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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渔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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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依清晨看着老夫妇忙碌不停,想要帮忙,却被拒绝。
她想着自己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干,却又想不出办法。
她又随着老夫妇去了集市,待回来后,还要照顾慕茳尘这位大爷。
“你今日去了哪里?”慕茳尘悠哉饮着茶,与其说是茶,倒不如说是有苦味的水。
云依却说着自己的计划。先赚点钱,这样既可以感谢老夫妇的照顾,又可以赶上去京城的马车。不过去京城的马车不常有,需要四日筹集到钱,不然就要再等上四日。
“你打算如何赚钱?”慕茳尘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想着打算好,还有理有据。
云依拿出今日借老夫妇的钱买的东西,粗糙的笔墨纸砚。
“这么一个地方还有吟赏烟霞的人?”
一个小小的渔村,大多以生存为主,怎会有人收藏书画。
云依受了这么多他的气,早想报复了,“你没有办法也不能想着别人和你一样。”
只是慕茳尘不知道,这座渔村大多为妇人和老人,因为常年征兵,导致男子大都不在家或者逃离在外。男子在战场常年不归,写信成了寄托思念唯一途径。
热闹的集市中,有一位高高瘦瘦的写信先生,云依就在一旁摆了桌子,摆放好笔墨纸砚。
这位写信先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躲过了征兵,但是他确实是渔村中唯一会写字的人。
写信先生用下巴示意,可以说要写什么了。
对面的老妇人磕磕巴巴,“大林,隔壁的小花说你不回来就要嫁给五十岁的老汉了,还有家里的母猪生了,等你回来就能吃上了。”
壮实的女子抱着孩子哭诉,“你这个天煞,还不回来,孩子都要不认识你了。遭邻家骗得惨,竟叫青蛙为爹。”
……
只见写信先生快速写了几笔,未等对面的人说完,他就已经写完了。
云依这里一直无人问津,写信先生那里人多的很。
下午,云依主动出击,看着一位初为人母的妇人抱着孩子排着队等着,便快速画成了画,赠送给妇人。妇人打开一看,孩子珠圆玉润,肥胖可爱,自己刚生完孩子,身子还未恢复,但是画中的她笑颜如花,身段窈窕。妇人连忙道谢。
云依又赠了几幅画出去,等到回去时,慕茳尘见她两手空空。
“怎么,忙了一天未有收获?”
云依瞪着他,“你倒是不忙,可有回去的法子?”
慕茳尘挑眉,“不过几日,便会有人来。”
云依放下东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公子,如今还不算入寝的时辰,就不要做梦了。翼遥要是发现你不见了,早就寻来,还轮得着在这里?”
慕茳尘心道:我不过休息几日,倒被这丫头小瞧了。
“如今,你都敢这样对我说话了。”
云依没放在心上,揉着酸疼的手腕,“公子,不如告诉我,以后都不能在你面前说实话,这样也免得公子动肝火。”
第二天,果然有人到云依的摊子前。
云依笑盈盈的解释道:“大家若是写信,我便再赠予一副图。也方便大家给远方的亲人见到如今的模样。”
村民一听有赠品,立马来了神气。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便有很多人来。即使不把画寄去,放在家中欣赏自己的美颜也是美事一桩。再者云依温柔有礼,眉清目秀,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慕茳尘坐在家中,也听得不少妇人过来打听云依的身世,可有婚配等事情。
一个丫头还想娶别人?不是出去写字去了,怎么尽是过来问婚配?
渔村雾霭沉沉的大海,只剩一轮银月相照应,遥遥望去,两三盏渔火亮着,使得海面不再清冷。
云依将今日的收入记录好,便将多数的给了收留他们的老妇人以表感谢。
慕茳尘看见的就是剩下的几个铜板,“你今日做了什么?”
