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闺》摇摆的枫

28、不惜福终得离家愿 知孕事娇女学针线

　　因年前为姑妹宋嘉柔的事而烦心不已的高淑儿本想邀林喜年到郊外踏青散心，但家人回来却说：“按大奶奶说：“如今有事去不了，让奶奶再找别人罢。”。”
　　高淑儿听罢，便暗自想道：“年前喜年在崔家出了那样儿大的事儿，我本该过去看看她的；但却因这是崔家本族家事，她一个外人去了恐怕不好；虽人未到，但她却时常让家人关注此事，以便她及时得知林喜年的消息。如今事情虽都已经过去了，但她与喜年也好久未见，不如亲到崔家找她去。”想到此处，高淑儿便吩咐人出去套车。
　　来至正房跟宋太太禀明去处后，宋太太因被宋嘉柔气狠了，到如今还没缓过来，听儿媳要出去，便也嘱咐她几句话便让她去了。
　　自年后还未出门逛街的高淑儿，在坐上马车后便吐出一口浊气，撩起车帘往外瞧，之间往来之人倒也多的很，正看的出神时，就见一位跛脚的妇人正由一位男子护着往南边走去。撂下帘子的高淑儿暗道：此人怎么如此面善？随后便想起这是喜年在家时的好友，至于叫什么她到底给忘记了。
　　来至崔家门口，高淑儿因未提前下拜帖，故而等唐安人与林喜年得知时，高淑儿已经在门口下了车。
　　林喜年忙出屋迎上去嗔怪道：“你来怎也不知先派人告诉我们一声，如今弄的我们手忙脚乱的。”又跟她说唐安人也在家时，高淑儿便发虚担忧道：“安人她不会认为我鲁莽不知规矩罢？”
　　林喜年拍拍她胳膊，安她心笑道：“我家婆母最是慈爱的，不会因这事儿而对你印象不好的，你放心就是了。”
　　高淑儿听林喜年如此说，便放了心。但却对林喜年不高兴的说道：“都是因为你，我派人邀你踏青去，你回话说不得空。我听了不得直接上门来找你呀，那还有功夫去想拜帖的事儿。”
　　林喜年好脾气的说道：“好好好！都怪我，怪我不给咱们宋大奶奶面子，竟让她直接找上门来，我在这里赔罪了。”说罢，对着高淑儿弯腰笑道：“如此，宋大奶奶可气消了。”
　　高淑儿瞧着林喜年的做派，笑道：“真真该让崔通判看看你这副模样。”说罢，就要动手去歪缠她，而此时吴妈妈赶紧上前说道：“给宋大奶奶见礼，我们太太正在屋里等着奶奶呢。快屋里请！”
　　虽吴妈妈仆但却是唐安人的得力仆人，高淑儿半回礼道：“妈妈好。”之后，也不再跟林喜年闹腾，几人过了小路，便来到正房。
　　高淑儿给唐安人行礼道：“给您见礼了。”
　　唐安人笑着让高淑儿起来，道：“你母亲可好？”
　　高淑儿笑道：“我母亲很好，来时，还让我给您问好呢。”
　　知道高淑儿这次来是为找林喜年说话的，唐安人只与高淑儿说了几句话后便让她们二人到后院自在说话，并让吴妈妈带着凤儿送过去些糕点茶水。
　　高淑儿是头一回来崔家，见崔家奴仆虽少，但却也是整齐的三进宅院。不由笑说道：“我娘说在她认得的女孩儿里面，最数你有福气。”提起甄官媒，高淑儿脸色不好的说道：“往后你再给我家送节礼，可别送糕点什么了。我也是才知道，年前我娘因头晕找了郎中，郎中说让我娘少吃些甜的东西，不然的话就会成消渴症。你也知道我娘那人，我爹与哥哥说什么都不听，有时还半夜起来偷吃呢。”
　　林喜年道：“人的喜好可不是一两日就能改变过来的，你得给甄大娘时间。”又想办法道：“若不然你就多买些其他的东西，看甄大娘喜不喜欢吃，若有喜欢吃的就将糕点替换下来。”
　　“也对，我怎么没想到！”绿荷打着棉帘子让两人进了屋，绿荷给两人斟茶后，为方便两人说话，绿荷在斟茶后就退了出去。
　　高淑儿端着茶杯道：“年前我得知你出了事儿，虽想过来看看你，但总归是你们崔家本族里的事务，我一个外人倒不好插手，故而，也就没过来，你可别怪我。”
　　林喜年笑道：“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不了解你，怎么会怪你呢。”
