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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东蛰风 ...

  •   气死个孤!

      要不是他们三个还有用,它真想一口气全部吞了做肥料!省得它天天开会教他们怎样做才不会被舒铭音一把玩死,真是气到头秃!连带着最近食化的尸身肉壳质量都有所下降。在这样带队下去,早晚要被他们气死!

      “不配合,坐着等死吗!”

      气极怒极,起头的声音怒得发毛,让争吵的三个豁然一静,室内只闻对方拔高的声音和实质化的怒气。

      “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蹦得了你走不了他!不想被舒铭音打死,就乖乖合作!再让吾说一次,你们!”

      “氓者息怒,属下知错。”三个声音同时服软,各自不满全数吞入腹中。

      “叩阍子,说出你接下来的计划。”

      “是,接下来的计划是否顺利,还需向颜君借取一人。”

      “谁?”虽然不想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手下拱手送出去,但余威在前,颜君也不得不从,认命开口。

      “戏奴·间氓钨生。”

      是他,氓者心一动。

      “要他何用?”氓者随口一问。

      “‘争命苑’活尸之一,上好的尸身肉壳,一身活毒不用岂不浪费。水阴雷只是暴动,仍能压制,但现在的舒铭音已非无坚不摧。水阴雷之乱必定让她脉息受创,只要是血肉之躯,就有破绽,既有破绽,何妨用之。”

      “活尸,嗯……你当舒铭音眼瞎吗?看不出面前的人是死是活?”第一盏魂灯蓦地笑出声来。“她又岂会让活尸有近身的机会,这个方法,未免蠢了!”

      “嗯……”氓者冷嗯一声,并未多言。

      “此言差矣,舒铭音非但不瞎而且眼神很利,寻常活尸确实没近身的机会。但戏奴不同,他非寻常活尸,这也是吾从颜君处求人的理由。”

      “哈,原来如此……吾明白了,但戏奴身份不同一般,出借与否,还需氓者首肯。”

      非是颜君有意不借,而是戏奴培育得来不易。被舒铭音端了一个争命苑才得来一个适合的肉壳,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符合五丧神存的肉壳,不容有失。

      “嗯……可以。”氓者心思难测,沉吟片刻后,首肯。

      “氓者既然已经开口了,戏奴借你。不过……吾丑话在前。”原本和颜悦色的女音一变,带上几分警告之意。“他是目前唯一达到五丧神存的尸身肉壳,更兼具活尸特征,是‘争命苑’当年唯一食化成功的肉壳。就算是为了对付舒铭音,他也不容有失!否则,不只是吾,连你们都难逃尊主责罚。”

      “吾晓得,得此人之助,要破舒铭音功体,易如反掌。氓者,吾先下去准备了,毕竟,舒铭音即将回归天邈城,也是时候准备一番了,请了。”

      “去吧,你们两人若无事禀告,也一并退下。”

      “是。”

      左右剩下之事也与他们无关,两人索性告退。三盏魂灯接连熄灭,只剩氓者灵光尚且依附在那诡艳的壁画上,兀自沉思。

      舒铭音来历至今无人知晓,除了知悉她是人族。就连她是否来自人世这点,都变得有待查证。一名人族,何以拥有天生的纯魔武脉?如此强悍无匹的纯魔武脉,让她得以内力源源不绝。她又是如何做到身怀纯魔武脉而不入魔?

      纳闷,此点甚是启人疑窦。

      她不除,必将再度阻挡尊主转生。另外,究竟是何人向她提起‘太岁’之事?又说了什么?让她不惜自损也要插手本来与她毫无关系的事,她背后指点之人亦需注意。至今难以抓住指点之人的踪迹,到底是她藏得太深,还是该说她背后指点之人太过莫测?

      只是想不到的是,当年借口绝海双峰会武之名,以便私下物色好的肉壳人选。反而弄巧成拙,成了舒铭音光明正大入主天邈城的跳板,真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天邈城以强为尊,尤以手握王承令为标准。纵使实力卓绝,无王承令也难让众心归附。

      要命的是,天邈城后来易主之争,多疑的无塵烽竟将王承令随身携带,而不是藏在他处。以至于后来十面埋杀舒铭音失败,被她打死当场也就罢了,王承令不费吹灰之力就落进她手。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氓者气得简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场直骂无塵烽猪脑!

