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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宿命难断之沦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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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整整五天了,金芸儿还以为那些话都是吉星故意气她的,等梁灏天的伤好些了,肯定会差人来请她过去,可是她想错了,他真的已经嫌她烦不愿再与她合作,就算现在他们已经非常接近真像,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他也宁愿选择放弃,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从来都是依着性子做事,帮他们查皇长子的事早已越过了他所能容忍的限度,更何况梁老爷还为此送了命,她不应该再奢望他能够继续留下来了。
席地坐在后院的台阶上,一只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枯枝在落满尘土的檐下走廊上胡乱比划着,那图案就像此时金芸儿的心事一样,杂乱无章。
忽然,她的眼前扑闪过一抹浅灰,咕咕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似曾相识。她本能地从台阶上跳了起来,轻轻地掸了两下衣服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停在她跟前不远出的一团淡灰。
那是一只信鸽,不过不是她养的小飞侠,而且从毛色来看她也是第一回见到,会是谁让它来的呢?金芸儿带着满心的疑惑一把抓住了它的翅膀,然后从它的右脚上取下信条。
凌萧有难!速回!
是师父的笔迹!她的心突然隔登一下,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凌萧有难,自从上一次凌家父子来客栈找师父,她就好像跟他们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有很多事似乎知道得比衙门还要及时,好比之前逸王的事和这次凌萧的事。可这些都不是她金芸儿应该猜疑的,她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立刻赶往京城。
要不要叫上段羽觞呢?她又一次陷入沉思,很明显地,她已经感觉到他对她的关怀,有他陪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可是心底却无端端有那么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跟自己说: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好奇怪,难道她还在想着那个自以为是不负责任的米虫?
“芸儿,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看着她一直站在那里发呆,段香菱忍不住走了过来。
“哦,是师傅飞鸽传书送来的信,让我立刻回京!”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清楚,信上只说凌大人有难。”
“凌大人?”闻声而来的段羽觞立刻接过话茬,“一定是封命的事,幕后主谋开始有所行动了!”
“那你们快点准备一下,即刻上京吧!”不容分说地,段香菱话音刚落,人已经跑上楼为他俩收拾包袱去了。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五天之内,凌萧竟然从天牢的堂堂六扇门总捕头沦为了逆臣皇甫承翰的党羽,更令人不解的是当皇后派去的人抓到他的时候,他正欲私自打开关押着逸王的牢门之锁,可谓是当场被捕,让他百口莫辩其中的缘由了。
天牢禁地,铜墙铁壁,这里没有日夜之分,也没有时间可言,有的只是零星悬挂着的几盏长明灯,照得石壁泛出霍霍寒光。
骤然间,有火光忽闪,夹杂着燃烧的哔啵声,没过多久,皇后著一身赭红牡丹祥云纹华袍,踩着银铃鸾凤鞋徐步踏至,在这样的夜,形如鬼魅。
“怎么样凌捕头?这就是跟本宫过不去的下场!”她隐约是带着笑意的,可那话语还是冷若冰霜,似乎是有备而来,她回首示意身后的宫女,她们便速速端上几只食盒,摆放开去。
翡翠百合,赛蟹羹,水晶肴蹄,菊花鲈球,雪片鸡,和鸳鸯炙,每一道都是御膳佳肴,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能有这个胆识,代皇帝赏赐这一席盛宴,更何况还是在这牢狱之中。
“到了明日午时,你就再吃不上这些山珍海味了,俗话说做个饱鬼好上路,你不会真的怕本宫在菜里下毒吧?”皇后看了一眼摆放在地上却纹丝未动的上好饭菜,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嘴角。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凌萧都安静地盘膝面墙而坐,那姿势稳如泰山,似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到现在都还是不肯归顺于本宫吗?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你这么冥顽不灵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其实本宫不舍得就这么杀了你,以你的才能,只要你肯为本宫做事,本宫不但能将此事作罢,而且日后的荣华富贵加官进爵都不会少了你的份。你就是不替你自己着想总也得替你爹想想吧,可怜凌总教头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呐!”皇后的愤怒中分明带有几分无奈,锦衣低掠之处竟带翻了碗碟。
可凌萧依然置若罔闻。
“哼,不识抬举!给你的阳关道你不走,偏要踏上这条通向阎王殿的独木桥,过了明天,你就是有一百张利嘴也只能向牛头马面喊冤啦!哈哈哈!”皇后的笑声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娇柔,冷得就像是雪后初晴的空气,吸一口都会有撕裂喉咙的疼痛。她走出天牢的那一刻,没有人敢正视她的表情,那是一种扭曲、乖戾、甚至怨恨的神色,可怖之极。
金芸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可是客栈里已经是人去屋空,明明是师傅飞鸽传书叫她来救凌大人的,为什么她到了却不见师父踪影?
