彻除此患,特令皇长子殿下代御驾亲征!吾皇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时间,所有“白巾军”振臂齐呼,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松一口气,但他们似乎也看出了皇上的无耐,为了扶正这位流落民间二十载的皇长子,他已经开始受制于掌控兵权的国舅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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