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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不可能的任务之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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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逸王因悔恨而极度扭曲的表情,皇后终于心满意足,她那近乎邪魅的笑声还回荡在天牢里的每一个阴暗角落,人已经姗姗摆步走出牢门。
“凌总教头,凌捕头,你二人务必加强守卫将这里牢牢看好,本宫绝不允许有半点差池!”她的语气里满是森然之气,而她的笑容可以柔若三月杨花,亦可以阴如料峭寒风。
“是,微臣遵命!”凌家父子异口同声地领旨,又齐齐拜倒,“恭送皇后娘娘!”
看着皇后的凤撵渐渐远去,凌萧忽然轻声道:“没想到您也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了。”这句话分明是说给他的父亲凌义凌总教头听的。
“为父自有为父的道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凌义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尤其是关于里面的那个人。
“那好,您慢慢视察,儿子先回六扇门了。”说着,他习惯性地握了握住剑柄,扬长而去。
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萧儿果然气度不凡,像足了他,可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话说天尘居士这一趟天牢之行,足足去了有大半日,金芸儿不见了师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师父是有要紧的事要办,也该给她留个字条呀,可现在一声不吭就消失了,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不测?她越想越慌,一下子六神没了主似的,恍恍惚惚地跑上了街打算边走边找。
看到这个形若百灵时而娇俏时而豪放的女子正急急穿梭在人群之中,像是在找什么人,坐在临街铺子里吃着点心看风景的梁灏天忽然眼前一亮。
“小二,结账。”
他顾不上品尝京城的美味,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店门追上那个金芸儿。
“喂!小金猪,你跑那么快干嘛呀,跟人又跟丢了?”
金云儿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到梁灏天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她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不怀好意。
“又是你这条大米虫,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呀!”
“唉,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好歹也几次三番地帮你解围,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梁灏天继续和她调侃。
“要温柔去找你的心月姑娘吧,别老跟我过去。告诉你,本姑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金芸儿嘴上凶巴巴的,耳后却蓦然感觉到一阵躁热,一抹嫣红不安分地延伸到脸颊。
梁灏天看到她涨红了脸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为什么每次和她说话不过三句,她就会扯到楼心月,看来她故意跑题的本事也不差嘛。
不过这会儿他没那个心思陪她瞎扯,于是收起了笑意正色道:“好了好了,言归正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金芸儿此时正为刚才的话感到尴尬,听他这么一说正好找一个台阶下,“我在找我师父呢,你今日可曾见过她?”
“原来天尘居士也来了京城啊!”一句话完全打消了金芸儿想从他口中打探一点消息的念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嗯,师父她说也不说一声就离开了客栈,我怕她遇上什么不测,你说她会去哪儿呢?”
“依我看她是对你彻底失望了,所以才悄悄离开的。”
“你胡说!”
“我这么说可都是有真凭实据的,你昨天差点办砸了她交代你的事,她还能放心让你继续惹麻烦吗?她现在八成是亲自去了天牢啦。”
梁灏天分析得句句在理,令金芸儿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说到底她还是信任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把师父失踪的事告诉他。
“当然是回客栈等她咯。”梁灏天的回答似乎永远都一语中的,受用匪浅。
金芸儿默许他跟着自己回了客栈,这次的事儿让她隐约感觉到比玄月神教还要玄乎,或许段香菱也正是因为和她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将她的行踪告诉他的。
而走在她身后的梁灏天此时此刻亦心情复杂,想起当日向父亲辞行时看到父亲脸上的无奈,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打从第一次他假借金芸儿之名把江大人的罪证送交官府开始,父亲就已经察觉到他有事情在故意隐瞒,可他没有制止他,反而暗中帮忙,凌萧是何等的不可一世,要不是他恳求凌义,又怎么能请得动这位天下第一神捕。
当梁灏天告诉父亲自己要上京去助金芸儿一臂之力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种义不容辞的意味,梁昌没有反对,他只是叮嘱他凡事都要小心行事,既然选择了与那些侠义之士为伍,就免不了会有危险,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作为父亲的永远都站在儿子这一边,所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看着这个人到中年已经开始发福的老爹憨态可掬的样子,梁灏天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他发誓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这个时候,天尘居士已经自天牢回到客栈,只是换上那一身道袍的她还是难以凝神静坐。金芸儿和梁灏天试探着扣响房门,门一开,三个人都面面相觑。天尘居士惊讶金芸儿怎么又和这位梁公子在一起,梁灏天惊讶人称圣姑的天尘为何面容憔悴,还有那么一点梨花带雨,而金芸儿则惊讶师父的来去无踪。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梁灏天突然对金芸儿做一个夸张的笑脸,说道:“跟你讲用不着担心的吧,你师父这不是好好的吗?”
