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日》绮白

2、第 2 章

　　范：
　　大厅是园主人喜庆宴请、家族议事和接待宾客的主要场所。厅堂正面高悬文征明书“万卷堂”匾。东西两壁，对称挂大理石山水挂屏，厅堂家具为一套明式家具，皆是我手笔。
　　我在厅内来回踱着，知她必定会来，心中五味陈杂。想见，又怕见。不见，又耐不过。闻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就止住了踱步抬头望去。
　　她穿一件藕荷色旗衫，温婉秀丽，面貌如昨，与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别无二致。见了我，她神情迷惘。确然，她是不认得我的。
　　互通名姓，我说敝姓范，范炳文。
　　她说，范先生好生面善，象是哪里见过的。
　　她那努力回忆却明显一无所获的样子，令我苦笑一下，说，可能是很早以前吧，很早。我已经老了。
　　我又转向她身边的年轻人，他恭敬地向我颔首，说，宁波刘子归，客经姑苏，见先生的园子雅致，院墙之外春色尽染，忍不住要来搅扰一游。
　　呵呵，刘子归刘先生。
　　他连摆手，说，不敢不敢。
　　二位可是一同来游园？我又明知故问。
　　他们对望一眼，又是子归说，不不，我们本不认识，只是刚好在先生的园子门口遇见。敢问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二人今日会来叨扰呢？
　　有缘才得一聚，不容易。我淡淡一笑，心中道不尽的苦涩。恕我待客轻慢，实因今日还有客要见，二位可自去园中走走，不用拘束。
　　子归，即是引她进来的年轻人。他说了声，是。简练之处，似我。
　　我停下来，见他们都还望着我，没有动，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时气氛有些凝滞。
　　我只得欠欠身，二位不必拘束。我重又对他们说。
　　他们就互望一眼，自厅堂后门出去了。她本跟在他身后，他还不放心地回眼确认，于是他们就并肩而行，确实是璧人一对。只怕那一双小儿女还未警觉，心已沦陷。
　　这些，我都知道。
　　不久，又有客到。客人携千金来访。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着实可爱，我知道她是谁，不免要去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