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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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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笙在后面看着他们准备动身进入公主的墓室,不由得冷笑。
“……”薛秋暝闻声回眸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顾寒笙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他很清楚,这座古墓的核心数据里面藏着什么。
所以他敢肯定,他们绝不知道公主墓室里的情况。
要是知道了,估计就不会这么急着去找死了吧?
薛秋暝走着走着,越想越不对。他回过头,却发现顾寒笙并没有跟过来,心中的感觉更加清晰。
下面很危险。顾寒笙对他们肯定有所隐瞒。
“那个变态王爷告诉了你们多少?”
“……不多。就连不死鸟这件事情,他本人也没有告诉我们。他只是带我们破解机关,作为我们破解机关的工具。”江竹喧道。
“嗒嗒。”薛秋暝站住脚,额上冷汗直下,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如果我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你们现在折回去,你们会听我的吗?”薛秋暝咽了咽唾沫。
“废话,当然不会。”江竹喧面无表情。
薛秋暝:“……”
“怎么了?”岚杉迫于江竹喧的威压,没往下细问,只道了这三个字。
“我觉得……只是感觉啊,”薛秋暝的眼瞳映出脚下的无尽黑暗,“这么贸然下去,我们可能会死。”
所有人的呼吸一凝。
“……是我的错觉么?”薛秋暝眉间拧成了川字。
“……呼吸声,很粗重,不像是人类……”岚杉听力很好,一下子就辨析出了这其中的不对。
墓室外的顾寒笙站在一片阴影之中,神色晦暗不明。
“谨慎行事。机关肯定是没有了的,那么剩下的只能是……”江竹喧话还未说完,但除陆羽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只类人猿巨兽。
“还是那玩意儿?”薛秋暝有些意外,“有两只……还是说那一只其实没死?”
岚杉却道:“不对,不是同一类的生物。它们的呼吸方式不太一样,节奏、深浅都不同。根据声波的反弹可以模拟出那生物的体积大小和大致样貌,要不要……”他看向江竹喧。
江竹喧想了想,“先出去,再模拟。指不定那东西对电磁波有什么特殊反应。”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么,”陆羽说道,“我这里有精确度最高的声波捕捉器,试试?”
他们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这幽暗的墓道。
顾寒笙斜倚在一旁,略微有些诧异:“怎么出来了?”
“底下有东西。”薛秋暝埋头捣鼓仪器,随口应道,“那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可是渊朝的王爷,既然能做这墓主人的陪葬品,那么这也说明你和这墓主人要么有些渊源,你们认识,要么只能说明你所处的时代比墓主人要早。若后者成立,那只能说明你在屠龙公主这个朝代之前就已经进入了休眠,否则你会任人宰割,变成陪葬品?如果是这样,你这么熟悉这座公主墓的机关又是怎么回事?后者不攻自破,你属于前者。”
顾寒笙低头思索了一番,似乎没找到什么好的说辞,歪了歪脑袋:“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人,可我也讨厌聪明人。”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他淡淡道,“这座公主墓,是给我妹妹建的。我妹妹……她和我一样,也是‘不死鸟’。但她是个失败品。她拥有了神力,拥有了自愈能力,却无法治愈自己所受的致命伤。这一点,是在最后才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才有了这座公主墓。”
“我妹妹她降生的日子比较特殊,被视为圣女。而我则截然相反,是人人都看不起的妖孽。”他垂下眸子,“所以他们对我妹妹自然是宝贝些,不敢随便拿她做实验。所以我承担了原本她该承担的东西。我经受的痛苦,是寻常药人的百倍不止。”
“后来,‘彼岸’没把踏空门守好,把恶龙放了出来。恶龙吃了很多人,引起了全国恐慌。身为圣女,无论她自愿与否,她都要挺身而出。当然,她也乐意至极。”
“最后,巨龙吃了她。”他面无表情地说,“但她在生命最后一刻,在巨龙口中,发射了一颗破甲炮,重创了巨龙的心脏,巨龙陷入沉眠。”
“巨龙吃人……”薛秋暝瞳孔微缩,“这操作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于是皇室的人快马加鞭,建造了公主墓,说是为了埋葬死去的公主,实则是为了囚禁恶龙。而我,则成妖孽变成了镇龙将。”
“他们把恶龙的血脉与我的血脉融为一体。”
“所以你才吃人?”岚杉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
“所以这底下是那条龙?”江竹喧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想让它吃了我们?”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顾寒笙冰冷地笑笑,“你们不也察觉到了么?那家伙动静那么大,我相信你们不是傻子吧?”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古籍,你们进去就是送死,你们的装备,是不可能打过巨龙的。”
顾寒笙眼底恨意更盛,可他说出的话却与他的恨意不符。
“你觉不觉得……”薛秋暝凑到江竹喧耳边,“那个变态有点奇怪啊。”
万能的江同学如此说道:“根据他的微表情判断,我可以断定,那个变态患有轻微的人格分裂症。”
“一个,想护龙。一个,想屠龙。”
“原来如此,他放我们进去是想让我们杀了它,即使我们失败了他也不吃什么亏;但此刻这番话,却又很明显地不想让我们进去接近巨龙。”岚杉恍然。
“可他若是激将法呢?”陆羽问。
“不可能。”江竹喧果断地说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再怎么掩饰,他的心是不会说谎的。”
“……”薛秋暝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地问,“你爱你妹妹吗?”
