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空》樛木柏舟

12、第十二章

　　顾潇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叠在一起，上面那个黑衣男子疯狂地咬着白衣男子的双唇，白衣男子露出的脖颈与肩膀都是暧昧的痕迹。
　　顾潇面如死灰。
　　“你是不是故意的？”
　　“……”薛洛河松开顾寒笙，“故意？公主殿下，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男的了么，强扭的瓜不甜，强行掰直的男人还是弯的。”
　　顾潇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薛洛河，你想死……”当她看到床上的男人时，不禁一阵愕然。
　　“顾寒笙？”
　　顾寒笙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怜悯、诧异、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嫌恶。
　　但顾寒笙却因为她那一丝丝的怜悯与心疼念了她一生。
　　他哑着嗓子说：“……公主殿下认错人了……”
　　“你是我哥。”她低声道，“我不可能认错。”
　　“我不是你哥，”他说，“我不配。”
　　顾潇的神色晦暗不明，终了，她什么都没说，带着手下拂袖而去。
　　一炷香之前。
　　“荧惑，我之前也算帮过你吧，你能不能帮帮我。”薛洛河神情紧张地往门口张望。
　　顾寒笙看着他，没说什么。
　　“……”薛洛河一阵气闷，他还从未如此失态过，“你妹要逼婚，你得帮帮我。”
　　“……怎么帮。”
　　“只要这样……”薛洛河半脱了自己的衣服，又解开了顾寒笙的衣襟。
　　顾寒笙无奈道：“祭司大人，我不卖身。”
　　“谁让你卖身？”薛洛河白了他一眼，“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嘶——”
　　顾寒笙双眼泛红，泪眼汪汪。
　　“还不够。得让顾潇觉得……我很过分。嗯。”薛洛河想了想，伸出手指又在顾寒笙的肩膀上狠狠地掐了几下，“不好意思啊，不用点力它一下子就没了……”
　　顾寒笙：“……”
　　他目光下移，发现薛洛河敞开的左胸处有一枚彼岸花的烙印。
　　“这间房间最为显眼，也最好找，我估计她很快就会带人抄过来……”薛洛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哎哎哎，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滚开，让薛洛河滚出来！”
　　花青柳有些为难道：“这……恐怕不合适……”
　　顾潇怒目圆睁：“有什么不合适的？给我搜！”
　　薛洛河慌张地往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能让我这么慌的，你妹估计是第一个。”
　　顾寒笙：“……”
　　他有些难堪地看着顾寒笙：“冒犯了，我可不可以……”
　　“亲你一下？”
　　顾寒笙突然捧住他的脸庞，支起身子吻了上去。
　　薛洛河：“！！！”
　　到底谁吃谁豆腐？！
　　顾寒笙松开他：“都是男的，不吃亏。不过我妹妹挺好的，娶了她也无碍啊。”
　　“可我更看重缘。无缘便无求。本就是她单相思，我又不喜欢她，她凭什么让我干我不喜欢的事情。”
　　顾寒笙在门打开的瞬间把薛洛河拉了下来。
　　于是就有了在顾潇眼中十分辣眼的一幕。
　　顾潇走后。
　　“……谢谢。”薛洛河穿好衣服。
　　顾寒笙斜靠在床边，“这就扯平了。”
　　薛洛河看着顾寒笙肩膀上被他掐出来的红印，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咳咳，那什么，你肩膀上的……”
　　“无碍，我有药，擦擦就好了。”
　　“……”薛洛河眨巴眨巴眼睛，咬破自己的手指，“别动。”
　　顾寒笙乖乖不动，看着薛洛河把指尖的血抹在他肩膀上的淤青上。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他肩膀上的淤青奇迹般地化开了，肌肤瞬间恢复如初。
　　“跌打扭伤找我，本座的血活血化瘀。”薛洛河把手指含在嘴里，那双紫瞳晦暗不明。
