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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腾笼换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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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高四)
去学校的时候,已经上课。我低着头走进教室,迎面撞上徐丽娟一双惊愕的眼神。我更加羞愧。教室里正在发英语竞赛卷子,好像是全市性的竞赛。我走到秦人那里,要他陪我上医院。他看到我脸上的伤,惊讶得眼镜后的两只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你眼睛怎么了?!跟人打架了?!!怎么搞的撒?”
旁边的同学都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拿伤手罩住了眼睛,一手朝他招了招:“你出来。”说着就往外面走。
“我的先人呐!看你都怎么搞的!”他跑过来围着我转,拉开我的手踮起脚尖要察看我的伤势。
“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跟谁打的?”
“房东儿子!”
“严重不严重?”他翘着山羊胡子问。
“手好像打坏了。”说着我把肿胀的右手掌给他看。他搬过我的腕子,看到已经红肿起来的手,吓了一大跳:“娘的!不是搞断了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些疼。”
“走!走!走!赶快去医院,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我去跟你请假。”说着他转身跑到教室去跟英语老师请假。
我在外面站着,看他跟英语老师嘀咕。秃成地中海的英语老师一边发卷子,一边点头。末了,他很兴奋地跑出来,拉着我的胳臂就走。
“我正不想考试,这一下真是爽透了!”
我们一路兴奋着跑出来。我要先找房子,他就拉着我钻进了校门对面的那一片曲里拐弯的里弄。转悠了半天,也没找着个合适的。转到一个菜市场,看到对面班里的一个小子在那里闲逛,秦人走过去笑呵呵地对他说:“一看你就是旷课出来玩的,小李子知道了有你一顿好果子吃。”
那小子天天上课都最后一个去,每天头发梳得光灿灿的,一张又白又瘦的脸还真有一丝帅气。曾经的我也是这么一个小混混,那已经是初中时候的事情,正是开始注意女生和自身形象的阶段,成绩乱得一塌糊涂,而每天也那样久久地徘徊在镜子跟前。
旁边肉案边一个手持尖刀的胖胖的中年妇人,见秦人跟她儿子答腔,对我们也笑咪咪的,说:
“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师,说他病了,所以没去上课。你们怎么也没上课啊?”她问。
秦人指指我:“他跟房东儿子打架,现在出来找房子,您知不知道这附近谁家有房子出租啊?”
小混混的妈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眼睛来瞄我,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为减轻疼痛而举在胸前肿胀的手掌。
“你这手掌怎么肿成这样了?!”说着就探过头来拉住我的胳臂仔细瞧。
“你这要赶快去医院,肯定断了!那天我邻居家一个小姑娘就这样。”
她这一说,把我和秦人都吓住了。
秦人说:“那赶快去医院,房子改天再找。”
“你们身上带钱了没有啊?”胖妈妈问。
秦人说没带多少,她连忙从腰上的钱袋里掏出来一把把五块的票子塞到我手里,我数了数一共有五十多元。
“你们赶快去,这个耽误不得。”
“那谢谢您了,回头钱给你儿子吧!”我说。
“别着急还,我看你们是我儿子同学。”
临走我朝她儿子点了点头,表示我的感激。我很遗憾,到班里几个月了,都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倒是秦人跟他们一帮人打得火热。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找骨科大夫去拍片。护士说大夫正在给人做手术,要我们等一下。我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胖胖的大夫才出来。我把红肿的手掌伸给他看,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要我去拍个片子,拍完片子把胶片拿去给他看。
我就跟秦人一路问着去拍了片子。在漆黑的房子里,我看到了红外线下伸张的修长的手骨,吓得心里直哆嗦。真怕它断了,断了我该怎么跟父母说啊?又费钱又浪费时间,哥哥还没毕业,爸爸妈妈在深圳也赚不了多少钱。
拍了片子,不能立即就拿,而要等上三个小时。医院离学校还有点远,我就跟秦人在医院里到处转悠,谈他刚认识的女生,谈跟张敏的关系。说张敏给他来信了,威胁他如果他再跟班里的女生打得火热,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秦人得意地哈哈大笑,那女生终究还是在乎他的。想当初她把秦人害得那样惨,深刻地向她表白,近乎乞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忍受着各方面的嘲笑,还是没有接受。这时离得远了,人家对别的女生热络一点,又受不了。
唉!这些女生怎么说你们才好呢?!
