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听妖语声》无边风生

2、第2章契约

　　前院的荷花池开出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荷花的淡淡香气飘进了厅堂里，厅堂布置得很雅致，中西结合的装修，既古色古香又有现代化的简洁高雅，案几上放着一个檀香炉，并没有点香。

　　沈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整个身子陷入沙发里，然而沙发并没有因为重量而出现半点塌陷，沈昀想吃东西，摸了摸肚子，又没有肠又没有胃，吃个毛线哦！

　　此时耳边敲打键盘的“嘚嘚”声此起彼伏，显然打字的人对电脑很是熟悉。

　　“你看起来真不像会操作这些现代科技的人。”沈昀看着电脑前肖亦挺直腰杆认真打字的后背，这才发现他穿着民国的对襟马褂，宽大的袖口绣着流云彩霞，他将袖口很随意地往上一捋，下身却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子，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

　　“如今连阎王的生死簿都是用电脑登记了，都9102了，你以为还像《吸游记》一样用本子吗？”
　　沈昀点头认同，谁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谁必将被时代所抛弃。

　　随着键盘的敲击，电脑屏幕上的字也开始显现到空气中，浮现到沈昀的眼前。

　　今有甲方肖亦，乙方沈昀共同签订契约。甲方帮助乙方化解身上出现的怨念，保乙方安然无恙重新做人/鬼，乙方必须协同甲方将身上出现的任何怨念或宿主度化或驱除。（作为补偿，甲方可答应乙方一个附带奖励条件）此合约一旦生成，即刻生效，当怨念不再发生，合约自动作废。
　　“有什么问题，没有就签字。”

　　沈昀看来看去，好像说来说去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似乎没什么问题，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肖亦一听脸上似乎很开心，竟然有了笑容:“合约生成。”
　　于是空气中的字又复制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一份飘进了肖亦的身体，消失不见了，另一份进入了沈昀的魂魄，也消失不见了。

　　“下午你先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去兰河探探究竟。对了，屋子你可以随意参观。”肖亦说着走入里边的房间，不一会儿便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他身量修长，这一身打扮同刚才相比，趁得人又是精神又是蓬发，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感觉。

　　沈昀点了点头，看来他有正经事要办。那只大肥猫也不在，沈昀百无聊赖地飘着将整个屋子参观了一遍，不过他没有参观肖亦的房间，他觉得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还是不要窥探的好。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真是正直，简直是满嘴跑火车神神道道的风水先生里的一股清流。

　　他第一次做鬼，只知道鬼喜阴不喜阳，鬼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过这点他觉得还好，去人多的地方也没什么异常。想飘到哪就飘到哪，多自由，好像跟活着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摸不到实物，这就意味着他不能摸手机不能开电视也不能吃东西。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鬼生无聊，所以才要赶紧投胎吧。希望这怨气解决后，他能重新投胎做人。

　　他这样胡乱想着便飘出了家门，巷子幽深寂静，他往巷子外面飘去，这时耳边听到似乎有小孩子嬉笑的声音，他四处张望，并没有人。仔细听，又好像有小孩的声音在说:“阿宁，等等我。”
　　“快过来，嘻嘻嘻……”

　　虽然沈昀已经变成鬼，但是在这幽深寂静的小巷里，恐惧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发抖。这时在他淡淡的魂魄里，出现了两个小孩子玩耍的身影，只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

　　出了巷口，各种嘈杂的声音一下便挤进了沈昀的耳朵，他往后退几步，巷子里鸦雀无声，看来这里面是同外界隔开来的。这样想着他见到了早上那家咖啡馆，咖啡馆的名字叫“能让你吃到实物的咖啡店”，这名字真是奇怪？

　　等等，实物？！那我岂不是可以吃到东西了？馆里只有寥寥几人在喝着咖啡，大肥猫在屋外的凳子上睡觉，沈昀欣喜若狂，飘进了咖啡店，他看了头顶上方的菜单，虽说名为咖啡馆，但各种甜品意面炸鸡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中餐，沈昀颇为可惜地叹气。

　　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他本以为那服务员看不到他，却见他瞥了他一眼，跟着敲了下柜台上的牌，上面写着:人类营业时间:9:00-18:00，他不自觉地伸手去翻另一面，摸了个空，服务员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将牌子一翻。

　　鬼怪营业时间:19:00-4:00。

　　沈昀道了谢:“那我今晚再来。”

　　他出了门口在黑猫对面的凳子坐下，眼见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马上咖啡馆就要结束人类营业时间了吧！这样想着他便期待起来。黑猫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你可别想在我这里吃白食，本店概不赊账。”

　　“这店是你开的？”

