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又起风》蓝盘粉桃

7、第 7 章

　　东新路白水巷子的三十六号酒吧里，花姐嘴里叼着一支烟坐在墙角落的一张矮桌前，坐在她对面的是占子海。
　　“你担子还真不小，敢跑医院去。”花姐说。
　　“我叔那边你——”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花姐开口打断占子海还没有说完的话，“你瞒着小风搞事情，他会怎么想？”
　　“我想弄点资料。”
　　“你以为她家里会有资料？谁杀了人还往自家家里留证据？”
　　“总会有的。”占子海一脸的疲惫。
　　“你把人弄成什么德性了？”花姐挑眉问道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小风那边你帮我照顾照顾，我怕他出事。”
　　“小风做事可比你谨慎多了，你就不用瞎操心了。”花姐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小风为什么愿意为你去做这些事，你是不是拿住他什么把柄了？”
　　占子海一听这话，反复咀嚼几遍。
　　拿住小风什么把柄了？把柄？把柄倒是没有，把倒是拿住了。
　　“脸红个什么劲？问你话呢？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花姐见他低着头红着个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占子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碰巧这时花姐手机响了起来。
　　只听花姐连说几个好、可以之类的词，之后面色凝重地挂了电话，“你先走吧，我找的人马上就到了。”
　　占子海也不问是谁，点头道别之后立马走了。

　　没一会儿，花姐等的人落座。
　　来人叫徐二黑，长得贼眉鼠眼，说话嬉皮笑脸，做事心狠手辣。
　　在城西开了一手机铺子，私底下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是个见钱眼开之人。
　　“哎呀花姐姐，真是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性感迷人呐！”徐二黑嬉皮笑脸道。
　　花姐白了他一眼，灭了手里的烟，接着从包里掏出一牛皮纸袋递到对方面前。“废话少说，就这活，事情办完你欠我的那笔钱就一笔勾销。”
　　徐二黑一听，赶紧接过拿纸袋。正要抽出里面的资料时被花姐呵住，“回去再看！你放心，这活绝对没有我那笔钱多，你徐二黑是不会吃亏的！”
　　“哎呀我的花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甭说钱不钱的，您老要是开口我能不帮您把事办妥了？”徐二黑吊着一双鼠眼道。
　　花姐看他那两股快拧到一起的眉毛搭上那双透着狡诈的鼠眼心里顿觉恶心，“得！你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忙着呢，事情办完还约这里，你最好给我弄些干货，太水我可是不认账的！”
　　徐二黑假意大笑两声，“我的业务能力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老姐姐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花姐冷笑一声，“搞得我在乎你爱不爱听一般！”说完拿了包起身准备离开。
　　徐二黑见她扭着屁股离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回到手机铺子里后，见老杀正在捣鼓着一台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手机。
　　老杀是他手机铺子里的伙计，身材高大，壮实魁梧，满脸戾气，左眼眼角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把门拉上，歇业！”
　　“歇什么业？我刚开的门！”老杀叫唤道。
　　“叫你关上你就关上，废什么话？！”
　　老杀抬眼看着他，见他板着张脸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立即会意，随即上前把卷砸门闭了。
　　“王家公子找你的事办干净没？”徐二黑问。
　　“扑空了。”老杀坐下继续捣鼓手机。
　　“泡汤了？”
　　“那倒没有。”老杀头也不抬一下。
　　“你他娘什么意思？”
　　“我找到那女人之前她已经被人修理过了，拍了几张照片，算是捡了个漏。”老杀得意道。
　　“还有这么好的事？”徐二黑狐疑问道：“钱呢？”
　　“给了。”他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从里面抽出一小沓数了数然后递给徐二黑，“这是之前说好的你的那份。”
　　徐二黑冷笑一声，“你这捡了漏还就分我这一点，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老杀？”
　　老杀心里虽不痛快，但也不想与他徐二黑翻脸，不得不又重新抽出一小沓递给他，这才如了徐二黑之意。
　　“哥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过你也别给我摆脸色，你看我给你的活哪次不比三猫子强？”说完他把手中的牛皮纸袋塞给老杀。
　　老杀冷笑一声，问道：“这是什么？”
　　“大路子！干完这桩你就可以回老家娶媳妇了！”徐二黑奸笑道，“成天和对面面馆的骚婆娘眉来眼去，早就想娶回家捂进被窝里了吧？！”
　　老杀不理会他，解了绑在牛皮纸袋上的细绳子抽出里面的资料扫了眼。随后开口道：“二八分！不然我不干！”
　　徐二黑听了心里直窃喜，面上却严肃得紧，假意呵道：“五五！你要是不干我就扔给三猫子，那小子可不比你缺钱！”
　　老杀心里大怒，但又怕徐二黑这赖皮子真把活给三猫子做。三猫子那变态小子视财如命，别说五五了，徐二黑拿八成他也会屁颠屁颠把事给办了。
　　老杀咬紧牙道：“三七！”
　　徐二黑听得心里直乐，这本来就是他用来抵债的活，哪里是什么大路子。自己又不愿意去趟浑水，只得忽悠自家伙计了。把三猫子拿出来吓唬老杀这事他早就想好了，三猫子虽然做事不如老杀严谨有序，但是爱钱呀，给他一个子他也能把你捧做爷。但这事关自己那笔赌债，可不能让三猫子那小子给坏了事，所以只能交给靠谱稳重的老杀。
　　“四六！”徐二黑继续装模作样地讨价还价。
　　“成！”老杀咬牙答应。
　　见老杀点头，徐二黑顿时憋不住笑意大笑起来，老杀只当他是砍价成功乐的，哪里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成明家中。
　　“你看什么？笑得那么瘆人。”末东野见王成明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直发笑，不由得好奇凑了过去。
　　王成明见他凑了过来，立马将正在看的照片删除，随即一把将末东野拉进怀中。“你猜我看什么？”
　　末东野推开他凑近的脸，“谁知道你看什么？成天不干正事！”
　　“哎哟！什么叫成天不干正事？这不是正要干正事吗？”他一脸坏笑，一只手迅速插进末东野的那里。“还说我不干正事吗？这是不是正事呀？”