那么馨儿对我呢?是不是也属于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我没有她的一点消息,难道我在她的心目中就那样一文不值?连封信也懒得写?也许是该我给她写信,但那不可能。我还有一点起码的自尊。
记得刚分开的时候真不习惯,是那么急切地想获得她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每次见了任思雨,就问有没有她的消息,往往问得任思雨烦不胜烦。她说:“你可不可以不提她?”我只好不提了。
傍晚快七点,我们才拿到片子。那拍片的人没找我们要钱,我以为看片的人会找我们要钱的。没想到那个胖医生看了片后,告诉我们手没断,也没找我们要钱。只是给我们开了瓶正红花油和一些消炎的药,花了不到十块钱,把我们乐得一口气就跑回了学校。
在校门口的馆子子里我们吃了饭,然后去了班里。靠!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刚走到走廊上,就被守在那里的一个人影拦住了。我们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给我们拍片的那个瘦瘦的医生。
“哎!终于等到你们了!你们医药费没交吧?”
我跟秦人都傻了,双双对望一眼:“靠!他怎么找到里的!我们当初只告诉他是二中高三的耶,难道他把整个高三的班级都问了一遍,然后知道十四班有个叫孙儒明的?”
疑团如同原子弹爆炸升起的烟雾一样,在我们心头升起。钱还是掏出来给了他,他也没指责我们不给钱就走人,还很客气地拿起我手中的胶片,对着教室里透出的孱弱的日光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通。
“没断,没断,你们真是幸运!买点正红花油抹抹就行!”说着把胶片递给我,满脸庆幸地走了。
“妈的!碰着你才是不幸运!”
等他走远了,秦人愤愤地说道。
“让我们空欢喜一场!”说着我们无不怅然地进了教室。
晚上数学晚自习。上到第二节课的时候,有人敲我旁边的窗户,我转头,见到是一脸忧戚的陈伯伯。她用手示意我出去一下。我站起来,匆匆走了出去。来到走廊,看到李伯伯也来了。我们走到楼梯那里,陈伯伯问我:
“小孙,晚上吃了没有?”
“吃了。”我说。
“晚上怎么不回去吃?”
“找房子去了。”
“找到没有啊?”
“还没有。”我说。
李伯伯这时候开了口:“小孙啊,下午你跟李凯打架的事我知道了,我是一点也没想到你们会打架。傍晚我听说后,问李凯是谁先动的手。我当时想的是,要是他先动的手,我拿起棍子就要捶死他!他说是你先动的手,我在这里也不是说要找你算什么帐,也没必要,只是想知道个事实的真相,小孙,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我很惴惴,看来这一关不好过,在人家家里打了人家的儿子,而且还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这跟旧社会列强在中国横行霸道、欺压中国百姓很有一比。这样一比,那我就是帝国列强,吃着人家夹给我的瘦肉,穿着人家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把人家的宝贝儿子痛揍了一顿。
想到这里,觉得我就是有一万个动手的理由,我也不对。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记得好像是我先动手的,但他的拳头好像是先击中我的头部。这就有点说不清,到底是谁先动手。
这就像日本对朝鲜的导弹威胁发出的警告一样:如果有充分的情报和信息表明朝鲜将对日本发射导弹,日本将采取先发制人的打击。
如果把我比作朝鲜正在飞往日本的导弹,那么李凯就是对这种袭向他的导弹先发制人的打击。倒底谁对谁错?
要按照美国的说法,肯定是我不对,因为是我先动的手,日本为了应对这种打击而迅速回击,在朝鲜的导弹还没有打到日本国土之前,他先进的导弹就已经击中了朝鲜的导弹基地,战争是这样引发的。
如果按照谁先动手作为谁对谁错的标准,无疑我不对。但他就是这么认为。于是我也只好承认是我先动手。陈伯伯这时候一下哭出声来:
“你把他脸上捶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你下手多重啊!”
“你别给我在这儿哭!”
李伯伯厉喝一声。她马上止住了哭声。
“小孙啊,我看这件事算了,我们也不说找你算帐。你应该知道,在这儿,你孤身一人,要打架,李凯他还有几个堂哥在二中,真打起来,你肯定不是对手,我这儿不是威胁你。你在别人家里打人家儿子,这在别人,肯定不能跟你善罢干休。平常吃饭,我怕你因为环境陌生,不敢吃菜,我都是把好菜夹到你碗里,就凭这一点,你有多大的气也不该动手。本来打架是双方的事儿,我看你脸上也有伤,所以我也不多加追究,这件事就算了,就当它没发生一样。以后在学习上,李凯有什么问题,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帮帮他。我跟他妈妈也不会亏待你。他以后有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跟他妈妈说,我们肯定会督促他改正。我多次跟他说,说你一个人在这里读书,父母又远在深圳,我们要对你多一点关心。很明显,严菁菁她们也住我们那儿,我们对她们和对你就有明显区别,你说是不是?”