顾寒笙愣了会,“小哥,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亲兄妹……”
“滚,小爷我说的是亲情,不是爱情!”
对待精神患者就得使用精神攻击。
薛秋暝在试。
试顾寒笙的逆鳞究竟是什么。
或者说,让他犯病或没那么理智的人或事。
他运气挺好,第一枪就打中十环。
“爱……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他神情极为痛苦地说道。
“爱?我怎么可能会爱,我巴不得她赶紧去死!”他的右眼化为血色,右半边脸表情十分狰狞。
这种精神割裂方式,纵使是阅历丰富的江竹喧也不由得愣了愣。
因为她,我才会这么痛苦……
可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同病相怜的人啊……
唯一的知己,最大的敌人。
她越明亮,便映衬得他越卑贱。
人人都可以踩着他的脊梁骨,对他唾弃辱骂。
“你看看人家顾潇公主……你再看看你,丧家犬,像个什么样子。”
“祸国的妖孽啊……都说红颜祸水……你说他这张皮囊,会不会也……”
“……”
顾寒笙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他的脸贴着粗糙的地面,被划出几道伤痕,泥水溅了他一身。他没有资格住在皇宫,他只能出来到处流浪。
被赶出皇宫前,他被人人惧怕。
被赶出皇宫后,他被人人践踏。
他和顾潇的区别在哪呢。
他们的生辰是同一日期,只不过在这个日期,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星象。
他是荧惑守心。
……渊王还信星相,真是可笑。
“都干什么呢。”一个略微有些稚嫩却威严十足,杀气冰冷的声音瞬间镇住躁动的人群。
那些人诧异回头,却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着黑袍,半张脸被斗篷的遮住,露出的薄唇抿出一个向下的弧度。
“哪来的毛孩子,我们可是在……”那个积极发言的大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把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紫瞳。
“紫、紫瞳……”大汉慌了。
“在干嘛。”少年冰冷地开口。
“祭……祭司大人……”大汉慌忙跪下,“小的方才在替天行道,铲除奸恶!”
“替天行道?铲除奸恶?”薛洛河冷笑,“我可只看见你们在欺负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半大少年!”
“祭司大人,您有所不知,”那大汉额上冷汗直下,“那玩意儿是……是……”
“是荧惑守心啊!”
“是祸国的魔神啊!”
“魔神?”薛洛河冷哼,“谁信啊。”
全场错愕。
这……这可是祭司啊……
祭司他说,他不信祭祀天相!
“还不滚,是想死?”
“哎哎哎。”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薛洛河走到顾寒笙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粗暴地揪起顾寒笙的脑袋,看着他鼻青眼肿的面庞。
“荧惑守心。”顾寒笙迷迷糊糊间对上一双紫色眼瞳,只听那人接着道,“你就是顾寒笙啊。真惨。”
“啪”的一声,顾寒笙的脑袋重重地砸到地上,原来是薛洛河松了手。
“努力活下去吧,顾王爷。无论怎样,你都要努力地活下去。一旦死了,你就输了。全国人民可都盼着你死呢。你甘心如了他们的愿吗?”薛洛河平视前方,“因为荧惑守心这种扯淡的东西。”
顾寒笙:“……”
“所以,你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比他们好。自己站起来吧。我走了。”薛洛河站起身拍拍衣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顾寒笙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意识还是陷入了黑暗。
一股刺鼻的胭脂味把他熏醒了。
“醒了?”一名容貌姣好的妇人举着一把山水折扇,风情款款地坐在他对面。
“你要……干什么?”顾寒笙哑着嗓子问。
“都说这荧惑守心有着祸国的容貌,果然名不虚传。”妇人满意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顾寒笙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无法动弹。
“只可惜了,这脸蛋上的伤……”妇人可惜地砸吧砸吧嘴,“若是伤好了,绝对是一个极品。”
“你……我……”顾寒笙语无伦次,他并没有什么可以用于让对方放了他的身份和关系。
无所依仗。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花青柳面色冰冷,“我给你一个飞上枝头的机会,你爱要不要。”
顾寒笙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花青柳妩媚一笑:“知道我是谁么?”
