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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真相 ...

  •   “什么,还没进洞房就被新娘杀了?这鬼王也太可悲了吧!白白浪费我心情!”走出鬼门关,枣七大致讲了一下他们在森罗殿遇到的事,听完,卫子夜相当吃惊,心里万分后悔,当时过奈何桥时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偏偏被一股妖风刮进忘川河,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卫子夜一个人还在那边懊恼着,萦羽两人没打扰他。

      此时天已然大亮,吃完干粮,他们准备继续赶路。

      “美女,这时候细想,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的确应该对村子产生一下好奇,毕竟昨晚那种气氛实在太不寻常,要不我们现在返回去,再找人仔细问问,村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萦羽枣七沉默不语。

      此时他们距离村子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吃饱撑的才往回走吧。

      卫子夜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得有声有色,“我觉得多半是有妖怪,什么千年老树精,千年狐妖,以前这些都只在书上看到,现实生活中倒从未见过,真想看看这些个妖精都长什么样子,书上描写,狐妖一般都是妖艳的女子,那容貌,啧啧,堪称绝代佳人,难怪那么多书生最后都没持住,幸好本公子现在吃一堑长一智,已经改过自新了,就算她长得再好看,本公子也绝不会被她迷惑……”

      萦羽被他吵的脑壳疼,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话说。

      卫子夜花了半天来讲述自己如果和狐妖相遇的情景,把自己的形象进行多次美化,人格不断升华,萦羽有种将他打回原形的冲动。正午时分,卫子夜总算停息,抬头瞧了眼天色,喃喃道:“我好像能感觉到,距离我家不远了,如果我的预感没错,最多两天,不,两天半路程,就可以抵达山河镇,真是有劳两位了,接下来两天的路程,希望两位再接再厉,争取把本公子安全送达,你们放心,届时本公子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现在萦羽和枣七两人只想快点把这张爱唠叨的人皮送出去,于是接下来的路程,他们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这卫子夜虽然老喜欢信口开河,不过预感倒没错,两天后,两人来到了山河镇。

      萦羽站在小镇入口的城墙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他们的方向看去,坍塌的城墙在落日余晖照耀下,显得有些凄清,城墙上到处都是黑糊糊的痕迹,好像被大火烧过。

      这两天卫子夜不停地在他们耳边说山河镇如何好,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烟稠密,商铺林立,各大酒楼美酒佳肴,香飘十里,还信誓旦旦说要请他们去千杯酒楼大吃一顿,算是他们送他回来的小小报答。

      若非破裂的城楼上真的写着山河镇字样,萦羽疑心卫子夜又在寻他们开心。

      很奇怪,说了一路的卫子夜,回到山河镇后,竟像个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萦羽担心他被法术反噬,示意枣七取出人皮,铺展开,见卫子夜睁着一对漆黑的眼睛,眼中有寒芒闪现,收起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脸上表情十分严肃。

      萦羽和枣七都吃了一惊,这卫子夜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吊儿郎当的人一旦认真起来,两人都不适应。

      萦羽低声询问道:“这里好像就是你说的山河镇,也就是你的家乡,要现在进去么?”卫子夜难得有沉默的时刻,萦羽和枣七对视,眼中都带着疑问,过了会,卫子夜轻声回应,萦羽感觉他脸色越发阴沉了些。

      两人走进城门,来到小镇,双双再一次被震惊道。按卫子夜的描述,这里原本该是一条富庶繁华的街道,然而两人环顾四周,断壁残垣,大地都变成了一片片焦土,有的房屋被烧塌,剩下的半截顶梁柱还在冒着黑烟,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声,只有风在呜咽。

      继续往前走,没有多久,看见眼前的场面,萦羽心情激动,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若有似无的焦臭味从风中飘来,起初她以为是老百姓饲养的家禽被烧死而散发出的味道,待看清那些躺倒在地上,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死人后,她的耳边轰鸣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枣七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估计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死人,眼前的惨况,是笔墨所无法形容的,别说笔,就是让两人以口诉说,估计也很难做到,因为实在是太惨了!

