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笑话》慕溪鹤

7、第七章

　　秦元泽只做了他们二人的份，端吃两碗便就坐下了，“你又来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小气，连一碗面都不给我吃！”说着便要抢他手底下的那碗，不过秦元泽才不会被她抢走，只是抬高她便够不到了，只好叉着腰在一旁生气。
　　柳秋寒便把他自己那碗给了何婉韵，“何姑娘吃这碗吧，我还没有动过。”
　　何婉韵便笑眯眯的接过来，“多谢先生。”
　　可秦元泽便不愿意了，“这本就是我为先生做的早饭，你怎么就抢过去吃了？”
　　何婉韵故意大口吸溜着面条，“既然先生给我，说明你的手艺不怎么样，如今尝了，果然便是如此。”
　　秦元泽便也撂下筷子，“那这碗你便也吃了吧。”说完站起来拉起柳秋寒，“既然早饭不好吃，我便带着先生去外面吃吧。”
　　柳秋寒还想解释这面其实做的不错，但还未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人拉走，只留下气鼓鼓的何婉韵，那面是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你回来！”
　　秦元泽两耳不闻，直拉着柳秋寒出了秦家。
　　这是自他住进秦家后，第一次出来，秦元泽平日里时常出去，也叮嘱他没事便不要离开院子，都有小寒陪着，剩下采买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他便乐得在屋子坐在看书，而且秦家也够大，有时候秦元泽也会带着他在秦家转转，也不觉得腻。
　　秦元泽带他去了家馄饨铺，没有华丽的装潢，却有些温馨，本以为像是小少爷这样的，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吃东西，但秦元泽却似乎是个熟客。
　　老板笑盈盈的过来招呼他，“秦小少爷，今天还是如此吗？”
　　“来两份。”
　　老板便答应的去做了。
　　“你经常来这里吗？”柳秋寒问道。
　　秦元泽道：“之前在未认识先生前，我若是起得早，便会来这里吃饭，但在认识先生后，便都是亲自下厨的。”
　　老板很快便端着两碗馄饨过来。
　　秦元泽给他加了点点辣椒，“尝尝。”
　　柳秋寒吃了个馄饨，却愣住。
　　秦元泽问道：“怎么了先生，是不好吃吗？”
　　他摇摇头，“这是我家乡的味道，只是很久都没有尝到了。”
　　也不是很久，只是十年而已。
　　秦元泽也夹起来一个馄饨，慢慢的吃下去，淡淡道：“我也有很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
　　柳秋寒没有多想，只当他是这段时间没有吃到，便说道：“以后也可以常来，不必非要日日自己做着吃。”
　　“看来先生并不喜欢我做的饭。”秦元泽放下碗，表情似是有些失望。
　　柳秋寒连忙道：“不是，泽儿做得很好吃。”
　　好在秦元泽也没再为难他，两人吃过早饭后还在街上逛了一阵，又买了稀罕玩意，像是要把柳秋寒当成孩童一般。
　　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没想到何婉韵竟还在院子里坐着，桌上的面都已经坨在一起，那样子像是从他们离开之后，她便没动过那两碗面。
　　一见二人有说有笑的进来便更是生气，两眼红红的，那样子委屈极了。
　　柳秋寒不知应当如何安慰她，但她显然也不在意柳秋寒的安慰，她双眼只盯着秦元泽，但秦元泽像是没见到一般，对柳秋寒道：“先生先将东西都放进去吧。”
　　柳秋寒便听话的把东西都拿进屋里，他也知道这是他们两人有话要说，纵使好奇也不会赖在不走的。
　　“你明知我喜欢你，还要将我往外推？”这是第一次，何婉韵如此直白的说出她的心事。
　　秦元泽还是那副样子，就连一份怜悯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你明知我不喜欢你。”
　　这些年下来，大大小小的拒绝也听过无数次了，或是婉转的，或是直白的，她却觉得这次是秦元泽最伤她的一次。
　　“就因为你的先生吗？”她的声音不算小，想来正在屋内的柳秋寒也能听的一清二楚，“就为了个男人？我哪点比不上个男人吗？无论是家境还是样貌，我都配站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秦元泽对柳秋寒的样子，她瞧的最清楚不过，那样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是她从初见秦元泽时，就期望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若我说是，你便会离我远远的吗？”他何止是不愿意施舍给何婉韵一丝怜悯，他拿着刀子，一遍又一遍的穿过她的心脏，让她遍体鳞伤。
　　她自认为在追逐秦元泽这件事情上，她已经足够厚脸皮，试问哪家姑娘会一直追在他的身后，可她也是会痛的。