　　顾寒笙觉得很神奇，为什么人类的血还有这种功效。
　　“我这次来找你，是还有另一件事情。”薛洛河坐在床边，看着他，“是不是觉得很神奇，为什么我的血有这种功效。”
　　“你知道鹿氏吗？”
　　“星象神使？”
　　“对。我们虽然是平级，但很明显他们的权利比我们大，甚至有幕后政治的意味。整个渊朝的技术核心就在神使府中。他们的权力，甚至凌驾于渊王那老头之上。”
　　“我是在神使府长大的。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他们的药罐子里长大。他们试图改造人体，造出最强兵人。”薛洛河说，“我是‘白泽’。所谓白泽，是上古之神兽，能令万兽臣服，我身上的血脉，被融入了不同世界的上古神兽的血脉。”
　　顾寒笙瞠目结舌。
　　“很夸张是吧，不切实际是吧。”薛洛河苦笑，“所以，神使府把彼岸当枪使，几乎把彼岸这个几百万人的军团摧毁得只剩寥寥几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利用彼岸开了踏空门？”
　　“是啊……”薛洛河神色黯然，“我伪装成了失败品。他们要销毁废品。我杀了他们，逃了出来。我把所有的知情者都杀了。我当上祭司之后，便扶持了神使院的一个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上位。谁料，他竟动了和前人一样的心思。”
　　“现在神使府的权力虽不如我们，可他们有王权支持。我们彼岸，永世守卫在护城河的另一端，踏空门的最强守卫，王权的忠实守护者，却一直受到弹劾。”
　　“所以，神使首领的改造人计划畅通无阻。下一个即将开启的计划是‘不死鸟’。”薛洛河说，“我的线人给我捎来了改造人名单。”
　　顾寒笙猛地抬头。
　　“名单上……有你。”
　　“还有一个，”薛洛河说，“听完你要冷静。”
　　顾寒笙双唇颤抖：“是谁？”
　　“顾潇。”
　　“要我帮你么？”薛洛河看着他。
　　顾寒笙看着他：“你当年帮人没有帮到底呢。”
　　“你若不能自己反抗命运，那我帮你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反抗。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斗到底。”
　　薛洛河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实在扛不住了，往后退一步，有我。我会帮你的。”
　　顾寒笙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笑。
　　“祭司大人，”有个带着铜制面具的黑衣人艰难地扒着窗槛，“宋姑娘来找你了……”
　　薛洛河难得勾唇一笑，眼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看得顾寒笙愣了愣，“是芊雲啊。”
　　宋芊雲一袭黑色长裙，一头如墨长发干净利落地束起，肤白若雪，口含朱丹，身材纤细，柳眉上扬，温柔的长相却透露出一股凌厉感。
　　她抽出腰间的长鞭：“来此等烟花之地，不叫上本少，不厚道啊。”
　　“宋少，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被追杀得没有办法了么……”
　　“哦？被顾潇逼婚？”宋芊雲挑眉，“那正好，这是个机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薛洛河瞅准时机，一把搂住她的腰：“消消火，别生气了。要不选个良辰吉日，赶紧把婚事办了……”
　　宋芊雲脸上浮起两朵红霞，冷声道：“谁答应跟你成亲了，赶紧给本少滚。”
　　“千机阁的少阁主，百闻不如一见。”顾寒笙忍不住打断了这甜腻腻的一幕，“果真是绝世美人。”
　　“这是……”宋芊雲看了看顾寒笙，又看了看薛洛河。
　　薛洛河不舍地松开宋芊雲，揽住顾寒笙的肩膀：“介绍一下，我兄弟，顾寒笙。”
　　“顾寒笙？”宋芊雲仔细想了想，脸色忽然一变，“荧惑守心？你！若是被陛下发现了你可就玩完了！薛洛河，你还真敢玩火啊。”
　　“怕什么，”薛洛河薄唇轻抿，“那老头奈何不了我。”
　　“那星神使呢？”
　　“……他们也不敢动我。踏空的门令在我这，除了我以外，哪怕是真神降临，也无法打开这踏空门。”
