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过路人》宿华阴

12、热夜之梦：白昼与夜晚的子民

　　良泽又敪敪的病倒了，已经在床上躺尸一周了。他这次病状来的又凶又急，好几次从昏迷中短暂的醒来都看见医生和乔希在他的床头焦急不安的模样，他很想对乔希笑一笑，告诉他自己没事，但一时间又昏了过去。直到第七天时，他的病情才稳定了下来，人有了点精气。

　　良泽醒来时眼前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见，还以为自己是毒素压迫到眼球了自己瞎了，但一根火柴马上擦亮了油灯，房间亮了起来，良泽看到了坐在他床边高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的乔希。

　　乔希的眼里都是血丝，憔悴了很多，良泽对着他笑了笑，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像是破了个洞似的，乔希忙递上一旁的水杯。

　　“我睡了几天了？”把喝完的水递回给乔希。良泽挣扎着起身，乔希忙扶住他。

　　“你已经睡了七天了。”帮良泽靠好，乔希做回到床上，他拿起良泽瘦的血管清晰可见的手握住，“我很害怕你醒不过来了，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良泽反握住乔希的手，两只手交缠在一起，乔希的手修长优雅，但暗藏着强大的力量，在酒馆里和客人比试手劲时从没输过，更能攀住墙壁，折断钢铁。现在这双有力的手，正虚虚的握着另一双苍白凹陷的手，表皮贴在指骨上，没有肉，指甲泛黑，任何一个医生看到了这双手就会明白这是一个时日无多的人。

　　良泽摸了摸肚子，“有吃的吗？我饿了。”他其实并不饿，七天都没有进食，他的肠胃早就没了知觉，或者说，毒素已经侵蚀了他的肠胃，但他不想看到乔希陷入在悲伤里。

　　“有，我给你去厨房里拿，医生嘱咐到如果你醒来了可以给你吃点水果喝些牛奶，我就去给你拿。”乔希对着良泽勉强的笑了笑，出了房门。

　　七天没有洗漱，良泽受不了自己的口气。于是在乔希端着食物回来后，又开始端盆端水，伺候良泽在床上刷牙洗脸。终于在良泽感觉口气清新后，享用起被放在面前的食物来。

　　“怎么没看到医生，我在昏迷里醒过几次都有看到他。”良泽咽下口中的牛奶问道。

　　“今天是圣诞节，医生回家去了，还有仆人们，也都各自回去了，就只剩我们两个了。”乔希递给良泽一张擦嘴的巾帕，把他用好的餐盘撤了下去。

　　“现在是几点了，我把圣诞睡过去了吗”良泽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乔希靠过来。

　　乔希靠过去。“十一点半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醒了。”

　　良泽叹息到今年也没能好好和你过一个圣诞，这几年在军营里也是，圣诞节那天只能等大家都回帐了才能偷偷摸摸的去找你。

　　乔希说起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会和人类一起欢度圣诞，有时候又不会，因为他们的生命实在是太漫长了，对于人类每年的节日并不重视，他开始流浪后更是不曾度过圣诞，倒是认识了良泽后每年的圣诞都没有落下，特别是还在酒馆的时候，客人们和杜辛他们当天总是高兴的喝酒吃饭唱歌，往往要闹上一夜。

　　两人又说起杜辛和卡曼拉，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把酒馆重新开张了，还是就留在了乡野里过日子。

　　一连睡了七天，良泽的精神特别足，一直絮絮的和乔希说话。说着说着，他忽然感到手腕上一阵剧痛，乔希的手原先搭在上面，而此刻正死死的捏住他的手腕。

　　“快松手，乔希!”良泽转头想骂乔希，却怔住了。乔希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的让人惊惧的神色，双眼泛红，额头青筋暴起，磨着牙齿，有如一头挣开锁链发狂的野兽，你能直面感受到他的狂热，血腥和危险。

　　一到惊雷在良泽脑海里炸开，今天是圣诞，也就是说，今天是25号，上一次……上一次，上个次是上个月的25号!

　　良泽用力一拳揍在乔希脸上，“清醒点，乔希!”他大喊道。

　　乔希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他踉踉跄跄的放开良泽，想要退出房间去，却被衣架绊倒在地。他这些天一直守在良泽身边担心他会就这样离去，竟然忘了猩红饥渴发作的日子，今天是圣诞，今天也就是25号，也就是他上一次上上一次发作的日子！

　　他的思维无比清晰但又无比混沌，灵魂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拼命让自己离开房间，远离良泽，一半则让自己扑上去，撕开面前这人的血肉，满足自己的饥渴。鲜血的渴望和决不能伤害良泽的念头交织在一起，翻倒在地上的他痛苦的嘶吼。

　　良泽不敢靠近乔希，他知道作为吸血鬼的乔希想要的是什么？想要撕开活人的喉咙，饱足他们的鲜血，而现在这栋屋子里，这方圆几里只有良泽和乔希两人。他决不能让乔希伤害到自己，乔希是如此看重他的生命，如果他的生命是乔希亲手结束的，良泽不敢想象乔希会有多大的悔恨和绝望，更不敢相信他会作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他大喊着乔希的名字，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但乔希已经扑了上来。

　　剧痛从肩膀处传来，皮肉被利牙撕扯，良泽甚至感到骨头也被嚼碎，他刚大病初醒身子本就虚弱，此时更是要痛的昏厥过去，血液从利齿咬开的肩膀进入另一种生物的喉咙。喝我的血，最好就让我血里的毒死你这的吸血鬼！在血液快速流失涌上来的一阵阵昏厥里，良泽在心底咒骂乔希。不行，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了，必须想个法子停止，他突然挣扎着向床边桌上摸去。

　　良泽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保存清醒，苦涩的锈味充斥口腔，他摸索的指尖忽然触到一丝冰冷的锐利，找到了，是乔希上次用来给他削梨子的那把刀。他紧紧的握住刀柄，正准备刺向乔希，肩膀上忽然传来一片冰凉的湿意，滚热的血被伏在肩膀上的人源源不断的吸食，而冰凉的湿意漫过肩头。

　　是乔希的眼泪，乔希在哭。

　　意识到这点后，良泽鼻头一酸，搞什么鬼吗，明明被吸血的是我，自己怎么反倒哭起来了。良泽抽了抽鼻子，举起握在手上的刀，狠狠的从后背插进了乔希的心脏。

　　一股大力推开了良泽，他被那股力顶的一下子撞到了墙壁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他滚到了床上，吐出一滩血来，这次该去见阎王爷了吧。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乔希跳窗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