云依心情极好,过去给他换药,“帮人写信。”
慕茳尘抬头看她,白玉般的脸庞,如翼的睫毛投射下的浅浅的阴影,认真温柔的模样果真让人如沐春风。本来满腹牢骚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话。
两人难得的一致和谐,待云依躺下,盖着厚重的被子,心中还是激动不已。
这是她第一次挣到钱,原来会这样开心。
她小幅度的看着慕茳尘,瓮声瓮气,“公子,你睡了没?”
慕茳尘并未动,只是微微一怔,很久才回应,“都被你吵醒了,什么事?”
云依得到了回应,便也打开话匣子,说今日她的听闻,她的计划,说自己心情从未如此开心。直到后半夜,云依才入睡。
也许是被喋喋不休的家伙影响,自己居然也有些高兴。慕茳尘默默想着,他翻过身来,借着月光,细细看着云依的侧颜。
云依这边的顾客多了起来,先前的写信先生十分不满。
愣头青一个,还想抢生意!
于是,写信先生在一旁看了一眼,吹着胡子插话过去,“字太过秀气,还以为是个女子写的呢。还有她明明没有说那么多,你怎么写这么多字?”
对面的老妇人不懂字的优美,看到云依写的信确实很多字,狐疑,“小伙子,你是按照我说的写的吗?”
云依不缓不慢,“你放心,我是按照你意思写的,不过你和儿子许久未见,定然万分想念,所以我不过把你的现况写进去,好宽慰离家千里的儿子。”
妇人听明她确实是多加了其他的话,感觉受骗了一样,不禁恼怒,“你就按我说的写就好,干嘛费那么多事?”说罢,就离坐而去。后面的人也开始议论,云依身体僵硬,脸红了不少。
写信先生看着得意的笑了起来,趁着云依不注意,将墨倒在纸上。
夜里,云依愁眉苦脸的结算着收入。慕茳尘从她回来就一直看着。
“发生了什么事?”冷不叮就云依吓一跳。
云依铺开被褥,躺好之后,“我本来算好纸的钱,如今被毁了许多,又要再买,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想想她堂堂一将军之女,锦衣玉食这么久,头一次将铜板看得如此重要。
“是谁干的?”
“谁干的不重要了,现在是要补回损失,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慕茳尘弹指一挥,灯火熄灭。
耳边除了海浪的声音,依稀听见奇怪的哨声。是慕茳尘定下的暗号,意味着他的手下在寻找他。原先慕茳尘计划着云依会失败,起码不会逃离黑衣人的掌控,没想到一路逃到了他手下都找不到的地方。
慕茳尘睁眼,眸中水光像海面的散碎的银月,偏头望了望云依,没有动。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那就帮她报仇之后再走。
慕茳尘也明白手下的人如果没有在这里找到他,明日也不会再来了。
云依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她决定吸取教训,一定要按照客人说的话来写,不能自己添笔。
写信先生没想到愣头青脸皮这么厚,还敢来。不禁怒火烧心,在云依的摊子前破口大骂。引得一群人围观。
慕茳尘见状,没有冲上去,而是站在茶坊旁,悄悄捡起小石子,弹了一个过去,正中写信先生的膝盖。
骂的十分起劲的写信先生突然腿一弯,疼得惨叫起来。
转过身来查看,“谁,谁暗算我?”
云依也觉得莫名其妙的,莫不是想讹钱?
慕茳尘面无表情,藏于袖中的手又弹出一石子,正中另一边的膝盖。
写信先生疼的厉害,像有人踢了脚,迫使他双腿生生跪了下去。
云依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怎么向我跪下了?
众人看着这戏剧性的变化,不禁笑了起来,写信先生颤颤巍巍站起来,在笑声中涨红了脸,“不许,不许笑……”
然后像逃命般离开。
写信先生扶着墙走到一个角落里,瞥见笼罩自己的阴影,想回头,却被慕茳尘踢中膝盖窝,又疼得直叫唤。慕茳尘好好教训了一顿,便离开了。
傍晚,慕茳尘和云依饭后散步,海风吹拂过来,带着咸咸的海水的味道。水天相接处,残阳缓缓入海,挥洒在天地间瑰丽的色彩,十分夺人眼目。
云依痴痴看着,慕茳尘看着她被晕染红的脸庞,正要开口,就被人架了起来。
云依挣扎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们?”