金芸儿见势连忙接上话茬,拉住天尘居士的衣袖往屋里走去,“师父您可回来了,徒儿都找了您一天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望着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另一个心无邪念,机敏可人,天尘居士备感欣慰,看来把这次的事交由他们两人去做她可以放心了。
待三人围桌而坐,天尘居士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芸儿,梁公子,这一次看来是要请你们帮忙了。”
金芸儿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师父请说,徒儿这次绝对不会再令师父失望了!”
“是啊是啊,吃一堑长一智嘛。师太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本公子在所不辞!”像是事先说好了一样,梁灏天的回答与金芸儿竟如此地一致。
天尘居士稍稍顿一顿,开始细细道来:“二十年前师父受命于逸王险些注成大错,现在他已经有了悔过之心,想要弥补当年犯下的罪孽,于情于理师父都要帮他完成心愿。”
“师父,到底是什么事呀?”金芸儿不解地问,这已经是师父第三次和她卖关子打哑谜了。
“牵扯到逸王,莫非和当年的帝位之争有关?”梁灏天好像听出了一点端倪,但还是不能确定。
“二十年前的事你又从何得知?”天尘居士对梁灏天的反应有些意外。
“哦,这些都是我爹告诉我的,其实他那时候还做过边民的生意,常年奔走于两国边境一带,对那件事情记忆颇深。”
“原来是这样。”天尘居士微微皱一皱眉,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她以为远离了就会忘记,可是每当夜深难寐,它们就会像幽灵一样无孔不入地袭来,那样的痛苦她足足忍受了二十年,现在终于要重新解开封印了,或许讲出来了她的心会好受些吧。
“五年为质以保我朝休养生息,屡立战功击退鞑靼强兵,其实皇上即位乃是民心所向天意如此,怪只怪逸王起了邪念才酿成恶果。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修道,而我的俗家名字便是舒忆芹。”
“舒忆芹?六扇门第一女神捕?”梁灏天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金芸儿的师父居然是那个当时名震中原的第一女神捕。
“说来惭愧,我实在是有负盛名了。”天尘居士黯然失神,脸上浮起一丝无奈,“也正是因为那个的身份,逸王他才会派我去完成那样听起来惨无人道的任务——刺杀当时还是质子的皇上和身怀六甲的元妃,而我却答应了他。其实朝中上下都知道,按皇室祖宗遗训帝位非皇长子莫属,可是逸王他不甘心,仰仗着先皇对他和他母妃的宠幸他一直窥视着太子之位,而他的皇兄又恰恰被派去敌国做了人质,正好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先皇那边他已经想好了足够充分的理由,让他把皇位传给自己,而他的其中一个最最关键的理由便是他的皇兄无后,如若立他为太子一旦他在敌国遭遇什么不测,将会是朝廷的一大劫难。可偏偏这个时侯,鞑靼那边传来了质子纳妾的消息,也就是现在的元妃,而她又已有了身孕,这让逸王大受打击,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孤注一掷。那时候质子仍住在鞑靼的皇宫之内,而他的王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和元妃则住在一处别院,我清楚地记得我来到那座偏僻的府院时元妃刚刚生产,王妃好像已经猜到了我去的目的,竟然跪倒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们,她说元妃生的是女儿,并不会威胁到逸王的计划。那个女人我真是低估了她,她的一双眼睛泪水盈盈,又抱着刚刚出生的小郡主,我实在不忍心下手,看在她苦苦求我的份上我放过了小郡主,也没有再去鞑靼皇宫刺杀质子。后来的事你们大概都有所耳闻吧,三年后皇上与我军里应外合击败鞑靼,凯旋归朝,继承帝位,随即便将逸王软禁。因为没能完成逸王交代的任务,我离开了六扇门,从此销声匿迹,以道姑天尘居士的身份行走江湖,又收了芸儿为徒。本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惩恶扬善,直到逸王再次入狱,我出于愧疚让芸儿前去探望,不料芸儿差点失手,所以今日我亲自走了一趟天牢,误打误撞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是皇后亲口对逸王说的,当年元妃诞下的其实是一双龙凤胎,然而皇后为了避开我的追杀将小皇子交由产婆抛弃在荒野之中,这件事元妃都未必知道,现在皇后用计陷害逸王,想置他于死地以报当年之仇,逸王自知难逃一死,但他还有一个心愿为了,就是真正的皇长子可能尚在人间,他希望我可以将他找回,以弥补他犯下的罪过。”
说到这里,天尘居士已然面色惨白,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诚恳地望着金梁二人,“我知道这样事请你们帮我,确实有点难为你们了,可除了你们之外我又能信任谁呢?”
而金芸儿听了师父讲的往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最最尊敬的师父竟然有过那样不堪回首的经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倒是梁灏天看出了天尘居士的恳求之意,郑重地答应:“请师太放心,寻找皇长子一事就交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