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桌》绮白

3、第 3 章

　　那只摄影包让何易森有重逢的预期。他果然又见到了她，非常快。两天后的一个画展开幕式上，罗殷出现时已换了一身行头，知道用高跟鞋和连衣裙屈就这貌似风雅的场面。
　　画展的主角是一对农民出身的画家夫妇。他们从自己家乡的一种农民风格画起步，奋斗了二十多年，终于宣布自己成功摆脱了农民画家的身份，在作品中加入了印象派的光感和中国画的渲染。他们邀请了很多所谓社会名流，商界政界兼有，还有一些美术界的人，人们不大关心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都有大名鼎鼎的父辈，比如刘海粟、丰子恺。
　　画家夫妇要的就是这样的阳春白雪效果。
　　何易森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他站在台上，衣冠楚楚，相貌堂堂，本已抢眼。主持人介绍说，这是这间艺术空间的副总裁。
　　所谓艺术空间，就是一间卖艺术品的商场，有画廊，也有卖丝绒挂毯、玉器、木器、瓷器的其他铺位，由艺术家或者假扮艺术家的商人经营。有人把自己画的画标上天价拿来卖，也有人去东阳木器市场淘一些看起来雅致的玩意翻个跟头标价。
　　仪式开始前，他看见她在一间间铺位前逛得津津有味，在木器店里拨弄古筝，或者站在家居饰品店门口对着真人大小的石人灯发愣，不论白玉雕牌还是红皮籽料她都口水欲滴。
　　唯独对农民画家的作品缺乏兴趣。她拍了几张照片，就去翻开采访本来找他，正式地自我介绍。他们都装作是第一次相见，正经地寒暄。她提了几个问题，他认真地回答，只是到了某一个数据，他装作想不起来，拍额许久，说需要回去查一下。其实即使想不起来，他也可以立刻打电话让人查的。
　　他问这个数据很急用么？她说是啊，仪式结束稿件就要写出来的。他们于是交换了名片，他承诺尽快给她数据。
　　她收拾起摄影包要走，何易森挽留，说等下还有一个酒会，吃过再走。罗殷摇头说我赶时间，而且酒会一般不会为我们这样的记者留位置。
　　她真的赶时间，因为之前她一直把手机握在手心里。她这一次是一个人走的，背影依旧高傲孤单，不肯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