　　她跑出院子，想要丢掉这十年来所有的一厢情愿，眼泪落个不停，这些都在宣告着她这十年单相思的终结。
　　秦元泽就坐在椅子上，瞧着面前那两碗面。他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也有感情，却不能回应何婉韵。
　　他不喜欢她，更不能喜欢她。若真让她嫁进这宅院之中，才是真的害了她，这院子深，若真是进来，便是很难再离开了。
　　无论是这当家老太太还是大嫂二嫂，谁人当年不是个单纯的姑娘呢？
　　嫁进这深宅中，就会变了。
　　柳秋寒也走了出来，“泽儿……”他在屋里听的清楚，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可是秦元泽的回答总是这般模棱两可，让他也摸不着头脑。
　　见着柳秋寒的时候，他总是笑着，“先生，你可是又要教训我？”
　　“何姑娘所说，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答案？”也许是见到了何婉韵的勇敢，柳秋寒也想要勇敢一次，那些憋在心里的话，他想要一次性都说清楚。
　　可能秦元泽也没想到他会问出口，他有些紧张，有些话说出口，关系就会改变。
　　可他沉默，于柳秋寒来说就是酷刑，他像是等待宣告最终结果的犯人，他的结局，他的命运都掌控在秦元泽的一句话之下。
　　“先生想要什么答案？”
　　柳秋寒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他也不介意丢一次脸，“我想知道，我在你的心里，是占据什么位置？”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听到耳边似乎是有一声轻叹，直到他的唇上感受到柔软的触碰，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一吻过后，秦元泽将人揽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先生可是抢了我的初吻，便是要对我负责的。”
　　柳秋寒本想说，他也同样抢了自己的初吻，但话还是没说出口的，从而代替的，是他也将人紧紧的搂住。
　　比较尴尬的其实晚上的时候。
　　他们二人本是在两间房间睡觉，这关系进了一步，似乎再这样过住着就有些不合适，那层窗户纸既然已经捅破了，也就无须再受这隔墙之苦了。
　　柳秋寒自是做不到抱着被子去到秦元泽那边，这种厚脸皮的事，自然是交给秦元泽的。
　　不过他更直接和果断些，直接让小寒将东西都搬了过来，柳秋寒瞧他那一屋的空旷，便知道是秦元泽做的好事，就等着他人自己过去。
　　可他哪里拉的下这脸，便做好了没有被子睡一晚的觉悟，不过一会儿，秦元泽便转了过来。
　　“我在隔壁等了先生半天也不见先生过来，我便只能自己过来了。”又是那委屈的声调，但却多了几分情感掺杂其中。
　　更值得一提的进步是，秦元泽那假笑终于多了几分真实感，不再是那种虚伪的，眼里没有笑意的笑容。
　　“你叫小寒将我的东西都拿走作甚？”柳秋寒有些明知故问，但却也不是很能接受同床共枕这件事。
　　他自懂事以来便自己睡一张床，只是那会弟弟小，总嚷着要跟他一起睡，后来倒是也跟弟弟一起住着，直到弟弟被人抢走，他便是一直自己睡的，这下让他与人共枕，他还真是不太适应。
　　可是先捅破窗户纸的人是他，便也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自是想与先生在这腊月寒冬里抱着取暖。”
　　之前秦元泽叫先生的时候，柳秋寒还觉不出什么，此时配上这样的意境，竟显出几分暧昧的味道来，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称呼，“你别叫我……先生。”
　　“那我要叫先生什么？我喜欢先生这个称呼。”他边说着，边领着柳秋寒到他的房间去。
　　柳秋寒进去便见着自己的东西都放在秦元泽这边，看样子也像是精心整理过，虽然是多了很多东西，却一点也不显得乱，倒比之前多显出些家的感觉来，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感觉。
　　“先生以后都会跟我一起生活的吧？”秦元泽这样问着，却又有几分担忧，之前也听他说着，说他之前也曾有过很亲近的人，但那人却不要他了。
　　所以柳秋寒很坚定的回答道：“以后都会。”会在一起生活很久。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这是他心中所想。
　　秦元泽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感觉他有些疲惫，许久才开口，他听到秦元泽轻声道：“先生，这次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
　　永远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