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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审家贼齐聚清宸阁 厌妒妻岭山愤休妻 ...

  •   不知那边热闹的蒋婆子正跟自个儿的老娘蒋老妇人盘腿对坐在炕上,嘴里正吃着小丫头刚刚包好的肉馅儿饺子;蒋婆子虽然在外盛气凌人但在家却是个极为孝顺老娘的,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将蒋老妇人从青姐儿家中接出来。
      “娘,您别沾醋,本就没几颗牙了,再吃醋就甭吃饭了。”蒋婆子用筷子夹起一只饺子放到蒋老妇人碗中道:“娘,等过些日子,咱就能从崔家下人房里搬出去了,到时候,我请几个丫头来伺候您老人家!也让你享享老太君的福。”
      蒋老妇人一点点的磨蹭着饺子,道:“搬出去作甚?这里挺好的!屋能遮风避雨,衣能暖身遮私,吃能饱腹充饥,还有甚不满意的?我不搬。”
      蒋婆子不在意的说道:“现在您说这话,等过几天咱搬了大宅子,穿上锦缎衣,吃着山珍海味,还有那么多的奴仆伺候您,到时候您就不这么说了。”蒋老妇人仿若没听到蒋婆子的话似的,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一个劲的磨蹭着饺子。
      正在家等着二木消息的崔世鹏,披着衣裳坐在矮凳上,对身后正在铺床的杨氏道:“什么时辰了?二木他们也该有信儿了,怎还未回来?”
      杨氏笑道:“等着急了吧。他们准时事成后不知又到那个地方喝酒去了。这夜色风凉的,总得找个暖和的地方吧,现如今正经人家大多都已睡下了,去的也只有那种地方了。”说道这儿,杨氏便对崔世鹏道:“咱家的家底也算宽裕的了,你可别跟着他们犯浑,去那儿只花钱还不干净的地方。若让我知道了,我可是不依的。”
      崔世鹏不耐烦的道:“铺你的被子吧。就咱家的钱能够那个地方几日花的,我还没成老糊涂呢。刚问你二木什么时辰走的,你还未说呢。”
      “他们是三更走的,如今外头都打四更了。”杨氏下了床趿着鞋将外屋的蜡烛吹灭道:“别等了。等天亮也就有信了。”又道:“这蒋婆子的事儿到底成没成?也不知来个准话,一个个儿的如今都没了成算。”
      崔世鹏道:“管她成不成的,还能挡着咱挣钱不成。”
      “也是。”困极了的杨氏打了一个哈气,很快便入睡了;而在睡梦中的她正做着有与现实极为相反的抓不到,够不着的美梦。
      风摇树摆花摇曳,凉风吹嘘阴寒冷。虔诚跪拜思量多,不知君心妾难安。
      五进深庭的崔家祠堂,除却在规定日子里有人进出打扫外,平日里是鲜少有人进来的。刚被关进祠堂的林喜年,看着蒲团前的佛豆,又抬首看向发散着檀木香味的供奉着崔家祖上牌位的偌大的甚至有些空旷的堂屋,心下不由的紧缩成一团。
      带着虔诚的心跪拜崔家祖先后,林喜年壮着胆子围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墙壁上应该挂着祖先画像的地方,此时却是空的;淡素的被束起的帷幔,光滑的地面上还能看到供桌前照应在地面上的烛光。
      夜色微凉,屋内的温度也比外面高不了多少。穿着还算厚实衣裳的林喜年也逐渐感觉到了曾经在娘家是感受过的寒冷。来至屋门前,抬头透过窗纸看着外头的月色,心绪却飞到了家里,想起唐安人,想起吴妈妈,想起绿荷,也想起了谨之。
      酸涩充满了胸腔,仰头将眼泪倒流。心绪不宁的林喜年暂时选择遗忘,跪坐在蒲团上,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一粒一粒的捡着佛豆。
      同样的月色,不同的是外面刮起了风。自关进祠堂滴水未进,也没吃任何食物的林喜年此时已经是模样憔悴,嘴唇到已经起了干皮。外头的风通过缝隙渗透进屋内。
      听到风声而停下捡佛豆的林喜年,目光不知在看向哪里?