“段大哥,师父会不会出事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次来对段羽觞的称呼竟不自觉的改变了。
他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继而立刻掩饰了过去,毕竟这个时候要以大局为重,故作镇定地安慰道:“居士一向行事谨慎,应该不会有事,我们还是去别处再找找吧。”
二人经过一番思量,决定还是先去凌府探探情况。自从凌萧含冤入狱,凌府上下就突然陷入一片寂然,就连平日里最最不安分的凌宛若也跟丢了魂似的,一个人坐在园子里发呆。
见有客到,她胡乱理了理裙裾,关切地问:“你们是大哥的朋友吧,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双眸,金芸儿心里竟升起一丝怜悯,堂堂凌府大小姐,曾经多么地趾高气扬,现在看来,与一般人家的落难女儿没什么两样,本想劝她两句让她宽宽心,可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凌姑娘,你们和梁家不是至交吗?怎么这一次不通知他们?”
没想到那凌宛若到了紧要关头竟显得识大体起来,“他们自家也出了那么大的事,若不是爹他公务缠身理应先行悼念梁伯伯才对,怎么好再麻烦他们?”
金芸儿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忙转过话茬,“那凌老爷现在人呢?”
“爹一早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想必也是去几位同僚府上疏通关系了,如今看来,也只有他们联名上书或许还能请皇上法外开恩,免了我哥的死罪。”
金芸儿听了,无奈地转头看了一眼段羽觞,轻声道:“师傅应该没有来过这里吧。”
段羽觞微微点了点头,朝着凌宛若拱手行礼道:“既然凌老爷军不在,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如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姑娘不必客气,尽管到客栈找我们就是了。”
凌宛若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也不强作挽留,“那好吧,有劳两位了,恕不远送。”
出了凌府,金芸儿和段羽觞就更加不知所措了,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繁华依旧的街道上,各怀心思地拖着脚步,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天尘居士已经用上一次同样的方法,混入天牢。
她来,不是为了见凌萧,而是见逸王。
听闻凌义前来,皇甫承翰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甚是无奈,“凌总教头,我知道此事全因本王而起,与令公子毫无关系,可以我今时今日的处境,要想开口替他洗刷冤情,恐怕……”
“王爷不必自责,我凌某来不是为了请你替犬子伸冤,而是带一位故人前来,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了。”
说着,凌义稍稍退后一步,于是,侍卫打扮的舒忆芹缓缓抬起头来。
“忆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逸王涣散的眼神立刻凝聚出一道光芒,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不,我来不是跟你说关于皇长子的是,而是……关于凌萧。”
“关于凌萧?”
“嗯,相比之下,你更该关心的人不是皇长子,而是他,因为他原本不姓凌,而是要姓皇甫。”
“什……什么?他应该姓皇甫!怎么可能,难道他是……”
“没错,他是你的儿子,是你和忆芹的儿子,我替忆芹守着这个秘密,一守就是二十年!”凌义声音沙哑,吐字间紧咬住了牙齿。
“唉,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皇甫承翰仰天长叹,原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注定要孤独一身,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年亏欠最多的人还为他留下了一个儿子,“忆芹,你若早让我知道,我是万万不会让他牵涉其中的!”
“如果不是此事牵连到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
“你……”
“好了,现在不是争些的时候,还是快点想想办法怎么救萧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