他这一番恩威并施、绵里藏针的话令我如梦初醒,我在内疚之余,也的确有一点害怕。他说的都是事实。于是我说:“李伯伯,我承认今天打李凯是我的不对,你们对我的关照我也铭记在心,以后我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那好了,你回教室吧,我们也不耽搁你学习。回去我还要说李凯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心事。”
我点了点头,回了教室。
晚上回去的时候,李凯满面通红地坐在客厅里埋头写作业。我进了房就没出去,也没去洗嗽。严菁菁她们也没进客厅。我跟她们也没话说。第二天中午我还是照常回去吃饭。他们做了个青椒炒肉放在我们面前,我没怎么吃,李伯伯又把菜夹到我的碗里,彻底将我软化,我已经放弃了搬出去的念头。
只能再忍受几个月,等下学期再找房子了。
吃完饭,我进房做题。陈伯伯进来拖地板,边拖边问我:“小孙啊,你房子找到没有啊?”
我有点奇怪,她这时候问我这个什么意思。
“还没呢!”我说。
“没找到,可要赶快找呀!”
我心里一惊,明白过来,她是在赶我出去呢。我没作声,掏出日记本来很愤然地记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心情。本来我已经决定留下来,然而她又要赶我出去,那我有什么办法?
写完日记,我也没睡觉,迅速收拾了一下东西,把书和一些零碎的东西放到箱子里。把被子也叠好了,箱子立起来放在房里。跑到教室。
上午,秦人告诉我那个坐在前头的冯云知道有一个地方出租房屋。本来,我跟她没什么交往,其实我跟这个班里很多人都不熟悉,除了周边几个人和文泉的几个同学以外。
但我刚来的一个月,我跟她都是政治老师最喜欢点名提问的学生。她,徐丽娟和我,是班里高考分数仅有的三个超过二本的学生,可以享受学校的免费待遇,虽然没什么交往,但在心里,对对方绝不陌生。
虽然我近来的表现很不尽如人意,大家都知道,但凭着高过她三分的高考分数,我还是很有自信地走到她身边。她正在埋头做卷子,我走到她旁边弯下腰问她:
“你是不是知道有个地方有房子出租?”她抬起头来,看到是我,很吃惊。莞尔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秦人权说的。”
“我当时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你搬出去住啊?”
“不是,我本来住外面,现在想换个地方。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我实在想找个房子。”我说。
“现在?”
“对!现在!”她转了转眼珠子,眉眼一笑,说:“好,我带你去吧!”
说着放下笔,起身往外面走。很多女生都抬起头来看着我们,包括一旁的徐丽娟,估计我的行为令她们很吃惊。因为到这个班来以后,我很少跟女生打交道。我算是一个出了名但又很落魄的人。
走到校门口,碰到杜平,看到我,他很吃惊:“你这眼睛咋搞的?”
“不小心撞到墙上去了。”我很尴尬地说。
“撞到墙上也不能撞到那里呀?”
我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地方有房子租,他说不知道。
“你又找房子干嘛?”
“我想换个地方。”
说着我就走了,冯云还在前头等我。她带我进了里弄,逛到一个地方,说她只知道在这一片,并不知道哪一个人家。有个中年妇女在旁边蹲着,她就过去帮我问:
“您知道这附近谁家有房子出租吗?”
“那家有一个!”她朝我们身后的一扇小门指了指。
我过去敲了敲门,有个瘦得跟猴子似的中年男人开了门。
“您是不是有房子出租?”我问。
“有啊,就这个房子,说着他把我让进去。”
“你先看着,我回去了啊!”冯云在我后面说。
“好的,你先回吧!”