      天晓得为什么,聪明一世的无塵烽怎会糊涂一时,把王承令带在身上。最后自己死也就算了,还白白给舒铭音送王承令。让她一路高歌猛进,毫无费力的坐上天邈城尊主之位。氓者又不能打翻这个定下规矩,若轻易推翻,后面又要如何约束那些野心不服者。

      虽说后来也借舒铭音之手肃清内部不属氓者这一派的叛乱者,以其怀有异心的外来者。但也让舒铭音收拢一批臣服她的属下,尤以十二鬼为最。十二鬼是目前天邈城最顶尖的精英,全部被她握在手中。一番算计全成他人嫁衣,叫氓者如何不怒?

      生吃舒铭音的心都有了,但奈何……对付她,总是不得要领。

      她明知三首不服,怀有异心,却留他们至今。只怕不是没到除掉的时机,而是不必要除掉他们。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背后之人又有何打算?

      天煞月将近,这是最近千年来唯一的一次天时,是在无法打破神龛封印的情况下,能助‘太岁’脱离神龛封印,得以转生的机会。一旦错过,就要再等千年。时机迫在眉睫,舒铭音非除不可。只要能除掉她,弃掉一个得来不易的肉壳,有何难哉?

      更何况,当年‘红叶原血变’,舒铭音并没有杀掉全部的尸身肉壳。

      “哼,女人,终究是女人,容易感情用事。当年的妇人之仁让你不杀那个孩子,将成你之败因。舒铭音,你还能得意到几时呢?赫赫……”

      ……………………

      畸眼族族地之内,圣树之上,孩童愁眉苦脸,苦恼不已。祭司阿公说过,爹亲身上的伤处理好了,只待卧床静养等候伤愈就可。只是,术法造成的反噬之创仍在,这才是导致爹亲一直无法醒来的原因。反噬之伤不除,爹亲就无法醒过来。这要如何是好……

      小九窝在树杈上,将自己缩成一团,鼓着腮帮子不说话。手上的羽毛都已经被他拔秃,只剩光溜溜的杆。他伸手再拔羽毛的时候,被拔了好几支羽毛的鸤鸠终于不再忍耐,将头从翅膀下抽出来。嚎了那看上去腌巴巴,没有精神的小鬼一嗓子。

      “嗷!啊好啊!死孩子,汝还要拔吾的毛到几时啊!?”

      真真气死鸟!要不是心疼他老爹躺着出气多进气少,要死不死的。它才不会让这个小破孩一直拔它的羽毛!东蛰风快起了,它还要靠着今年好不容易新长的羽毛御寒,飞越平日无法飞越的涂山山脉。横跨半个魔世去死海边界,在幽刑林中求偶,繁育后代呢!

      再拔下去,它还没秃就要飞不起来了!

      到时候,它要怎么找老婆啊!

      小九被鸤鸠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小孩鼓鼓腮,一脸委屈的停下薅毛的动作。虽然没有继续拔,但还是抓在手里不放手,也不说话。

      见他一脸委屈懊恼又倔强,死活不开口讲话的模样,被薅了一宿毛的斑鸠十分无奈的甩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它认输一般的开口。

      “啊啊!要鸟命啊!汝要拔就拔多余的副羽,别再把吾的翎羽!吾还要靠它飞过涂山山脉,去死海幽刑林找老婆呢!”

      死海……幽刑林!

      这五字让低头的孩子眼前一亮,他想起了爹亲身上的咒术反噬之伤,可借由‘天婴’彻底治愈。而这两日东蛰风将起,连树都能连根拔起的东蛰风会经过鳌山山麓。栖息在此的鸤鸠将会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飞越那异禽也无法轻易飞越的涂山山脉。

      它们会跟着这股东蛰风跋山涉水,去往魔世的边界,死海幽刑林。在哪里找寻配偶,繁衍□□,孕育新的后代。在一年后,鸤鸠会跟随死海之上吹起的禄风,带着新生的族民回到它们的族地鳌山。而死海上吹来的禄风,将为所有的魔世子民将带新的丰收之年。

      他可以跟着鸤鸠前往幽刑林,去夜摩市求药。只要不出意外,夜摩市最大的港口,落珠港每次都会在东蛰风过后的第七日开港口。将这一年从幽刑林内新采的各种药材打包好,顺着延河逆流航行,来到魔世中陆,也就现在的红叶原贩售。

      而经过中陆红叶原一定会经过畸眼族的族地,畸眼族的族地有一处内河小渡口,专供族人往来市集采购使用。内河小渡口虽然无法停泊巨龙舨这样的大货船,但通往市集河道的岔道处有一处港口河镇,名唤沅河镇。镇有靠河的港口,以供过往大货船停泊补给物资。

      只要能在这里下船,在水利便利的水上城镇,沅河镇搭上渡船。顺着河道到内河小渡口乘船,他就有办法保证一天内回到族地!