      祠堂之外,被崔岭杉带回来的人就被关在距离祠堂不远的一处院落里,崔岭杉临去找崔岭按之前,嘱咐先前被二木套近乎的崔岭贤道:“你可不能因二木是蒋婆子的儿子就松了门子,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算计到崔家人头上来了。”
      崔岭贤笑道:“杉二哥,我都不大认得他,怎会给他松门子?你就放心的去找按大哥吧。”旁边的人也打趣道:“磨磨蹭蹭的跟妇人似的,你可别跟岭山一样。赶紧忙你的去吧,这边有我们看着呢。”被众人打趣的崔岭杉也觉得这边无事,便跟他们说了一声儿后,就去族长家找崔岭按去了。
      应是酣梦正浓的时候,但崔世德家却被烛光照应的灯火通明。此时的清宸阁中,崔世鹏端坐在上首的东边,陈氏坐在上首的西边;左边则坐着崔世闻与崔世铁几位在崔家年长且有威望的人;而右边坐着的则是张氏等几位各家的掌事人。
      当崔岭杉还未来至大门时,就瞧见门外站着的崔岭按。疾走至跟前道:“人都带回来了,现岭贤几人等守着他们呢。蒋婆子那边如何了?”二人边进入了大门。
      崔岭按与王成贵是连襟,因避嫌,这次抓人的差事崔世德也就没有让崔岭按去,而在衙门当差的崔岭按也不在意。话说回来,崔岭按虽然恼怒蒋婆子等人对与崔家的算计,但最让崔岭按暗恨的便是蒋婆子等人将恶意算计到林喜年的身上。
      但当他带着崔家子弟前去抓人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蒋婆子正毫无形象的趴在一位老妇身上痛哭。之后在询问中得知,这位妇人乃是蒋婆子的亲娘。
      无论什么事,死者为大。崔岭杉在听崔岭按说完后,无语了许久,因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来到了清宸阁。
      清乃是浊的对面,乃有清醒、明理之意,宸与辰音阶相近,日月星辰乃为光明。清宸阁屋门的两边还挂有崔家高祖曾写下过的一副对联:“光辉普照万物复苏,拂去尘埃扫洒人间。”堂屋正中间还挂有“善缘”的匾额。
      崔氏族规中记载:“清宸阁乃为庄重素严之地:为逐崔氏不孝子孙可开启;为家族危难时可开启;为审崔氏奴仆时可开启,审理后不得滥用私刑,应写清诉状交官府办理。”
      当崔家人都到齐后,崔世德便站起来,陈氏与众人来至下首,墨首聆听;崔世德缓慢的将纸轴展开念道:“蒋婆子身为崔家仆役,却联合崔氏子弟勾结外人谋害崔家利益,败坏崔家名声,骗取钱财以满足私欲。今二十五代孙崔氏世德,开启清宸阁以清理崔氏不孝子弟,欺主之奴仆;以扶正传承崔氏族风。”念毕,崔世德便将纸轴恭敬的递给了站在旁边的老者。
      崔世鹏自幼长在崔家,对于崔家的每一条族规他都背的极为熟悉,当在被窝里被人带走后,他便知道二木他们失败了,且他刚刚做的美梦也成了幻影。
      当蒋婆子几人被带到清宸阁后,崔世德便说道:“蒋春花,我崔家待你不薄,身为我崔家下人却勾结外人谋算主家钱财,败坏主家名声。你与崔世鹏、崔杨氏、崔沈氏都是如何合谋的?”
      蒋婆子的精神气儿仿佛被人抽走了似的,软如泥的摊在地上,道:“第一次贪墨,是我作为陪房帮着夫人做事的时候,那时候看着如此轻松便拿到想都想不到的银子,心里高兴啊!想着这钱真好赚。第二次是帮着夫人在外施粥的时候,看着那些人扶老牵小的,我却穿着鲜亮的衣裳,戴着她们买不起的耳挡、头饰,看着她们为抢粥互相吵闹的蠢样,看着她们一个个儿的在那里喊着“多给我盛些”的市侩样子,我瞧着直想笑。”
      说到这里,蒋婆子抬起红肿的眼皮,浑浊的双眼看向崔杨氏夫妻二人与沈氏,随后又看向端坐在上首的崔世德与陈氏,讽刺道:“外人瞧着崔家乃是大家族,崔氏子弟都享受着家族所带来的一切,可这并没有能满足他们的胃口。在后来的几年中,每到施粥时我都会赚些银钱,而这些陈夫人并没有发现,或许是发现了但觉得比起崔家的家财与名声来,这些钱财算得了什么?这路走的熟了,也就忘记观察周围的一些畜生来,平日里一付世家子弟的模样,但见到那钱财就跟幼猫见了奶似的。这人啊!就把比,谁比谁过的好,谁比谁嫁的好,谁比谁模样好,谁比谁男人好,这好字可真忙。这女人间一对比,这嫉妒心就出来了,再看看这周围,什么都不顺眼。”
      “屋子小了想换大屋,布衣贫了想换绸缎富贵,吃糠咽菜能饱腹就想换山珍海味来尝尝鲜儿。”说到这儿,蒋婆子将眼泪逼回去,看了一眼站在崔世闻身后的崔岭按道:“崔大爷的媳妇林氏是被沈氏冤枉的,花样子是我从林氏那儿拿来的,一切都是我跟杨氏、沈氏的主意,与林氏无干,林氏自始至终都是干净的。”
      当最后三个字被蒋婆子说出后,崔世闻则是松了口气,而崔岭按明知道结果但当他亲耳听到这这三个字时却是愤怒的青筋毕露,让站在旁边的崔岭杉赶忙按住他,因不好说话,只得用力压着他。
      崔世鹏脸色发青道:“贪财欺主,即便现在都说出来也都无益了。”目光又转向崔世鹏与杨氏道:“身为崔氏子弟,崔家的风气都让你给败坏了,族里是少了你吃的还是喝的还是让你住进破草屋里?竟然连着外人来谋算崔家,你自小读的族规,都读到哪里去了?”又指着杨氏道:“你身为崔家媳妇,在知道自家夫君有邪心时怎不知规劝让他重新走回正道儿?算计同族得来的银钱,你们也不怕夜里梦魇吗!”