　　只见末东野红着一张脸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搞事情。”
　　王成明好笑道：“哦？那你告诉我我背着你搞什么事情了？”
　　“你们学校里的那后辈……叫什么肖潇……的女生，倒是对你眉来眼去，你也暗送秋波——”他重重地喘了口气，“你怕我不知道你——”
　　王成明听他数落强加给自己的莫须有罪名，心里乐开了花，“嗯？你知道什么？怕我和那什么鬼肖潇有一腿吗？”
　　末东野哪还有什么力气说话，红着脸喘着粗气趴在王成明怀里。
　　“我和她不止有一腿，还有两腿呢！”王成明笑道，随后将末东野压在身下，“很久没看到东野哥你这副模样了，真是让人喜欢得很呐！”
　　末东野抬起惺忪的眼睛看着他，“你少给我贫嘴！”
　　“下手轻点。”他又补了一句。
　　王成明见他这幅销魂模样，哪能松了手减了力气，倒是越发来劲下了重手。“去房间里吧，这里不够我施展。”
　　末东野白他一眼，瘫着身子看着他把自己抱进房间里。

　　自从春分过后天气就逐渐暖和起来，小区里也开始热闹起来。前一阵子冷雨大风，晚上回家路上也见不着几个人，现在人倒是也发多了起来。
　　小区是老民宅，每栋楼都没有电梯，所以每天只能爬上爬下，遇到手脚不利索的老人还会因为看不下去对方颤颤巍巍的手脚而选择把对方背上楼去。占子海走近楼道里，感应灯依旧没有修好。
　　“哟！这么晚才回来啊！”
　　占子海借着微微的月光看着蹲在二楼自家门口的秦玉峰，他正抿着嘴笑着看着自己。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
　　“我钥匙放制服口袋里，制服下班在队里换掉了。”秦玉峰站起身来，笑嘻嘻地看着占子海。“你家里有吃的吗？今天忙活一天饭也没扒上一口。”
　　占子海开了门，“进来吧。”
　　秦玉峰立即跟了进来，熟门熟道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寻找食材。
　　“你吃了没？”秦玉峰问。
　　“没。”
　　“哥给你弄一手怎么样？”秦玉峰蹲在冰箱前，抿嘴笑着看向占子海。
　　占子海看了他一眼，“冰箱里有菜。”说完他自顾自地逗起猫儿来，这猫儿是只母猫，前不久刚下了五只崽子，自己留了一只，秦玉峰捡走一只，剩下的三只给军叔拿到修理厂供人捡了去。
　　大的猫儿被唤三月，小的那只则叫初六。
　　听见平时不苟言笑的占子海左一句三月右一句初六，秦玉峰顿时觉得自己不如只猫讨他喜欢。
　　“哎我说小海，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三月初六都比不上啊？”
　　占子海听见也不回答，只是笑了笑。
　　秦玉峰见他笑而不答，无奈地摇摇头，专心做起菜来。没一会儿三个菜端上桌，全部张罗好了让占子海洗手入坐。
　　“今天又去你叔那边帮忙了？”秦玉峰问。
　　“出去有点事。”
　　“雪莲妹子说你今天去她那里买花了，送谁呢？有心上人了？”秦玉峰嘴上问着话，眼却不抬一下。
　　占子海心里先是一惊，后又平复过来。“朋友生病去看望了下。”
　　“男的还是女的？”秦玉峰冲他挤挤眼。