我连谢谢也没说一声,而是像一个熟人一样对待她。
她没说什么就走了。我知道像她这种人肯定把时间看得很重要,就如我一样,我们同处一个层次,都能理解这一点。在那个班里,她,徐丽娟和我在心理上绝对有一份优越感,不管我现在表现如何,她们两个对我,或者我对她们,都怀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能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出来。我也相信不久的将来,我能够崛起,尽管现在还不那么尽如人意。我跟着中年男人进了一间又潮湿又矮小、光线暗淡的房间,里面连一张床也没有,地板和墙壁上全是湿漉漉的,因为外面淅沥地滴着小雨,所以屋内湿气很浓重。
“多少钱一个月?”我问。
“五十。”
“连床都没有我怎么住?”
“只要你一确定搬过来,我马上去买床,绝对不会让你睡地板的,你说是不是呀?”他笑呵呵地说。
“好的,我明天就搬过来。”说着我就离开了,心里像卸下一块大石头。
我知道李凯他妈妈的意思,她并不想我搬出去,但也要我明白,这时候找房子是很困难的,因为很多人家都已经住满了。我找不到房子,就非得住在她家里,我也就必须迁就她和她儿子。反正,我们家也不缺你这几个钱!她的态度很明白,要不然,李伯伯也不会说那些不记前嫌的话,她要真赶我走,中午也不需要弄好吃的来笼络我。我想到明天带人去搬东西的时候,她那如意算盘落空后的失悔嘴脸,看了肯定很解恨。
下午放了学,我也没有回去吃饭。晚上,回去后,洗了就进了屋。也不想搞学习。就要离去,心里多少有点不忍。特别是对于严菁菁,对她,我必定要有一个交代。我要跟她说明我离开的缘由。
那天对她吼过以后,到现在我们都没说过话。对她,实话说,我还是有一点留恋的。于是我坐下来写了封信,告诉了她前因后果,并就那天吼她的事情做了道歉,同时,也告诉她,我喜欢她,喜欢她粗暴的温柔。我没有使用“爱”这个字眼,因为我已经用在了馨儿身上。并且我知道,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
我知道严菁菁之前喜欢过我,就是现在也许还是。她给予我的真是太多了。从心底里,我渐渐喜欢上了她。所以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她,把我要对她说的话告诉她,虽然没有如她要求,在上次她约我出去的时候说给她听,但现在我把它们写在纸上,算是一个弥补。
我不知道这能否算做我的第二封情书,我的第二份感情,我现在写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我还想跟她有什么发展吗?在这样紧张的高四生活当中?在我的状态十分不佳正在蒙受老师同学怀疑的目光当中?难道我还有心思去谈恋爱吗?没有,一点也没有,经历了这么多大灾小难,和情感的挫折,我的心已经千创百孔,我有的只是孤独,我希望她看了这封信后能过来陪陪我,陪我说说话。我只有这么一点要求。我在她又一次从我门前走过的时候,叫住了她。我并没有回头,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她走进来,等她来到我的背后,等到一股热量和体香侵袭了我,我把叠好的信朝肩膀上一举。片刻的静默后,她轻轻地拿走了纸条,轻悄悄地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并没有进来,并没有。我爬到床上,关了灯,缩在北风呼啸的秋夜的被子里,瑟瑟发抖。桌上的闹钟滴滴答答地响着,街道上只有偶尔而过的夜车经过时发出的隆隆声响。我还在等待,等待她重复当初的直率和温柔,在漆黑的夜里,推门来,安慰我一颗寂寥的冰凉的心。
可是没有,夜已很深,她仍然没有过来。我放弃了所有的幻想,疲惫而又失望地躺下,带上耳机,倾听陈明真忧伤凄厉的调子,调子里有我一股稠得化不开的思念,对馨儿的思念。一股冰凉的液体滑下脖子,濡湿了源源而出的不可遏止的思念的翅膀…… 第二天早上,屋内仍然漆黑一片,我已然醒了。但为时尚早,估计也就四点多。房东起来小解,从卫生间出来,敲了敲我的房门,极殷勤地嘱咐我:“小孙啊,快起来啊,天不早了!”
我没有应声,她现在做什么都迟了,早干嘛去了?
五点多的时候我起来洗嗽完毕,把棉被从被套里掏出来叠好,放在蛇皮袋子里。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垫被在房东房里收着,只好中午回来再取了,现在也不必去麻烦他们。走到门口,严菁菁起来了,穿着秋衣就往卫生间走,窈窕的身子惊心动魄。我转头说:“你那两本资料在我的桌子上,你拿好了!”
