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遇梁缘》云端剪雨

34、宿命难断之救赎

　　“凌大人，大事不妙，皇后娘娘的凤撵朝这边过来了！”一名狱卒匆匆来报。
　　“忆芹，快走！”凌义一把拉过正在和逸王谈论对策的舒忆芹，“趁皇后还没来，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免得她有所怀疑。”
　　“可是，萧儿他……”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萧儿的！”
　　皇甫承翰用肯定的眼神迎上她的目光，使她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事态紧迫，容不得她多想，只好任由凌义将自己拉走。
　　出了逸王这边的牢门，他们故意沿小道转向凌萧所押之处，好让皇后误以为是父亲前来探视儿子。不过就在凤撵与他俩擦身而过之后，舒忆情突然放慢了脚步，这一举动让走在前面的凌义渗出一身冷汗。
　　“你这是干什么？”
　　“我得回去！”
　　“你疯了！”
　　“我已经想到了救萧儿的办法。”
　　“你想牺牲自己？”
　　“是，师兄，我心意已决，以后萧儿就全靠你来照顾了，千万不要跟来！”
　　说完，舒忆芹忽地腾越而起，一眨眼已经飞身到墙缘之上，轻功之好，丝毫没有惊动到正扶着福公公下撵而来的皇后。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有去想，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救出她的儿子凌萧，整整二十年都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这一次她希望能还清亏欠的母子之情。
　　“保护皇后娘娘！”
　　福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彻苍穹，众人纷纷拥作一团，天牢内顿时乱成一片。
　　只有伫立在百余丈外的凌义明白，舒忆芹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家误把她当成是真正的逸王党羽。
　　“忆芹，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明知道……”
　　“不要再说了，你的心愿未了，不可以为了萧儿作这么大的牺牲，而我身为人母，理应如此！”
　　这是他二人最后一次对话，就在舒忆芹话音刚落的时候，有侍卫冲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大胆刺客，竟敢潜入天牢行刺皇后娘娘，给我拿下！”
　　“哼，我若想行刺皇后，她还能站在这里吗？”
　　“放肆！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我就是你们等了这么久要抓的逸王同党啊。”
　　“哎呀，皇弟啊，想不到对你忠心耿耿的属下还大有人在呀！先是那个神秘人，后来又是凌萧，现在还来了一位女侠，很好，统统都给本宫抓起来！”
　　“慢着，皇后娘娘，我原本以为是那些蠢奴才是非不分，没想到您也是一样，从头到尾你们所谓的同党就只有我一人而已，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吗？”
　　“呵呵，皇后娘娘，你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舒忆芹冷笑着缓缓解开系在颚下的绳带。
　　侍从的帽子摘落的一刹那，皇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你？是你！”
　　“现在你相信了吧！”
　　就在众人一片惊惧之时，忽听得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紧接着，著一身明黄龙袍的皇甫承珏威步踏至，而舒忆芹看到的却是跟在他身后双眉紧锁目光灼灼的凌义，是他把皇上请来，主持大局，为的是不让皇后暗中图谋，他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尊重她的选择。