　　“怎么？你看上那花店姑娘了？三天两头往人家店里跑。”占子海一边低头吃菜一边说道。
　　秦玉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妹子虽好，却不是我的菜。”
　　“那什么是你的菜？”
　　只见秦玉峰低头又扒拉几口饭，夹起一颗西兰花说道：“喏，这才是我的菜。”说完他将西兰花放进占子海的碗里。
　　占子海见他没有再追问自己的事，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我那小三六最近胃口有点不好，你改天帮我看看去。”小三六是秦玉峰从占子海这里捡去的猫儿，名字取自占子海家的两只猫儿的名字。
　　占子海点头答应下来。
　　吃完饭秦玉峰洗完碗筷便自顾自地开了电视看起来。
　　占子海早就习惯了他这忘记带钥匙的毛病，见他今天也没有回去的打算，便给他找了身换洗衣裳。
　　“哎小海，我有一个提议你听不听？”秦玉峰躺在沙发上，看着坐在一边玩手机的占子海。
　　话说出去半天没见回应，他便用脚踢了占子海一下。“哎听不听的？”
　　“听什么？”
　　“我说我有一提议，你要听不听？”
　　占子海点点头。
　　“我提议我搬到你家，我负责烧饭，你负责做家务，分工明确，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秦玉峰嬉皮笑脸道。
　　“拒绝。”
　　“不要这么绝情啊小海，你看看啊，我烧得一手好菜，还有一身绝活，绝对有资格做你室友。”
　　“拒绝。”
　　“哎你说你怎么就不权衡一下利弊呢？我住进来多好，三月初六的伙食都能改善，一年保证让你们三长个十几二十斤不成问题！”
　　听他说完占子海不由得笑了起来，“扯淡！”
　　“你还不了解我？我向你保证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凑在一起吃饭不是件好事吗？小三六还能在我加班时由你照顾，不然这一天天的我忙活起来没个人照顾它，要是一不小心得了抑郁症那怎么办？再说了，小三六和我住进来还有三月初六陪它玩呢，要是就把它一只猫关在家里没个玩处，我这做爹的心疼呀！”
　　“你没时间照顾把它捡去做什么？”占子海说。
　　“我不是也喜欢得紧吗？”
　　“喜欢得紧这下又要把它往外推了？”
　　“哎我说小海，你这不对啊，你阅读理解是不是零分？我什么时候表达过要把小三六往外推了？我那是为它和我谋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呀。”
　　占子海笑道：“我这家里就这么大，没有好的生活环境，峰哥你少在这里给我扯淡，我不接受你的提议，你要是忙，小三六可以寄养在我这里——”
　　“那我呢？也可以寄养？”秦玉峰连忙打断一脸期待地问道。
　　“你就算了。”
　　秦玉峰听完一脸失落，拍着腿重新躺回沙发上，“我呀，就是一颗小白菜，没人要也没人疼，可怜呐，可怜呐，还不如做只小猫咪呐！”
　　占子海抿着嘴笑了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