      “对啊!多谢你老铁!”

      一瞬间想好怎么去怎么回来的小九兴奋一跳,将手里薅着的羽毛一下拔起。突来拔毛之疼,疼得鸤鸠嗷嗷直叫。

      “阿爸喂!死-孩-子-啊!汝又拔吾的毛……还有,”被叫老铁的鸤鸠咬牙切齿的强调。“不准再叫吾老铁!”

      啊这要命的名字啊!都怪它嘴贱!说那个字不好,非说你老爹这句……当初受伤被这对父子救了,这小子问它叫啥名的时候。它本着逗弄这些无毛生物的玩笑心理,告诉这小鬼,它是他老爹。可惜受伤摔下来咬到舌头,老爹一变音就成了老铁……

      也不知这小子是听懂了还是装作没听懂,对它笑眯眯的说道:原来你叫老铁啊,这名字不错,以后,吾叫你老铁好了。

      呃……想想就真要鸟命!

      “知道了老铁!”

      小九应得开心,好不容易想到救治爹亲的方法,但时间就变得很紧迫了。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处理一些事情,才能安心跟着老铁去幽刑林。将事情想得简单的孩童丢到手里的翎羽,呲溜一声的就顺着树干滑落下去,只留老铁一声纳闷。

      “死小孩!讲话永远都是一半一半的!道谢道什么谢?汝又知道什么啊?”

      脑容量有些小的鸤鸠跟不上孩童跳脱的思维,从枝叶茂盛的树杈处探出脑袋,冲已经滑到树下的小九喊道。

      “老铁!你今晚在这等吾,吾有事找你!”滑到树下的小九整了整头上的布巾,抬起脸冲树丛中探出的鸟头一阵比划。

      “哈?什么事?有什么事是不能现在讲的吗?”

      “哎呀!你就等吾一晚吗!吾很快就回来!”

      时间紧逼,小九没来得及交代太多,匆忙交代两句就往村里跑。徒留老铁一脸茫然的在原地转了几轮脑袋,配着插在脑袋上的几片叶子。合着鸤鸠迷茫又愣神的表情,一副傻得冒泡的模样。看了几下,确定死小孩回去了,老铁把脑袋缩回去。

      罢了罢了,看在相识的份上,它就等他一晚,看着小东西要干什么。

      缩回脑袋的鸤鸠抖了抖身上被死小孩薅得杂乱的羽毛,等羽毛顺了。此时,一阵不同寻常的焚风拂来,焦灼的风息中夹带冰凉的雨息。察觉到焚风有异,鸤鸠猛地抬头,透过树间缝隙看去,远远天际似有大片乌云遮天。

      将远处透色的深蓝天空染得一片墨兰,那遮挡了大半天空的乌云,颜色看上去又沉又闷。恍如一个庞然大物,将远处的天际完全遮掩住,并且还在快速的往这边移动。

      只一眼,老铁猛地瞪大眼,直起脖子,脖子上的毛都炸起来。

      “哦啊!竟然提前了!”

      东蛰风东蛰风,魔世二十年一次的东蛰风,竟在这干旱连年之际,提前自西域天险鄂口那边吹来了!这片遮天蔽日的乌云,来得竟是毫无预兆!还如此快速,连小鬼族地内的祭司都毫无预警……

      这这这!

      鸤鸠惊得从树杈窝内站起,顿时坐立难安。远处天际的那阵乌云酝酿着暴雷狂雨,自远方天颚险地而来。所过之处,必是雷电大作,狂风暴雨,摧折一切。按东蛰风以往风势估计,此回西陆又不幸碰上连年干旱之际,再逢此狂风暴雨……

      真真祸不单行!

      干旱之后的暴雨、旱涝,极有可能引发大范围的瘟疫爆发。而魔世的药材稀缺,一旦爆发瘟疫,将是空前绝后的灾厄!