　　高淑儿放下茶杯道：“你不怪我，那我派人来邀你外出踏青，你怎说没空？还让我亲自跑一趟，如今再看你，气色红润，也不想忙碌的样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喜年得意的笑道：“这事儿自我们知道后还未往外说呢！我有身孕了。”
　　“你…你有身孕了！”高淑儿睁大双眼问道。
　　“我还能拿这事儿骗你不成。本来我们全家准备在三月三祭祀祖先之后，到郊外踏青的。这踏青的东西都准备一半了，可谁知“不速之客”却到了。”虽如此说，但高淑儿瞧林喜年含笑的模样，便有些倒牙。
　　道：“我比你成亲早，我还未有身孕呢，你倒被诊出喜脉来了。若让我娘知道了，肯定又会说教我了。”又发牢骚道：“你说我们家的人生育怎么这么难呢？我嫂子是，我也是。”高淑儿情绪低落道：“宋家可不比崔家，若我再不怀孕，谁知道前头还笑脸相迎的婆婆会不会给我找个妹子回来，虽说妾也是奴仆，但我心里就是堵的慌。”
　　林喜年忙嘘声道：“瞎说什么呢！自己哪有这样咒自己的。你也别着急，等孩子要来时就来了，这事可急不得。”
　　高淑儿道：“我自是知道的，我也只是对着你发发牢骚罢了。在家我可是不敢提的。”又笑着打趣道：“你如今有了身子……”随后又小声道：“你婆家人是不是都高兴坏了，伺候你跟庙宇里供着的“佛爷”似的。”
　　“瞎说什么呢，谁家儿媳妇怀孕婆家人不高兴的。说起来我还没告诉我娘她们呢。”林喜年说道。
　　提到林家，高淑儿便想起在路上见到的人呢道：“在来的路上我瞧见一个跛脚的女人，很是面善，但到底叫什么我却给忘记了。”
　　林喜年说道：“你看到穗儿姐了？”又想起初二回家时王二说过的话，便确定道：“定是穗儿姐了。不知她生了没有。”
　　高淑儿道：“没生，挺着肚子呢。”
　　林喜年笑跟高淑儿说起罗穗儿道：“如今她家就要搬到内城，到时来往就更方便了，到时候我介绍你俩认识。”
　　“好呀！”高淑儿说道：“如今有的人是努力的往内城走，而有的人却不知惜福，偏偏要往外城走，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林喜年听高淑儿话中有话，问道：“出什么事了？谁要往外城走？”
　　“还不是我那小姑子，你也知道她上次闹着的极为不好看，也让宋家丢了体面，还连累的我婆婆差一点儿就将娘家给得罪了。那天你们走后，我公爹回来因舍不得教训女儿，便让人悄悄的将何晋找来，但谁知我那小姑子却得到信儿，与何晋一同跪在地上求我公爹与婆婆成全他们；我小姑子这人也倔强的很，说什么都要跟何晋在一块，我公爹与婆母为此都被气狠了，我婆婆更是如今还缓不过来呢；我公爹气的更是直接让人将何晋调至边镇，我那小姑子也跟着一同去了。”
　　林喜年有些佩服道：“没先到你这小姑子到还是个烈性女子。”从宴席跪母，到如今的舍弃富裕的生活跟随爱人到边镇生活，若不是本性倔强且有主见，是怎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高淑儿冷笑道：“你还为她说话！，在我眼里她也只是个不懂惜福的人罢了！在家时做任何事都有人伺候，虽是庶女，但宋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嫡母疼宠，兄长爱护，日子悠闲的让别人都羡慕，如今不仅我这小姑子要受别人的议论，就连我公爹与婆婆也被人议论，真真是个不孝女。”
　　林喜年劝她道：“这些横竖与你无干，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别人说能说几日呢，新闻日日有，到时你家的这事儿还不知被人们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呢。”林喜年说的话在理，高淑儿点头表示赞同。
　　又说道：“你如今怀了身子，往后出门可不能随意了。”