　　“废话，此店掌柜的正是本大爷。”

　　沈昀想着身子往后一靠，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声:“我看你这咖啡店要完。”
　　话刚说完，服务员便拿着一本册子出来，毕恭毕敬地递给黑猫:“福爷，这个月的账本，您瞅瞅。”
　　沈昀忍不住调侃:“你这伙计是北京的吧，一口北京腔真浓。现在记账还用手写啊！真是老派。”顿了顿又问:“对了，我还未请教您的大名。”

　　“他们都叫我福爷，不过如今你是我老大的客人，那你也跟老大一样叫我阿福吧，这可是最高待遇了。”沈昀忍不住想笑:“我觉得小福更好听些。”

　　黑猫嘴角抽了抽，只见它从凳子上起来，用前爪趴着桌子让自己站起来。

　　若是昨天见到这副场景，铁定以为这只猫在卖萌玩耍，无论怎么说，一只猫趴着桌子看账本，怎么看都很滑稽，沈昀见这猫看了几页账本神色突然凶狠起来，好像要咬人似的。

　　黑猫才翻了几页账，就发现这个月以来几乎都是入不敷出，想起刚才沈昀好像说它的店要完，便横眉怒目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这店要完？全鹤城可就我这一家能吃到\'实物\'的。”

　　“我也只是猜测，刚刚正是饭点时间，按理说开在这种地段，前边有商业楼，后边是两个挺大的小区，生意应该不错才对，但是我看你这店里白天人也不多，就猜想可能生意一般，不是东西难吃就是给人感觉不舒服。”

　　黑猫额角的毛似乎皱了起来:“但是我这店主营业务的对象是各路游仙野神啊？不然怎么叫能吃到‘实物’的店。”

　　“那就是了，我单看你这店的布局就觉得不会有很多阿飘来关顾。”他看着黑猫顿了顿又道：“我说的对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一些意见。但是我是个初来乍到的鬼，现在还没有钱，所以店里的消费暂且记着。”

　　黑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拍猫腿:“行吧，你说了算，只要能让店的生意运转起来，天天让你吃白食都可以。”

　　沈昀将整个咖啡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以自己多年经验道:“你这店窗户太大，并且都是玻璃窗，阳气过盛，这样就无法聚财，即使夏天你开了空调，阳气也得过好久才能消散，这样到了夜间即使大部分鬼怪想光顾，恐怕也不喜欢阳气过盛的地方。所以建议你将两边玻璃换成小点的木窗。再在屋子外围四个角落摆上四个大聚宝盆，聚宝盆底下垫转石，盆里装上水，可聚气敛财，也可吸收水汽，水主阴，阴能招来邪物，这也是为什么浴室洗手间都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这样真的有用？我怎么听着很不靠谱。那明天我让人办去。”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这店的东西可能做的真的很难吃，不然白天不至于人这么少。”
　　黑猫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难怪，老板都不上心，伙计肯定都是随意应付，另外，没有中餐这点也不好，菜式太少。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忙改进。”沈昀相信以自己资深吃货的经验，一定可以。

　　黑猫怒拍桌子:“我那伙计原是守在圆/明园的一只黄鼠狼，后来圆毁了，他无处可去才被我收留，今晚你就试试他做的东西，要是不好吃立即向我汇报，要开除还是怎么的，都行！”

　　沈昀解决了嘴馋的问题，心里颇为欣慰，又打听起肖亦来:“你老板他是个什么来头？我看他西装革履出门，想必是去了什么重要场合。”

　　黑猫扬起了额角的眉毛，像是十分得意:“我老大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城隍爷对他更是器重有佳。”顿了顿又神情肃穆并且略带敬仰道:“老大是引路功曹，他保管地府大大小小的公文档案，不过这个只是个闲职，阎王爷判官若是调取查阅资料他才需要帮忙。另一个才是重点，他是专门引渡怨魂厉鬼的功曹，但凡这城里有鬼怪害人，他都必须调查清楚，并且化解它们身上的怨气，保一方之虞让它们不能为害人间，再将它们引入冥府。”

　　“这个工作听起来颇有难度。怨魂厉鬼要是有那么容易超度，也不叫怨魂厉鬼了。”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忙啊！”黑猫仿佛笑着说道。
　　“我怎么觉得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沈昀双手交叉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黑猫打了个哈哈:“没事的，有老大在，况且你都成了鬼了，还怕什么。”

　　沈昀瞬感不妙，夜色降临，他匆匆点了份啤酒和炸鸡就回了“无名氏”，吃了两口果然觉得味同嚼蜡，是真的太难吃还是受自己情绪影响？吃完他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直觉今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