　　打天牢那边回来，已经是日暮时分了，皇后回到凤仪宫中。
　　烛摇影动，她静静地倚在凤榻之上，闭目养神，让守在一旁的福公公不敢大声出气。
　　“福公公，你说皇上会相信舒忆芹吗？”过了良久，皇后幽幽地问道，眼睛却依旧紧闭。
　　“娘娘，奴才愚钝，这等大事儿不敢多嘴，只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奴才只是想替娘娘分忧，既然那个凌萧已经有人替他顶罪，您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放过他，何况娘娘不是也曾经夸过他，说此人，以后要是留在太子身边，不失为一位良臣啊。”
　　“唉，话虽如此，怕只怕本宫有心放他一马，而他却未必领本宫这个人情呀。”
　　“这一点娘娘大可放心，在他出狱之前奴才定会把封命的事处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一点后患！”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且说另一边，这天也黑了，该找的地方也找过了，金芸儿和段羽觞就是不见天尘居士的踪影，只好没精打采地回到客栈。
　　两人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绯红色的身影迎面而来，“芸儿姑娘，段公子，你们总算回来了。”
　　“凌姑娘！你怎么在这儿？”金芸儿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哎呀，出事儿啦，出大事儿啦！这里人多口杂，我们上楼说吧。”凌宛若顾不上跟他们解释，先把她们往房里带。
　　待金芸儿关好了房门，凌宛若才拧着愁眉把今天皇城天牢发生的事向他二人叙述了一遍。
　　“这么说，师父她……她已经……”金芸儿听到最后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嗯，你师父为了救我大哥不息牺牲自己，你们对我们凌家的恩情，宛若永生难忘！”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被皇上问斩吗？段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呀！”
　　看着金芸儿饱含泪水的双眸，段羽觞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了，“没事的芸儿，待皇上查明事实，定会还天尘居士一个清白。”
　　“哎呀，问题是师父她为了救凌大人，自己都已经承认了，我们……我们还怎么帮她呀！”
　　“都是我们凌家连累了你们！真对不起！”凌宛若见他们焦急万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好一个劲儿地道歉。
　　“算了，说到底这都是师父自己的选择，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金芸儿听出了她话里的愧疚之意，语气也顿时柔和了不少。
　　“要不这样吧，我先回府看看我爹回来了没有，打听一些宫里的情况好再做打算。”
　　“嗯，好吧，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呐！”
　　“一定！”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凌府的大门便早早地吱呀作响，一个人风一样跨下马来，旋即快步直入府内，依然是锦衣华服，依然是双目如星，但他的脸上却好像少了什么，与之前的他已然是大相径庭。
　　这一回见到梁灏天，凌宛若破天荒地没有一惊一诈，而是轻声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看得出她为了家里的事也担心得寝食难安，整个人无精打采，梁灏天其实是很想安慰她几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他的心也迫切需要有人来安慰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紧凑的脚步声踩着青砖石板急急忙忙踏进前厅，连凌宛若都能听得出是金芸儿来了。
　　“凌姑娘！凌……”像是突然被雷击中一样，金芸儿前脚刚迈过门坎儿，一抬头，目光对上一双皎如月华的桃花眼，整个儿身子仿佛被定格在了半空中，最里的话都没说完，便直直底僵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
　　又是异口同声地问同一句话，而问完了之后又同样是一阵尴尬。
　　“我不能来吗？凌伯伯是我师父，我来找他有什么不可以？”
　　“少嘴硬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和我们绝交了呢！”
　　“诶，打住！我来呢并不是因为在这里，而是为了帮宛若的忙，还有啊，别老把我和你们扯上关系，我早八百年前就跟你分道扬镳啦！”
　　“你！算我看错你了，后会无期！”说完金芸儿箭步如飞地跑出凌府。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凌宛若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当然，金云儿并没有听见，而她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负气离开，待到人已经跑远了，才故意扬起嗓音，“还以为你真的是风流倜傥，随性不羁呢，原来是这么口是心非，表里不一，那封信我明明写的是金芸儿……”
　　“好了，闲话少说，你大哥怎么样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牢里早早地点起了火把，福公公手持圣旨，神气十足。
　　“凌萧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经查明事实，尔并非逸王同党，特令官复原职，钦此！”
　　“谢主隆恩！”
　　“凌大人，恭喜啊！”福公公宣完了圣旨，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
　　“哼，清者自清，只有你这样的奸佞小人才要多加小心了。”
　　“呵呵，凌大人可真会说笑，奴才只是替皇上办差，别的事儿就是想管也没那个胆儿呀！”
　　“行了，既然皇上都已经判我无罪，那我就得
　　继续完成我的公务了。那个封命现关于何处？”
　　“呃，凌大人，恕奴才多嘴，这件案子昨儿晚上已经了结了，那个魔头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什么？你……你们……”
　　“诶，凌大人，皇后娘娘不让你插手此事，实在是为了你好啊，你可不要一再地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呐！”福公公得意地笑着，心道：凌萧啊凌萧，量你是忠肝义胆，豪气冲天，也没办法跟皇后娘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