　　林喜年点头道：“先不说我婆母她们不放心，我也是头一回怀孕，自己也小心的不行。”想起胡氏的事儿，便跟高淑儿道：“有件事求你。”
　　听林喜年说完后，高淑儿冷笑道：“自个儿男人不中用，倒指望女人。”林喜年听高淑儿说这话刺耳。
　　便道：“说这么难听做什么？他家是军功起家，如今无战事，你让他往哪里挣功名去。”
　　“行吧，等下回我将帖子送到你家，然后你再让家人转送给她。”高淑儿又道：“别以为她是你弟妹，就不用让她还人情，到时你可得时刻提醒着她，若她是个忘恩的，可别让我说出好听的话来。”
　　知道高淑儿是为自己着想，便笑道：“行，我记下了，你呀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许是好久未见，两人觉得才刚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见绿荷进来问晚饭要吃什么时，两人才惊觉已然到半下午。
　　因这次来的匆忙也有些莽撞，高淑儿说什么也不在崔家用饭，林喜年在旁道：“等下回再来，一定要吃了饭再走。”高淑儿直接说好。
　　林喜年站在院门口送走了高淑儿，见她的马车拐过街角，才转身回院。
　　且说胡氏的长女芬姐儿因其母胡氏的出身，至今还没拿过针线。年节走亲时，芬姐儿因此而被堂姐明里暗里的取笑一番后，回到家便跟胡氏闹了起来。
　　“你不会针线，自然就教不了我。如今我被堂姐取笑，你很有体面么？”芬姐儿哭闹着，非得让胡氏给她请个针线师傅来。
　　胡氏见哄不好，便虎着脸道：“你以为咱家的钱都是路上捡来的！请针线师傅，说的容易。如今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请位针线师傅，你不仅要养着她，还要给她买个小丫头伺候着，每月还要发月例，咱家可没这些闲钱。”
　　芬姐儿听不进去，甩着胳膊大声哭闹，嘴里喊着：“你就是攥着钱，舍不得拿出来罢了！”气的胡氏直想打她。
　　坐在一旁的崔岭杉被芬姐儿苦恼的有些心烦的道：“咱家请不起针线师傅，你找个会针线的人教教她也是一样。若再让她如此哭闹下去，外边儿的人都快知道了。”
　　“你一个男人家懂的什么？为何会针线的师傅都如此费钱，还不是因这手艺值钱。你让我找人，我到哪里去找？即便找了人家愿不愿意教咱家芬姐儿还两说呢。别到时人家不肯教，又怪咱们将人家当针线师傅用，就此怪罪咱家可就不好了。”胡氏头疼的说道。
　　“娘，你骗人。”芬姐儿见胡氏要发怒便赶紧说道：“年前你说按大伯娘会教我针线，可这年都过去了，也没见你去找大伯娘，是不是你骗我。”
　　胡氏听罢，眼睛亮了起来，笑道：“还是我闺女记性好，娘年龄大了，记性不好，差一点儿就将你大伯娘给忘记了。”
　　崔岭杉道：“怎老去麻烦人家！若让按大哥知道了……”
　　“你怕他崔谨之，我……虽然也怕，但我们女人之间的事儿，跟他这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若嫂子真心教咱闺女，我怎会亏待她，人情往来我也是知道的。”胡氏说道。
　　如此便过了几天，胡氏亲到街上买了些布料与吃食，便带着芬姐儿去了六房找林喜年。
　　虽说刚怀孕时林喜年的胃口不好，身子也极容易乏累，如此便急的唐安人嘴上都冒了火；这让林喜年很是不安，好在没过几日，林喜年的胃口也开了，身子也不乏累了，整个人跟未怀孕似的。
　　见儿媳胃口好了，身子也不容易乏累了，不仅是唐安人就连崔世闻与崔岭按都放了心。
　　这日，唐安人带着春娟出门去了，留下吴妈妈在家照顾着林喜年。
　　本来林喜年想着出了正月便将去年要给崔岭按做的足衣做完，但谁知吴妈妈说什么也不让，道：“奶奶，不是我不让您做针线，只是这针线伤人的很，等孩子生下来，哪怕大爷没有了足衣穿，我想大爷也一定不会让您在这个时候受累的。”