      枝干上的鸤鸠一急,看了一眼自己族地鳌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小鬼的村落。咬牙一震翅,决定先去小鬼族地示警。别看那云雨离得远,以东蛰风行驶的速度看,不出今夜子时,暴雷狂雨必至!得警告这些不知情的畸眼族族民做好防范。

      而它的族民不用多说,必然已经察觉天象有异。鸤鸠乘风起,临风息,没有人比它更了解自己的族民。它们必定不会等雷雨接近,而是选择在傍晚冷风到时起飞,提前前往幽刑林。就算拉下一两个族民,族长也不会因拉队的族民弃全族安危于不顾。

      比起天生对气象变化敏感的禽类,畸眼族的族民早在时间淘洗下,失去祖先烛龙行云布雨、感知天地变化的能力。如果不通知他们,等东蛰风到了,这群不会飞不会跑的老弱妇孺必死无疑!想通此点,老铁不再犹豫,直接飞往畸眼族的族地。

      说不定,路上还能找到刚才的小鬼。

      老铁把定心思,振翅一滑,从参耸入云的畸眼族圣树上滑飞而下。

      果不其然,才飞没多久就碰到路上蹦跶着往回跑的小鬼。老铁低鸣一声拉低身形,快准的揪住小鬼的衣领提起便往后一抛,让他稳稳的落在自己的背上。突来之举让小九吓得险些魂飞天外,一阵天旋地转,他手忙脚乱的揪住身边能抓到的一切稳住身形。

      就听见一阵揶揄的狂笑声,一听声音,小九气从心来。

      “老铁!你做什么!吓死吾了!”

      “哈哈哈,死-小-孩,汝也有怕的时候,骂吾之前,先自己回头看一眼吧。”

      一边飞不忘一边提醒小鬼,小九胸膛内的心脏砰砰乱跳,闻言回头一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连呼吸都走岔了。

      “哎呀!那是什么!?”

      说的不正是天际那飘来的乌云,竟是又近了许多,连风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深厚的云层中,隐约可见雷舞银蛇,闷沉作响。老铁稳住身形快速飞行,一边飞一边说。

      “事情不好,这一次的东蛰风提前了,而且看模样,一阵狂风暴雨是免不了了。搞不好,还会变成旱涝相交,真是令鸟头疼。”

      “啊!旱涝……不好,赶紧回村里通知阿叔他们!”

      纵使小九年幼,从小耳濡目染也知,久旱必涝。而这注定是一场无法避过的天灾,真到那时候,必定会死很多人。首当其冲者,必是如畸眼族这样的弱小族群。不用小九说,老铁也知情况严重,急忙飞向畸眼族村落。

      而此时的天际,干旱造成的焚风开始变得清凉起来,燥热的空气开始变得湿润。就连干枯的枝叶上,也开始凝聚细密的水珠,连草丛中的虫类都开始飞低敛翅。察觉身边异象,小九内心更急,直盼快些回到族中,才能更好利用剩下不多的时间。

      好在飞的永远比跑的快,这千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很好的贯彻在老铁身上。片刻功夫就到了村口,不等老铁落稳小九急忙就跳下宽阔的鸟背,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

      “祭祀阿公!东蛰风提前到了!阿公!东蛰风提前到了!”

      小九年纪小但声音大,这一嗓子嚎的村中留守老人纷纷出屋查看,一些留在村中照看老人的年轻人面面相窥。反应过来的老人一抬头看天,果不其然,一直昏昧深蓝的天际开始变了颜色。深郁的蓝色中开始透出诡异的血粉,以其瑰丽耀眼的亮紫。

      其中一位老人哎呀一声,急忙吩咐,“阿青啊,快登上灯楼去看看,远处的天边是不是有大片乌云在快速靠近。记住!往西边看,快!”

      “好咧、”

      那年轻人快速应道,很快爬上灯楼,登高远望片刻的青年扯开嗓子喊道。

      “郎叔,西边真的有很大的一片乌云再往这边移动,速度很快啊!”

      “啊,真是东蛰风,怎会提前这么多天啊?”老者反应过来,急忙快速吩咐下去。“阿尤,快去请祭司!告知他东蛰风提前到了,让他过来主持避难的事宜。阿有你快去通知田里劳作的人,快回来!哦,记得,将牛羊带回来,快!”

      老者年长,得见几次东蛰风过后的惨状,也深知如此天灾若不提前准备,灾害必大。只得暂时越过祭司,快速安排下去,年轻人行动快,很快就分开行动,组织族人避难。只是让老者想不到,此会东蛰风竟会提前如此之多的时间。

      且毫无预兆,说来就来。以东蛰风的行进速度来算,不出戌时,雷雨必至。如此短的时间内,连族中祭司都来不及察觉。哎,险险坏了大事!幸好小九提前通知,应是托了送他回来的鸤鸠之便。

      知天瞬息变化者莫过禽类,年长的老者知烛擎父子数年前曾救过一只鸤鸠。鸤鸠伤愈后一直和烛擎父子保持联系,甚至关系甚密。若他没认错,应是眼前送小九回来这只。托了对方通知之便,老者郑重向老铁道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东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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