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什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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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皆蓝的世界，不再如百年前那样流光溢彩，而是颜料胡乱覆盖出的单一色彩；不再如琉璃般剔透而易碎，而是毫无生机的湛蓝幕布。原本的驼色建筑也有些许脱色，相较从前更偏向于灰白色。内里有什么改变了，因什么而改变，皆无从得知。
空气被扰乱，结界波动，不断泛起湛蓝涟漪，原本比较轻微，但随着他们的走近似乎愈发强烈了。
白空冥右手扶着面具，左手突然狠狠揉了把自己胸口衣襟。
“怎么了？”池恒非蹙眉看向他。
白空冥摆摆手，诡笑面具之下眸中又渐渐控制不住现出八卦符，缓缓转动。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去到陵墓开始就，好像越来越强烈了......”
也许是担忧，但更多的似乎是某种难言的愤怒......
胸中有什么在挣动着，不是心悸，他很清楚。这种感觉充斥着整个胸腔，像吹满突然放开的气球，嗤嗤地飞窜，挤得难受。脑中什么东西腐烂了，叫嚣着，分崩离析，新的事物在腐物上萌芽，每次挣动都扯动他的神经，配合着胸腔中的东西，随着他向前行进愈演愈烈。腐物糜烂的气味幽灵般在他鼻前挥之不去，但不知为何他非常肯定，那新生长出来的事物才更加肮脏，且正居高临下地占据着他脑中的某个部位。
控制。
相较于第一次那种温柔似水的出现，这次终于暴露出其肮脏的本性了么。
“什么感觉？”联想到先前轮回池白空冥的不受控制，池恒非立刻察到了此事的非偶然和严重性。
“说不出......”白空冥摇头，眸中八卦符极为不稳定，似随时会消失，但就是一直勉强地维持着。
“需要先休息吗？”池恒非担忧问。空冥这个状态......
白空冥又摇头。
“无事，影响并不大，只是心里不适。我试着用《赎罪》向体内攻击，压一压应该能行。”
“要帮忙吗？”
还是摇头。
“我静一下......你先别说话。”
池恒非只好点头不再发声，仍照通往玄师府的路线行进，只是目光不敢再挪开白空冥半寸。
那缕魂魄留在白空冥体内，真会让他成个不定|时|炸|弹吗......？
白空冥闭上神识之眼，心中念咒。
《赎罪》。
身边渐渐现出白光，旋即分化为流动的数道银流，细听还有嗡嗡的振动声。银流有层次地将他包裹，这使他看起来就像被蛛丝裹起的猎物。
稳定了几分钟，银流开始变浅，在池恒非要放松警惕移开视线之时，嗡嗡的振动声忽地传来，惊得立刻转头看向白空冥。
银流不知为何紊乱了，像是对人表达某种不安，亦或是焦虑，一团乱麻，里面的白空冥几乎被缠绕得看不见了。
“空冥.....？空冥？”池恒非试着唤醒他，但无奈无济于事。
“......！”什么东西刹那间划破空气刺进了银流。
在上面硬生生捅出一个洞。银流霎时散去，里面的白空冥终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紧闭着眼就要往前倒去。赶紧伸手扶住。
这一瞬，空冥一定很痛苦吧......
“谁？！”池恒非蹙眉快速开启神识，四处扫视。
来者却丝毫没有要躲藏的意思，正大光明地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是他并不陌生的清秀面容。
他并不陌生的墨发，在指间流淌的柔顺触感。
上挑的眼角，染上胭脂色美得令人口吐芬芳。
摇动的竹扇，画上了他从未见过的山山水水。
但似乎外表之下，有什么已经改变了。他说不出，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有时候直觉并无依据，但却那么容易让人去信。
还未等他开口，来者先盈盈一笑。
“这次，带上灵魂了吗？”
“你说，确定就是这里？”属于老年人的粗糙手指点着人界地图上的某处，宝蓝色指戒有生命般地闪光。苍老声带拉扯发出的嗓音浑浊不堪。
“回神管大人，是的。”殿前神使答。
神管督贞大帝颔首，表情似是满意的。
“封锁起来，打开那小子设下的结界。”
“四百多年了，想必他长进不少吧。”
“本座会亲自将其隐没，防止被他的神识看见。”
“遵命。”神使恭敬地行礼领命。
大帝化去地图，轻刮指戒宝石，沉思片刻。
“还有那个来到神界谈判的魔王，派桦莱把他暗中解决掉。”大帝补充道。
“是。”神使再领命，确认大帝无其他命令后退下。
待神使退下，大帝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好容易缓过气。殿前还有近卫神等待着，他招了招手，示意把神带上来。
近卫神领命，便把一个头发蓬乱浑身是伤脏得不成样子的神押了上来。乍一看像个街边捡的疯狗。
这神确实疯，拼命挣扎，又抓又咬，但就是无法使用法术。
脑子里已经癫成一团浆糊了，怎还会记得如何使用法术。
大帝蹙眉，下一秒这神扑通双膝跪地，手脚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只能仰着头，用早已撕毁坏死的声带发出恶兽的嘶鸣。
那张曾经绝美的脸庞便也因此暴露在空气中，缺了块肉的唇瓣再次撕裂了。
大帝深深吸气，颤抖着吐出。
脸上衬托铁血的坚硬沟壑，这时竟渐渐变得柔和。
“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想逃。”
闻见了他的声，这神明显被刺激得更为激动，挣动的力气至少大了一倍。
谁都清楚，这种激动与喜悦挂不上半点关系。
恐惧。
像犯了大罪的囚徒心底把自己认为亡命之徒无所畏惧，但真正面对死亡的惩戒时却开始惧怕了。
恨不得把在场所有人都杀死的死亡恐惧。
“你逃不掉的。”大帝表情瞬间严肃。与此同时束缚着这神的力量悄然增强，勒得她骨头都要断裂，不禁溢出痛苦的惨叫。
大帝再次露出满意表情，接着道：“悯世就先放在你那，等空冥来取。”
“反正你那么爱他，不是么？拿命护了那么多年才长大的孩子。”
“空冥从出生起就从未见过你吧？”
“你猜他是会杀了你，还是会跪下来说妈妈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什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