　　三年后。
　　顾寒笙被强行绑回皇宫，当他看见皇宫暗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三年太短了，他没办法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更何况他还背负着荧惑守心这一身份。
　　他想过要去找薛洛河，但他也清楚，一旦薛洛河帮了他，那跟随他的彼岸军团那数以千计的生命便也随之危在旦夕。
　　但让他很感动的是，在他被抓走的前一刻，还有人站出来为他奋战。
　　他知道，那是薛洛河安排在他身边的护卫。
　　但星神使的发展速度太快了，甚至隐藏了很多不流露于现世的新技术。为了把顾寒笙抓回去，他们不惜动用这些被视为秘密的新装备，杀死了薛洛河的人。
　　顾寒笙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原本可以一死了之。
　　但他想起了薛洛河之前跟他说的一句话。
　　他要是死了，那才是输了。
　　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顾潇。
　　他知道以渊王野心，既然能把女儿的名字写上改造人名单，那就绝不会是开玩笑。
　　但顾潇好歹也是所谓“圣女”，即使是星神使也要考虑社会影响。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所以对顾潇的实验需要转移一部分到别的改造人身上。
　　顾潇的替身是谁？
　　显而易见，他就是顾潇的替身。
　　他是荧惑守心，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恢复了王爷身份的同时，成为了星神使的改造人。
　　他变得暴戾，暴虐。
　　顾潇对他更加疏远。
　　他承担了顾潇原本应该承担的痛苦。
　　顾潇是渊王的掌上明珠，星神使只对她做了药物试验。
　　而他，则承担了刀下鱼俎的角色。
　　血流尽了，他们总有办法让他再造血。
　　他失去了痛觉。
　　“顾王爷，祭司大人来拜访你了。”
　　薛洛河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
　　“对不起。”
　　顾寒笙面色冰冷，没有说话。
　　“对不起。”
　　薛洛河的泪水夺眶而出，他那一头黑发不知何时变得雪白。
　　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顾寒笙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起来。多大了，自己起来。”
　　薛洛河愣了愣，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可我对不起的是整个渊朝的人。不只是你。”薛洛河深吸一口气，可浑身仍止不住地颤抖，“我是整个王朝的罪人，我……”他顿了顿，不再接着往下说。
　　顾寒笙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道，能让薛洛河如此失控的事情，那一定事关重大。
　　“你……”
　　“我来向你道别的。”薛洛河垂下眼眸，“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没什么顾忌了。这一次，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解放你们。”
　　“你要干什么？”顾寒笙眉头紧蹙。
　　“他们已经成功地惹怒我了。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不能再存在迷惑人心的假神。”薛洛河双瞳之中杀气腾腾。
　　“你要灭了星神使？”
　　“……”薛洛河没有回答，“走了。”
　　顾寒笙怔在原地，也忘了伸手挽留。
　　他走出王府，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天。
　　一头巨龙盘旋在空中，嗜血的血瞳贪婪地搜寻着猎物。
　　房屋坍塌，尸横满街。
　　薛洛河渡过忘川河，到达彼岸，发现踏空门已经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甚至造成了数个虫洞。
