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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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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萝?”
我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胳膊里,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开学一周了,我没有什么职位,除了下课接接水,轮到我值日擦擦黑板,其他时候几乎就黏在凳子上了,班里同学的名字我还没记清,脸也没认全,谁会有事找我呢?
我抬起头,一个扎马尾齐刘海的小姑娘坐在了我旁边。她好像叫什么依依,我对她的这点印象是因为语文课上她很活跃,老师也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经常点她的名字。她找我干什么?我语文作业交了啊。
“我听说你和胡逸从小就认识呀?”她笑眯眯地问我。
你看吧,果然不是我的事。
“我和他是邻居。”
“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小姑娘眨着亮亮的眼睛,大大方方地问着我,没有丝毫的扭捏,倒是把我问得一怔。
“不太清楚,他没说过。”
“那他的生日你知道吗?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谁的歌?”
生日我倒是知道,他是十一月二十,刘畅只比他小了五天。至于颜色......“绿色吧。”每次玩炸弹人他都选那个绿色的小机器人,我我和许凝都觉得绿色那个丑爆了,可他就一直没换过。
听歌?“他不听歌。”
“啊?为什么呀?”小姑娘看起来有点失望。
我环视四周见当事人不在,小声告诉她:“因为他唱歌跑调。”
这么一看,我倒是一个挺合格的发小,那么他呢?他会这么了解我吗?
“这样啊,我听说你俩小学也是一个班的,可真有缘分。”
听说?听谁说?是我的小学同学还是什么人?
我条件反射地赶紧摇头“其实没什么好的,都是孽缘。”
她还想再聊两句,上课铃及时地把我救了出来。她刚走,同桌就满头大汗地赶着上课铃跑回座位,急匆匆地埋头找书。
“你和杜依依关系很好吗?”他脑袋低到桌洞里找书,声音听不太清。
杜依依?原来刚刚那个女生真叫什么依依啊,看来我的记性还有救。
“刚认识。”
“那她还聊到上课才走。”他终于扒翻出练习册,皱皱巴巴的,这才刚开学一周就这德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用功刻苦天天看书呢。
“她那是有事问我,你看见了?”
“早看见了,我一直等着她给我腾地儿呢,结果你俩聊起来没完了。”
“女生嘛。”我见他没问聊的什么,心里松下一口气。
刚说完,同桌的脑袋靠过来,很八卦的问:“你们聊的啥?”
天啊,我就知道!
我和我的这个同桌虽然只坐在一起一周,但我已经听他讲了不下十个同学的八卦了。以后谁再说只有女生才爱好八卦,我一定第一个举手反对,在八卦这件事上,只要你够闲又有探索挖掘精神,哪管你性别男女,绝对是you can you up。
为了防止我和胡逸是熟人的事又被当做八卦散播出去,我选择欺骗一下我这个才认识一周的新朋友。
“没啥,她就问问我上节课英语老师讲的那个句型。”
“嗨,没劲,我给你说个劲爆的,你知不知道咱班的班花顾晓婧今天……”
我看着同桌鼻头上那颗红色的小痘痘出神,想到未来的三年都要这样度过,只觉得遥远又模糊,听不清他还在念叨些什么。
原来,我的初中生活开始了。
“哎哎哎,重磅新闻!”同桌又一次满头大汗地跑进来,他鼻头的那颗痘痘还没消下去。
我换了个姿势趴着,看他手忙脚乱地比划着讲给我们周边的同学听。
“顾晓婧!之前不是一直收到别的班的告白嘛,今天不一样了,咱班的胡逸,就是那个学号二号,数学老师老叫他回答问题的的那个!他给了顾晓婧一盒巧克力!”同桌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真的假的?”后座的妹子都破音了。
胡逸喜欢顾晓婧吗?他那种人也会有喜欢的人啊。我的内心其实也在破音。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就在那个空教室门口!”同桌作为一个称职的狗仔被质疑了表现得很激动,说着就又要冲出去把那对狗男女拉进来就地正法的样子。
我鬼使神差地也跟着他起了身。
“你也不信?”同桌一脸心痛的表情。
“不是,我是去接水。”
可笑,我为什么不信?
空教室在走廊东头,饮水机在走廊西头,结果出了教室门我就迷迷糊糊地向左转了。
“接水在那边!你走反了!”同桌冲我喊着,我回过神来,镇定自若地向右拐。
好巧不巧,顾晓婧正拿着一盒巧克力和胡逸朝教室走来。
真是人赃俱获。
凭我5.1的视力,我看到那盒巧克力外包装是粉色的,当事人顾晓婧笑容甜美,胡逸站在她旁边竟然也没有冷着脸,他甚至是在微笑?不过他好像都没看到我。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能在那一瞬间看到这么多,但我发誓我只瞥了他们一眼就转头去接水了,只这一眼就让我感觉心脏像被人拧了一把。
他这是告白成功了吗?
上一次他主动和女生接触是什么时候?一节语文课我基本上没听进去,拿着荧光笔在书上点了半天,一直恍惚地在想这个问题。
像放电影似的,一切关于他的琐碎记忆都重叠堆积起来。谁说我记性不好,我连他幼儿园时期送给隔壁班小姑娘一颗草莓味的阿尔卑斯都记得。
太久远了,但是我不能因为太久远就忘记了他也会有喜欢的人,也会长大,也会有很多很多我不认识的朋友。
然后终于有一天永远的退出我的生活圈子,当别人问我“胡逸呢?”,我会拍拍脑袋想好久告诉他“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为什么他有了喜欢的人我会这么难过,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我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啊,我是怎么了?
我人生的第一次失眠是拜胡逸所赐。
早上,当我顶着两大坨黑眼圈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时,遇到了那个让我失眠的人。刘畅笑得夸张到车子都歪了,“于甜甜,你这黑眼圈都快赶上你眼大了。”我难得没有瞪他,不是我没力气,是我还在思考我到底怎么了。可能是我思考得太过专注,而当事人又在我眼前,我就这么幽怨地一直盯着胡逸,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怎么了?”刘畅在我眼前晃晃他那只又黑又瘦的爪子,问胡逸。
胡逸微微皱着眉看我,没说话。
他会从我空洞的眼神里看出我的烦恼吗?他为什么不提一句顾晓婧呢?我的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他这么聪明,如果我问问他,他会不会告诉我答案呢?
从家到学校,我要坐13路公交车20分钟,经过七个站牌。秋天的街道干净又肃穆,路边的的梧桐树绿了一季又一季,弯成拱桥擦过车顶。有时,我会在公车上看到胡逸骑着单车等红绿灯,他有刘畅陪着。
而我的初中旅途没有许凝,也没有了他。偶尔我也会幻想如果我没有考上这所大名鼎鼎的四中,或许我现在会和许凝,会和很多朋友一起在七中开开心心地度过我的初中。
那里没有顾晓婧,没有那盒粉色的巧克力,没有这无休止的少女心事和少年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