　　想象着崔岭按没了足衣，光着脚丫子穿鞋的情景，林喜年差一点儿笑出来，道：“妈妈也太过小心了。”因知道症结在那里，便道：“我自小出身农家，虽说没做过什么累活，但身子也是极好的，不会有事的。”
　　吴妈妈不为所动道：“那也不行，奶奶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别让太太回来说我才是。”又道：“若奶奶闷的荒，不如我陪奶奶在外头坐会儿？”
　　林喜年还未说话，就听凤儿进来道：“奶奶，杉二奶奶带着姑娘来了。”
　　“快请！”林喜年起身迎至门口，便见胡氏正低头跟芬姐儿说什么。
　　林喜年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芬姐儿还认得我么？”
　　芬姐儿笑道：“认得，你是按大伯伯的媳妇，我该叫大伯娘。”
　　“这孩子记性真好。”林喜年夸赞道。被夸的芬姐儿害羞的躲进了胡氏的怀里。
　　林喜年见胡氏手中提着东西，便直接笑道：“可是有事求我？”
　　“真真让嫂子说着了。将芬姐儿从怀里拽出来道：“都是为了她。”对芬姐儿道：“你自己说。”
　　芬姐儿扭捏道：“伯娘，我想跟你学针线。我过年走亲戚，被堂姐取笑说我连针线都不会拿。我想请针线师傅，可我娘却说家中没那么那么多钱。我即想学又怕让娘为难，便主动提起说伯娘曾答应过会教我针线的，所以，今儿我娘才带着我来找伯娘。”
　　虽然话是出自芬姐儿之口，但吴妈妈与林喜年都听出来了，这话很可能是胡氏教的。胡氏知道瞒不过两人，说道：“孩子哭闹着说要学，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来麻烦嫂子了。”
　　吴妈妈心下不喜，说道：“二奶奶，如今我们奶奶怀了身子，即便是自己的针线也已经不拿了；你为芬姐儿好，想让我们奶奶教芬姐儿学针线，我们也能理解，可如今却是教不了芬姐儿了，若是教也得等到明年了。”
　　芬姐儿瘪嘴哭道：“娘，你就让伯娘教我吧，不用她亲自动手，只要教我就成。”
　　胡氏听林喜年有了身子也为她高兴，但又见芬姐儿哭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她心下为难道：“嫂子，我知道是我强求了。明年也是一样，如今你更该保重身子才是。我们这就回去了。”看着提来的东西道：“这些就当是恭喜嫂子的。”
　　林喜年心下微叹道：“说好了我如今的身子可受不得累，每日只来学一个时辰便是了。”吴妈妈不赞同的看着她，而林喜年笑着安抚吴妈妈道：“等太太回来，我去说。”
　　又对芬姐儿道：“学针线是个体力活与细致活儿，自学起可不能喊累，知道么？”
　　“知道，我会听伯娘话的。”芬姐儿知道林喜年答应她了，高兴的点头说道。
　　胡氏不安的说道：“嫂子，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将来若芬姐儿不好好听你的话，不孝顺你，看我不收拾她。”
　　芬姐儿却正儿八经的道：“娘，外祖说：“忘恩乃忘本是为不孝”我不会成为那样人的。”林喜年听着芬姐儿的话，心下微动，笑道：“芬姐儿如此懂事，都是淑娟你教的好。”
　　此事，在唐安人回来后，林喜年将事情告之于她，唐安人道：“都是族亲，若只因有了身孕而推辞，倒显得咱们拿大，如今反倒是她们不好意思。”又嘱咐林喜年道：“教芬姐儿是额外的，本身还是要保重身子要紧。”林喜年让唐安人放心。
　　荷苞即将绽放，林喜年此时也已怀孕满三个月。待胎儿稳定之后，唐安人便让崔岭按到溪河村告诉林家人一声，而林家人在知道后尤其是赵氏高兴的将新做好的糖包让崔岭按带回去。
　　崔岭按从溪河村回来，刚进家门，就见林喜年手中拿着一份帖子冲着他笑。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