　　唯一的选择就是现在就销毁它，防止新的怪物出现。
　　一旦销毁踏空门，那么对付那头巨龙，就无法把它送到其他空间，只能杀了它。
　　可这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别来无恙啊，祭司大人。”一位面带金面的白袍使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薛洛河身着玄黑战甲，直接按下肩甲的机关召出几架枪对着白袍使就是一阵扫射。
　　“不想死就别挡着。”
　　“别啊。”白袍使两眼弯弯，“这场盛宴的客人可还没到齐呢。”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狩猎。”星神使没有隐瞒，“抓住实力最强的九条魔龙。”
　　“还是为了最强兵人？”薛洛河怒骂，“你他妈疯了吧？用全国百姓当诱饵牵制住魔龙？”
　　“……”星神使微微一笑，“他们会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王朝的未来光辉的道路奠定了坚实基础。”
　　“血流成河就是你的光辉未来？我看你们星神使不过是一群丧尽天良的玄机怪物！”在薛洛河那个王朝，科技被世人称为“暗藏玄机的技术”，于是便以“玄机”作为科技之名。
　　“哼，也亏得世人愚昧，才信了你们的鬼话。”薛洛河狠狠咂舌。
　　“你的胸口应该很疼吧。”星神使歪了歪头，“被芥子光束穿透的感觉可不是很好受的。谁能算到你的心脏竟是在右边的呢。”
　　薛洛河面色阴沉。
　　一头巨龙从星神使身后的踏空门探出头来。
　　薛洛河抬头，一双紫瞳银光流连，化为银紫色，瞳孔变成了龙一样的竖瞳。
　　“吃了他。”
　　巨龙闻声张嘴，俯下龙首。
　　星神使诧异仰头，袖子里的手默默地按下信号发送装置。
　　“嗷呜。”
　　星神使当场毙命。
　　“滚回去。”
　　巨龙默默地把身子缩回踏空门内。
　　薛洛河大步上前，直接摧毁了踏空门的核心装置。
　　空间门终于被关上了。
　　“还有一只……”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黑沉沉的、支离破碎的云层。
　　“妖龙，看招！”顾潇扛着一门大炮，站在皇宫的琉璃顶上轰击巨龙，却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
　　巨龙尾巴一甩，把她狠狠地甩到顾寒笙王府前。
　　顾寒笙不幸被砸倒在地。
　　顾潇显然惹怒了巨龙。巨龙放弃了其他目标，直奔向顾潇。
　　速度之快，以至于她根本躲避不及，只能抓过身边的顾寒笙。
　　“我和你不一样。救救我吧，哥。”
　　顾潇话音刚落，顾寒笙就被巨龙咬住半个身子，咬断，吞下。
　　顾潇下意识地后撤，但鲜血还是溅了她一脸。
　　“……这血有毒呢……”
　　她从腰间摸出解药，给自己涂上。
　　巨龙巨大的眼瞳出现在她面前。
　　顾潇只是笑了笑：“别太小瞧我哥哥。你会后悔找上我的。”
　　巨龙的神情似乎变得很痛苦。
　　“吼——”
　　顾寒笙光着上半身从龙嘴里跃出。
　　他看向顾潇的眼神阴冷如厉鬼。
　　“别这么看着我啊，哥哥。”顾潇笑容甜美，“我说过，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顾潇道，“你清楚自是最好，何必把话挑明。”
　　顾寒笙只觉得心里在滴血。
　　疼……
　　感觉整颗心脏都被荆棘包裹住的那种疼。
　　“不过谢谢你了，接下来就我来吧。有了你的毒，它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她话还没说完，整条右臂就被巨龙咬住，整个人被巨龙衔着吊在空中。
　　“小妹妹，”薛洛河不知何时站在了巨龙的脑袋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麻烦你去死吧。”
　　顾潇怒目圆睁：“是你？！这场祸国之乱，是你弄出来的？”
　　“……”薛洛河知道解释也没用，谁知道顾潇那大嗓子居然喊了一句：“薛洛河你这个逆贼——”
　　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吃了她。”薛洛河冷冷下令。
　　“喂……”顾寒笙的眼瞳剧烈地颤抖。
　　“怎么了？”