      与两人惊悚的表情相比,卫子夜就显得格外安静,对眼前的惨景,他正眼也没看一眼。

      萦羽担心他被吓傻了,忙收回目光,担忧的看着他,“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镇上的人好像全部被一场大火给活活烧死了!”卫子夜并未回答,而是对枣七道:“少年,最后一个请求。”

      枣七带着疑问的表情:“请说。”

      “能不能披上我这张人皮外表,我想去一个地方。”卫子夜说。枣七呆了呆,一时没听明白,萦羽却是瞬间了然,卫子夜无法恢复正常,却可以借助别人的躯体,就像江湖上的人皮面具,戴上后就能变成面具模样之人,他的意思是想借助枣七暂时变成正常人。

      枣七很快反应过来,思考了下,缓缓点头,“好。”萦羽立刻道:“不行,借我的吧。”

      卫子夜道:“姑娘,不成的,我是男人,男女有别,首先身体契合度就不一样,其他就更不合适了。姑娘放心,我不会用少年的躯体干坏事,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娘,不想让她被这样的我给吓着。”

      不管他真实意图如何,光是这最后一句话,萦羽就算再疑心也无法叫枣七拒绝,这卫子夜再怎么不靠谱,念在他一片孝心份上,姑且借给他吧。

      披上人皮后的枣七,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卫子夜的五官变得立体,他没骗他们,的确是一位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哥模样,只不过眼神有些阴鸷,看得萦羽心慌。

      卫子夜深深呼吸一口焦臭的空气,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眼里渐渐冰寒,就好像一个刽子手在看着被他斩杀后的犯人一样望着四周的死人。

      他只在原地停留一会,踏着废墟,往西边方向走去。萦羽跟着他,他们很快出了山河镇,脚下的焦土渐渐恢复,两边草木扶疏,她跟着卫子夜来到一座荒凉的小山丘。

      山丘上,杂草丛生,在平地处有一座孤坟,前面是一块破烂的石碑,从石碑上的痕迹来看,这坟已经有些年头。

      卫子夜在坟前停下,俯身拨开石碑上的青苔,萦羽看见石碑上写着“娘亲卫氏之墓”卫子夜凝视石碑上的字迹,平静道:“娘,我来看你了,娘要的公道,孩儿已经替您讨回,您可以安心去了。”

      卫子夜转头看向萦羽:“时间还很富足,你们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没等萦羽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直到最后,萦羽才知道,这才是卫子夜的真实故事。

      卫子夜的娘亲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女子,二八年华嫁给了卫子夜老爹,然而就在两人新婚之夜,卫氏的公公婆婆竟突然暴毙,后来请衙门仵作检验,两位老人没病没灾,身子骨健壮得很,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最后得出结论是,死因不详。

      卫家在山河镇属于富贵人家,数不清的良田铺子,就算一家人下半辈子不干活,坐吃山空,也要吃好几代。

      然而没过多久,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卫子夜她娘嫁进卫家不过短短数月,卫家就倾家荡产,也不知是想不开还是怎的,卫子夜他老爹在破产后的第二天,双脚一蹬,也过去了,死因和两位老人一样,不详。

      偌大的卫家,树倒猢狲散,最后只剩下卫子夜他娘和腹中的孩子两人,机缘巧合之下,有一次卫氏在街上撞见一算命先生,用行乞得来的钱算了一卦,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丈夫,但凡与她接近之人,多半不得好死,卫氏当时就蒙了,坐在路边大哭了一场,从那以后,关于她是天煞孤星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山河镇所有人都知道了,人人都害怕她,就连三岁小孩在看到她时都绕道而行。

      卫氏害怕算命先生所言成真,在孩子出生后不到一个月,她离开了山河镇,孩子留了下来,被一户贫穷人家收养。

      卫氏并非打算抛弃孩子,而是听说外面一些名山大川,多半住有神仙,她打算去求神仙改变她的命运。

      五年的时间,她踏遍了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神仙没找到,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加入了一个叫逆风的组织。据当初传道那人说,逆风的首领玄天道人,是上天派下的神仙,特地来拯救人间苦难之人,每年神仙会展示一次神迹,那时不论你心中有什么愿望,只要虔诚地祈祷,就能够实现。

      加入逆风第一年,在神仙面前,卫氏许下希望改变命运的愿望,后来神迹显现,她不再是天煞孤星,靠近她的人也不再意外暴毙,经过多次验证,的确是真的,卫氏万分欣喜,立刻回到山河镇,刚好收养卫子夜的两位穷人寿终正寝,卫氏重新要回儿子,并花钱料理两位好心人的后事。