顾寒笙整日流浪,什么样的地方没见过,这个女人更是远近闻名,是最火爆的一家青楼的楼主,花青柳。
“……知道。”
“我什么意思,是不是很明显了?”
顾寒笙屈辱地别过脸去。
“你拒绝我自然也不介意,你接着回到街上,过着人人喊打人人唾骂的日子。”花青柳收起折扇,无所谓地说道,“随你便咯。”
“我留下来可以,但能不能……换种方式……”顾寒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以啊。”花青柳笑意盈盈,“以你的容貌,即使不卖身生意也会很火爆的。打扮一番,绝对也是美人一个。”
“我觉得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顾寒笙垂下眸子,“我是荧惑守心啊,可别砸了你们店的招牌。”
花青柳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顾寒笙很是难堪。
“荧惑守心?你信吗?”花青柳斜睨了他一眼,“反正我是不信。这些百姓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很容易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竟然连渊王那老头也信了这邪。唉,以后日子不好过了,我也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出国发展。怎么着随随便便也能混个巫医啊、祭司啊什么的。”
顾寒笙:“……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出国……要不……”
“闭嘴吧你,你已经答应我了。”花青柳白了他一眼,迅速提笔写了张卖身契,拿出一盒红泥抓着顾寒笙的手盖了章,“就你的身份,出国不太合适吧。估计还没到边境就被人打死了。”
顾寒笙灰蓝色的双眸黯然无光。
“不过你来了姐姐这,日子会变好的。”花青柳眉眼弯弯,“七日后,你就开始接客吧。作为我的琴生。”
七日后。
当顾寒笙白衣蹁跹从天而降的时候,不知吸引了多少客人的眼球。
很多人虽然对荧惑守心喊打喊杀,可却未必能认出荧惑守心的脸。
毕竟顾寒笙平时脸上总糊着泥巴,谁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那人们靠什么认他呢?
没错,他那双眼睛。
灰蓝色的,很独特。
是顾潇公主和他才有的瞳色。
就和祭司大人的紫瞳一样独特。
为了顺利接客,花青柳自然也没放过这些细节,把他的眼睛进行了伪装。
他的五官立体,剑眉上扬,带着些凌厉,可一袭白衣和纤长白皙骨节分明拨着琴弦的双手又冲淡了这凌厉。美若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神圣不可侵犯。
“我要他!!!”
“多少钱我都出,就换一个晚上!!!”
花青柳呵呵一笑:“各位老爷不好意思啊,小寒他不卖身。”
全场静默片刻,又沸腾起来:“不卖身没关系啊,陪酒!我出一百金,换他一个时辰!”
“我出两百!”
“我出一千金换他一首曲子!”
花青柳仿佛置身云端,听到金块清脆地掷桌声。
人生真是美好。
看来国内的发展形势还是很好的嘛。
什么荧惑守心,简直就是老娘的转运财神爷啊。
花青柳仿佛到达了人生巅峰。
她温柔地看着顾寒笙:“小寒,我爱你。”
顾寒笙面无表情,一阵恶寒。
“价高者得美人。”花青柳轻轻扇了扇手中的折扇,“现在开始竞拍。”
“让小寒陪酒一个时辰的,底价两百金。”花青柳斜靠在二楼的浮雕柱上,俯视着楼下兽性萌动的人影。
“我出三百!”
“四百!”
……
如此过了一年。
仍是这样的场景。
只不过顾寒笙的身价又涨了数倍。
“让小寒陪酒一个时辰的,底价一千金。”花青柳容光焕发,仿佛重回十八岁。
自从有了顾寒笙,这牵仙楼的生意真是日日火爆,座无虚席。
顾寒笙一个人顶起了整个牵仙楼。
“我出两千!”
“四千!”
“我出十万。”
全场寂静。
那人身着黑袍,个子又往上蹿了不少,一双紫瞳对上顾寒笙:“十万,买你三个时辰,够吗?”
“这这这这……这是祭司大人?”
“不不不不不……错觉,这不可能是祭司大人……”
“祭司不都是净身……”
“闭嘴吧,想死吗?”
全场鸦雀无声,无人敢动。
顾寒笙更是呆若木鸡。
“我问你,可以吗?”薛洛河站在花青柳面前,眼睛危险地眯起,“快点回话,耽误了本座的时间唯你是问。”
“这这这当然可以……”她话还没说完,薛洛河便从腰间掏出一张十万金的银票拍在她手中,一把拽起顾寒笙风风火火地闯进一间雅间。
里面还有人正进行到一半。
薛洛河阴沉着一张脸:“赶紧滚。”
那两人看到是薛洛河,硬是把骂街的话给吞回腹中,灰溜溜地套上衣服滚了出去。
薛洛河嫌弃地撤去那床单,把顾寒笙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