      说到激动处,崔世德站起身来,来至沈氏面前道:“那也是崔家媳妇,你夫君在外头流着汗赚取着辛苦钱,你在家孩子不管,家业也不整理,整日只知道算计。人家谨之媳妇怎么得罪你,怎么得罪你们了?算计一个无辜之人,还连累林家被关了祠堂,真想让你们也尝尝被关祠堂的滋味,但我却怕被祖宗嫌弃,嫌弃你们踩脏了祠堂的地。”
      随后又踹了崔岭山一脚道:“窝囊的东西!沈氏是你媳妇,平日里你不约束她也罢了,难道家里的事儿你就一点儿都不清楚?连家都理不明白,媳妇都教训不好,还怎么教育崔家子孙?难道要让他跟你一样不成?”
      “还有那个花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里面有她什么事儿,整日只知道添乱。”崔世德问道:“花氏一脉的掌事人可在?”
      张氏起身行礼道:“在。现花氏还在家里抄写族规,故而没有到此。”
      崔世德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罚抄写五遍,且每隔一日送一次饭菜给她,水亦是。”崔世闻与崔岭按知道这是对于他们家尤其是对林氏的补偿。
      “我已让人通知田家,让田家那边来人将李掌柜等人领回去,至于二木就让他与他的家人关在一起吧,等天亮带着诉状将这些人都压到官府去,让官老爷秉公办理。”重新端坐在上位的崔世德看着跟蒋婆子等人同样跪着的崔岭山,一时之间为难的皱了眉头。
      按沈氏的品行来说,休妻也是轻的。但崔家在一夜之间出了几件事情,恐怕会让外人不仅看了崔家的笑话,还会影响崔家的名声;连带着也会让人觉得他这个崔氏的族长是个无能的。
      就在崔世德为难之际,崔岭山跪着行礼道:“族长,我有话说。”
      崔世德正烦闷着,耳边忽听到崔岭山的话语后,皱眉问道:“何事?”
      崔岭山跪直身体道:“族长,我要休妻。”
      此话一出,让跪在旁边自来时便未发一言的沈氏炸了锅,上手抓挠喊道:“崔岭山,你个窝囊废,你们家的人都要送我进牢狱了,你还休妻?你不能休了我,我不准你休了我。”品行不端,进了牢狱又是被休之人,将来她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到处飘荡。
      屋里的人见沈氏如此对待崔家子孙,都看不过去,但却因大多都是爷们,也不好直接上手将沈氏拉开更不能与沈氏对骂。一直端坐在上首的陈氏则大声道:“沈氏你个泼妇,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张氏你们几个女人将沈氏给我拉开。”
      张氏听到陈氏的吩咐后赶紧上前下死力的将沈氏从崔岭山身上拉开,而那沈氏还不老实,嘴里一直喊道:“不准休我!你们崔家子孙没本事让媳妇孩子过好日子,我自己想过好日子有什么罪?那林氏跟我出身一样,她为何就能当官家奶奶,有人伺候,我就不能?还是因为你没本事,你跟崔岭杉名字同音,你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怎么就嫁给你个窝囊废!我还给你生了孩子,还是个儿子,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你不能休我,凭什么休我!”
      话语内容让诸多崔氏族人面露不喜,更别说是崔世德与陈氏了,就连崔岭杉也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陈氏见沈氏仗疯乱嚷,忙叫人堵上她的嘴,将她关起来。
      崔世德猛的站起来大声喝道:“此等品行不端,不敬长辈,不敬同族之人,我们崔家要不起。岭按,派人通知沈家,就说他沈家的女儿被我们崔家给休了,让他们来将沈氏的衣物都拉走。”崔岭按则答应一声就外出派人。
      天色将明,唐安人在吴妈妈进来前将燃了一夜的蜡烛吹灭,因蜡烛燃烧有些刺鼻的烟味还未散去时,就听吴妈妈高兴的跑进来道:“太太,奶奶回来了!”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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