      逆风组织有一个规定,凡其中成员,出去要对外积极宣传组织,让更多的人知道,卫氏便将神迹显灵之事讲给山河镇人听,当时人们普遍尊仙慕道,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山河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逆风组织,加入之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三年后,逆风组织有一次重大仪式,在一座高山上举行,那天恰好卫子夜发烧,卫氏为了照顾他,便未能前去参加,从而逃过一劫。

      原来逆风是一个妖魅组织,首领是一只修炼多年的深山老妖,打着神仙的幌子四处招募信徒,专门吸收阳间人灵魂,以此提高修为,尽快踏入仙道。

      那日参加仪式的所有信徒,全部被活活烧死,光山河镇人就有三千。没过多久消息传来,山河镇人民集体震惊,失去亲人的他们将所有矛头指向卫氏,如果不是她,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逆风组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卫氏。

      人们把满腔愤怒发泄到卫氏头上,无数人围在她和儿子住的茅屋前,对其进行谩骂殴打,最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卫氏这妖妇是妖怪同伙,大家快把她抓起来,用火烧死她,别让她再祸害其他人!”一呼百应,几名精壮汉子用绳子把卫氏绑了,卫子夜势单力薄,拼尽全力阻拦,被打了个半死。

      人们在东市搭了一个高台,下面全是干柴,将卫氏绑在一根木桩上,失去丈夫的妇女们对其大吐唾沫,污言秽语进行辱骂,卫子夜忍着伤痛,想冲上去救母亲,被一汉子一脚踹翻,呕了两口血,再也爬不起来。

      最后停留在少年脑海中的记忆,就只有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像一只滚烫的巨手,一把掐住他脖子,他看见娘亲在火中痛苦嘶吼,扭动身躯挣扎着,身上被火烧得皮开肉绽,焦臭的熟肉味散发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娘亲在万人唾骂中被活活烧死,那一刻,仇恨的种子在少年心中萌芽,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一个个,将所有杀害他娘亲的凶手一一记下,他要为娘报仇!

      少年从昏迷中醒来时,大火已经熄灭,留下来的只有一捧白灰。少年将娘亲的骨灰埋在离山河镇不远的山丘上,用石头给娘亲刻了一座碑,不吃不喝,在娘亲的坟前守了三日三夜。

      少年没想到,短暂的亲情最后会以这样惨淡的结尾收场。第四天,镇上一泼皮路过这个地方时看见他,用鄙夷的眼神盯着他看了眼离开,很快泼皮喊了几个人来,手里拿着棍棒石头,像打落水狗一样,将少年打得半死不活。

      几人离开时,各自往少年身上撒了泡尿以示侮辱。

      少年最终拖着一身腥骚和伤痕的躯体,踏着残阳离开,临走前,他回头深深的看了眼这个小镇,那被夕阳笼罩充满丑恶的山河镇,永永远远,留在了少年心中。

      十年后,一位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来到山河镇外城墙下,深深凝望着那个被日暮掩盖的小镇,就像多年前离开时的少年一样,公子眼中有仇恨的火焰在燃烧,公子随手一挥,滚滚天火,瞬间将小镇吞没。

      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公子离开时,去小山丘上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漫无目的地在人世间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来到一处与世隔绝的境地,公子突然感觉到空虚,一种夙愿得尝的寂寞,公子不想走了,他决定留在这个地方。公子给自己身上施了法术,把自己变成一张比纸还薄的人皮,躺在这片寂静的天地,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卫子夜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就像在讲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透过他淡漠的表情,萦羽无法看穿他的心思。

      讲完故事,短暂的沉默后,卫子夜抚摸碑上的字迹,喃喃道:“我娘受命运累一生,最后死的那般凄惨,我用一个小镇的人命补偿,她应该会满意,姑娘,你说呢?”

      萦羽哑然。

      卫子夜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回答,淡淡笑道:“人最怕的就是失去支撑自己的信念,为娘报完仇后,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后我还是要对两位说一声谢谢,感谢两位能静下心来听我讲故事,这几日多谢有你们陪伴。”他说完,挥手往自己头顶按下,一道火光闪现,萦羽吃了一惊,那可是枣七的身体,然而还没等她采取行动,那张附在枣七表面上的卫子夜的人皮已经落下,火舌将之卷入口中,只一眨眼就灰飞烟灭。

      枣七和萦羽默默站在那里,良久,枣七道:“阿滥姑娘,他叫我们送他回来,只是为了寻死?”

      萦羽道:“应该是,他大仇得报,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用一镇人来陪葬,手段未免太残忍。”枣七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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