　　“她是我妹妹啊……”
　　“不，”薛洛河的眼里没有任何起伏，“她是你的敌人。别傻了。你死了，她不会伤心。所以，她死了，你也没有必要为她伤心。不过是个没有心的工具，你何必在她身上浪费眼泪。”
　　顾寒笙双唇颤抖，双眸无神。
　　他也觉得自己很傻。
　　可他就是放不下顾潇。
　　巨龙扬起脑袋，把顾潇吞了下去。
　　隔了一会，薛洛河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感觉脚下的巨龙似乎有些躁动不安。
　　“砰——”
　　顾潇居然把巨龙的心腔打穿了。
　　巨龙痛苦地扭动，把薛洛河从它身上摔了下来。
　　薛洛河拍了拍身上的玄甲，但刚才踏空门的磁场太强，已经把他的系统扰乱，现在他根本没法控制这套玄甲。
　　犹如天降陨石，他从半空中狠狠地砸了下来。
　　“噗……”
　　“咳咳咳咳……”薛洛河颤抖着站了起来，脸上全是血污，额前的发丝散乱地贴在脸上。
　　“你杀了她？”
　　“……你有病吧。”薛洛河真的生气了，“我刚刚说了什么？你当我在放屁？”
　　“我只知道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变成这样都是为了她……”
　　薛洛河冷着一张脸，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巴掌：“愚蠢。”
　　谁料他这一动又牵扯到了伤口，“哇”地一下又吐出了不少瘀血。
　　另一边，神使府——
　　“零一那边传来讯息了。同时零一也失去了生命特征。”星神使首领蹙着眉静静地听着手下报告。
　　“没能在忘川河畔拦住祭司，但发现了一个对我们来说绝对有利的信息。”
　　“薛洛河是十几年前被遗弃的‘白泽’。”
　　神使首领面具下的脸终于面露喜色。
　　“薛洛河，”他低声说，“我十分地感谢你，愚者。”
　　星神使们很快赶到战场。
　　“神使府叛徒薛洛河，叛逃神使府，欺瞒君上，隐瞒罪臣身份担任祭司之职，扰乱天道国运，其罪当诛！”
　　“他是神使府最大的背叛者！”
　　“背叛者？叛逃？”顾寒笙看着他，“你是‘白泽’的事被他们知道了？”
　　“……”薛洛河嘴唇翕动，“这事……没你听到的那么简单……是我骗了你。我不仅是‘白泽’，还是星神使的前任首领。”
　　顾寒笙怒道：“你开什么玩笑？那这个改造人计划，是你提出来的？”
　　薛洛河目光躲闪：“……对。但我的本意不是这样……”
　　“不用解释了。”顾寒笙冷声道，“滚。”
　　薛洛河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迅速地灰暗下去。
　　他要死了。顾寒笙想。
　　薛洛河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最后想说的话一字一句地挤了出来：“我……这一生……没有亲人……我有过我爱的人……但……她背叛了我……我也有过朋友……但……现在……我亲手……丢掉了他……也罢……来时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了无牵挂……顾寒笙，我这次……可能真的要……走了……”
　　顾寒笙看着他，内心百感交集。
　　许久，他才道，“你走了，或许对你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薛洛河双目无神地笑了笑，一头白发被血染得通红。
　　巨龙受了重伤，濒死暴走，产生的能量波竟然扰乱了空间，撕开了几道时空裂缝。
　　强大的吸力把薛洛河直接吸走。
　　顾寒笙在即将被吸走之际被星神使的人救走了。
　　巨龙暴走完之后，就进入了休眠。
　　时空缝隙再次合拢。
　　星神使——这群灭世罪徒成了救世主。
　　顾潇死了。
　　星神使为她建造了一座公主墓。
　　实际上是一个新的实验基地。
　　而那条龙，作为新的实验材料，也被一同封在墓地。
　　对外则宣称公主已经把恶龙流放到其他空间，实则恶龙与公主一起沉眠。
　　渊朝之王册封顾寒笙为镇龙将，把他正式转交给星神使，他作为实验体被注入了巨龙的血脉，用自身的龙息与巨龙的龙息抗衡，确保巨龙沉眠的稳定性。同时他也成为了吃人的怪物，吃了不少星神使的人员。
　　因此他也被活活地封在棺椁中，成为了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