“哦!”说着她就进了卫生间。
过完早后,我回到教室。拿了水杯到饮水机旁打水,见到严菁菁两手插着口袋站在那里。她洗了头,所以头发很飘逸,在晨风里轻微地颤动着。我打了水,走过去,问:
“有什么事吗?”她转过身见是我,有些吃惊,问:“你看到我在外面?”
“哦,不是,我出来打水看到了你。”
“走!到那边去说。”她吩咐道。
我跟着她走到走廊的尽头。站定,她说:“信我已经看了,可能要让你失望,我已经答应了小宋子。你也不要感到伤心,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份适合他的感情在等着他,对你,对我都是。你也不要担心我的成绩,我尽力就是,另外我爸爸已经请了学校的一个老师辅导我。我每天中午都去他那里。你也看到了近一段时间我中午都没有回去睡觉。房东要我告诉你,她并不是要你走。你自己决定吧!对了,今天中午我也不回去送你了,对你自己的权益你要据理力争,我去帮你也不太好,因为我还要在那里住。等下学期,我跟庞思思也会搬走。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谢谢你以前对我的帮助,也祝你好运!”
说完她朝我伸过手来,眼睛晶亮晶地瞪着我,我怔了怔,还是把手伸过去了。然后她下楼,我右转回教室。心里有点痛,但更多的是耻辱,后悔自己不该写那封信,唯心不说,还自己打自己的脸。但我并不是十分的痛心,因为确确实实是她的“表白 ”在先,只是在她快要退怯时,我用手挽了一把,她没搭我的手罢了。反正我真正喜欢的是馨儿,我自我安慰着。
中午我叫上后面人高马大的李勇,带着秦人还有雷宇去了房东家。房东一家正在吃饭,见我带来一帮人,他们也明白我今天非搬不可了。
“你搬啊,小孙?”女房东问我。
“嗯!”说着我就径直去了房里,房东已经把我的小垫被放到了床上,还有一个蛇皮袋子。我让李勇提了箱子,秦人帮我拽了两个袋子,我去卫生间拿了洗嗽用品。等他们把东西搬到门外,我返回来跟房东算帐。按道理,她还要退给我100块的房租费。因为当初我一次性地付了五个月三百块的房租,现在算算我才住了三个月多几天的时间,按理她要退给我那么多。
一听说我要房租,她的脸马上拉下来,说:“你这孩子就不对了,你把我儿子打了,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还要找我退房租。”
听她这么说,我朝自己眼角指了指,示意她明白并非他儿子一个人挨了打。我说我前天还拍了胶片,花了三十多,怎么算?
“你打的是我儿子的头,他现在头还疼,我们还没去医院,去了医院你不知道还要赔多少呢?李凯还说准备告诉他二中的一个伯伯,说这事情不能就这么了了。”
男房东一旁高声说:“我不能让他告诉他伯伯,我看你这孩子还老实,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以后你们在学校碰着了,还是兄弟一样!”
我心里一慌,心想:“靠!他二中还有人?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他要真告了,学校干预这件事情还挺麻烦!”
但钱又不能不要,听早上严菁菁的口气,就知道这钱不会那么好要。但要不到钱我去那边没钱交房租,很是麻烦。
李勇看这事挺僵,开口说:“您老还是给了吧,我们都是学生,没几个钱。您要是不给,说些不好听的话,我们高三,您儿子高一,都一个学校,我们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您看着办吧!”
女房东一呆,知道话里有话。加上门口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男房东面子上过不去,走到房里吼她:“你把钱退给他呀,紧磨蹭什么呀?!”
她憋不住,转身走到房里,拿出五十块钱的票子,递给我,我正要说什么,李勇拽了拽我的胳臂,眉头直皱,示意我算了。
于是我只好罢了。我们一行人,提着东西浩浩荡荡地走出了那个院子。雷宇说他们房东那儿还有个地方,问我要不要去,我问几个人一个屋,他说两个人,我说算了,我已经尝够两个人住一块的痛苦。所以尽管他那里的条件不错,我还是没过去,加上他住的地方离李凯家也就几步远,以后碰着了不好说话。
李勇半路上吃饭去了,秦人和雷宇两个帮我把东西搬了过去。去了,见了新的女房东,她帮我们把东西提到房里,那儿已经铺了一个简易的竹板床,搭在两条长板凳上,床头给我弄了个柜子做书桌。她帮我把床铺铺好,又告诉我卫生间在什么地方,我掏出那好不容易从前房东手里抠回的五十块钱递给她,她一笑,接过去,说你也不用这么急,缓几天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