慕茳尘看着他们的衣服上的“衙”字,沉默不语。
两人被带到衙门牢中关了一夜。
写信先生小步跟着史大人,敬了一杯酒之后问,“大人为何不痛快打他们一顿,反而将他们关了起来?”
史大人身子矮小,肚子却圆滚滚的大,“这你就不懂了,先让他们被关一晚,好让他们挫些锐气,在那里的滋味不好受的。”
写信先生弓着腰塞了些银子,眼中却闪着精光,“大人,小的只求大人为我做主,好好惩处那两个恶人。”
云依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是堂堂将军之女,一个是臭名昭著的宰相,两人会被一个小小的县官扣在牢中。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不累吗?”
“公子不是也不肯坐下,一直躲着远远的。”
确实,牢狱中的环境十分恶劣,两人站了许久,都不肯坐下。
慕茳尘注意到云依渐渐皱起眉头,才缓缓开口,“我带你出去吧。”
云依毫不客气,“你要是能带我出去,怎么会让他们带我进来?”
慕茳尘:果然女人就是不让人省心。
云依:果然男人都是猪蹄子。
两人看出对方眼中的嫌弃,又快速瞥开目光,两人无言的站了一夜,然后就被提了出来。
升堂——
史大人大力拍着醒木,声音尖锐,“堂下何人?因何冒犯先生而偷窃他的钱财?”
写信先生不敢说是被人毒打了一顿,只能说是被偷了财物。
云依正要开口,却被慕茳尘抢了话,“是你惹不起的人,至于他,不过是个不敢说实话的鼠辈。”目光锋利,倒让史大人不敢轻易开口。
云依默默看着史大人的脸色,大胆猜测,如果把这位大人逼急了,知道自己惹了惹不起的人,会不会干脆利落直接灭口啊。
写信先生以为不过吓唬人的言词,“大人,歹徒不仅不知悔改,而且对大人不敬,实在难以饶恕,不然大人的威严从何而立。”
慕茳尘信步走上前,“巡抚大人,查贪污之官,处万恶之人,前车之鉴呐。”
慕茳尘曾担任巡抚一职,代表皇帝一路考察百官,将许多官员拉下马,获得终生布衣之处。不过,没有人见过他拿出巡抚之印。只是在行刑时,告知巡抚之位,无人敢阻拦,并没有人见过。
史大人仔细盯着慕茳尘打量,玉面清相,眉眼锋芒毕露,清贵天成。
局势转变飞快,史大人让慕茳尘两人到后堂休息,对写信先生呵斥退堂。
只剩写信先生咬牙切齿,难道他们给的钱超过我?
慕茳尘没有那么听话,乖乖在后堂等史大人,而是一脸平淡的拉着云依找到一间厢房休息去了。
待云依醒来,史大人已然是十分贴心的备好马车,笑着送他们离开。
云依:宰相是用了什么方法?史大人之前还将信将疑他的身份,如今温顺的不像话。
伴随着车的移动传来车轱辘声,车里的人也摇晃起来。
慕茳尘淡淡道:“你为何不肯多留几日,他也不敢为难你。”
云依没有摸清宰相的想法,“难道公子不想早些回去。”
慕茳尘没有接话,自顾自的喝茶。杯中茶水中映出他眼中的浮动的情绪。
回去之后,云依立刻找到雁儿,却从雁儿那里,知道唐将军于明日处斩。
云依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出个下策,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去求求宰相,念这几日自己照顾他的份上,也许能成。
不过她也明白,这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云依急匆匆见宰相,没想到宰相却被宣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