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裁缝》姚佰顺

24、第二十四剪

　　金陵裁缝店开业已经两月有余，光靠老四件已经在城中卖的很火了，但为了裁缝店的长久经营，我必须隔段时间推出一件新品。

　　尤其是像沈小姐这样的大户人家，时装只穿个新鲜。然而流行时尚又往往是大户人家小姐所引领的。市井百姓的审美的穿衣风格是像上层看齐的。

　　纵观女子服装千千万，从设计款式到受众群体，能够走进千家万户的其实就那几种。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纠结该推出哪一件新品。硬笔、彩墨、宣纸，在我的桌上铺的满满当当，一边的垃圾篓里被废弃的草图塞的满满当当。

　　我总是想能设计出一款即符合古人的审美观又时尚现代的衣服，最终做了几件样品请槿华来给点意见，槿华都连连摇头。

　　有那么几天我很沮丧，一直有放弃的打算。可看到这一手成立的裁缝店，我又于心不忍。

　　晚上我睡在床上思来想去，把我平日子所穿过的衣服都想了一遍，再把它们与泗州城里百姓的穿着相搭配、糅合、拼接。唉！都不是太满意。

　　看来我真不是做裁缝的料，被别人奉承了几句就真把自己当设计师了。说到底，我就是一个假裁缝。

　　与其自己这么废脑筋，还不如做“拿来主义”。反正我是假裁缝，我也不会对不起这个职业。

　　我突然坐起，觉也不睡了。点上油灯，在案板上铺开宣纸，画了一大堆的裙子。

　　一边的废纸篓里再一次被我塞满。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画功太差，还是因为我好久没有穿过现代衣服已经忘记了现代衣服的样式，总之我画的一件比一件丑。

　　凌晨时分，我又从废纸篓里把先前扔掉的草图一张张铺开，从中选了一张“A字裙”效果图，然后分解出设计图，交给了裁缝出样品。

　　待我一觉醒来已是傍晚，裁缝的样品也已经做好。我迫不及待地带着A字裙样品去找槿华。

　　只是第一眼，瑾华就喜欢上了这件A字裙。她迫不及待地开始试穿，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

　　瑾华说：“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也只能在闺房里穿穿，如果要穿出去，必须配小脚裤。”

　　瑾华说的是有道理，只是我这个假裁缝只能做拿来主义，稍微复杂一点的衣服我又画不出来。

　　为了让a字裙进入寻常百姓家，我暂时只能用小脚裤来搭配。但是我的终极目标是要做出丝袜。

　　有了瑾华的认可，我信心大增。我问瑾华要不要搞一次小范围的时装展，看看大家对a字裙的接受程度。

　　瑾华劝我不要这么做，她说现在金陵裁缝店的衣裳很火，也已经被市井百姓所接受，只要推出新品，很快就会被仿制，没准时装展之后满大街都是A字裙。

　　瑾华提醒我最近要加大缝制A字裙，并做好保密工作，然后选个良辰吉时搞个A字裙发布会，随即全面铺货，力争随到随买。这样其他店在想仿制已经还不及了。

　　听瑾华这么一说，我非常佩服她的生意头脑，到底是泗州城的名商世家，不得不服。

　　说做就做，金陵裁缝店自开业以来推出的第一款新品就是A字裙了。

　　新品开卖那天，金陵裁缝店再次门庭若市。那些泥塑模特身上全部换上A字裙搭配小脚裤。

　　沈小姐向来是泗州城中潮流的引领者，她第一时间托丫鬟小贞购买了几件。

　　午后时分，店里依然人潮涌动，沈小姐家的丫鬟小贞再次出现，她说沈小姐让我去一趟，并一再强调很紧急。

　　我看着忙碌的店铺，但还是随小贞去了。一路上我问小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贞一直说到了就知道了。

　　难道是沈小姐发现了陈思齐的线索？一路上我都激动不已。

　　到了沈府，见了沈小姐，没等我说话，丫鬟小贞立马狐假虎威，凶狠地推一推我，“跪下！”

　　“干嘛？”我挣脱了小贞，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沈小姐边上的椅子上，“沈小姐这么着急找我来究竟是有何事？这下人就是不是跪久了改不了口？”

　　沈小姐指了指放在桌上的A字裙，冷冷地对我说：“今日我让小贞去你店里买几件新式衣裳，回来我就试了试，却在裙子时发现了数根针，把我给刺的呀，流了不少的血……”

　　“这每一件衣服我们都经过质检的，哪来的针？”我惊讶地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A字裙，左摸又摸。

　　“针已被取下，五件衣裳一共二十根针，你这是要刺死我呀！”沈小姐一手端茶，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沈小姐，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误会肯定是有的。”沈小姐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我跟前，“这衣裳是在你店里买的，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对不起，沈小姐，在我没找出缘由之前，我先向你道歉，这五件衣裳我双倍赔偿。”我感觉事情很蹊跷，但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工人真的没有认真质检。

　　“赔钱就算了，我也不是缺钱之人，既然你已道歉，这事我今天就不追究了。”沈小姐到也大度，轻轻挥手，让我坐下，又和我聊起了槿年的事情。

　　就在这时，丫鬟小贞带着沈夫人来了。小贞站在沈夫人边上更是狐假虎威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裁缝，见到夫人还不下跪！”

　　我突然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斜视了小贞，吓的小贞连退几步。

　　“这是什么人，一点礼数都不懂，我今天到要见识见识！”沈夫人径直走到沈小姐边上，拉住沈小姐的手，“女儿，哪里受伤了？”

　　沈小姐摇摇头。

　　此时丫鬟小贞拿起那几件A字裙对沈夫人说：“夫人，小姐今日吩咐我去金陵裁缝让买了几件衣裳，小姐回来试了以后却发现衣裳里有针，这针根根针尖发黑，就像涂有剧毒似的，这居心……”

　　“针给我看看！”看到小贞我就气的牙痒。

　　这的确是我们裁缝店的针，但是不知为何针尖真的都是黑的。

　　我想想就来气，随便拿起一根，刺向自己的手，“如果有毒就让我先死吧！”

　　沈小姐吓的后退好几步，“你，我见不得血，我头晕！”

　　众丫鬟赶紧扶沈小姐回房休息，沈夫人气的指着我大骂，“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裁缝，你最好在泗州城安安分分，少给我抛头露面攀附显贵，不要以为李府是你靠山，你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你要有自知之明！”

　　我没有理睬，也不想和沈夫人争辩。特别是那小贞，我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我准备起身离开，沈夫人大呵一声，“给我站住！”

　　然后我就被小贞和一群人给按倒了。

　　沈夫人气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指着我咆哮，“你竟敢用毒针害我女儿，还如此无理，念你也是泗州城出了名的裁缝，这官我就不报了，牢狱可免，但必须接受惩罚！”

　　听沈夫人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吓蒙了。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难道要对我动私刑？

　　沈夫人说完，小贞就当众扒掉了我的衣服，让我光着腿穿上A字裙和T恤，站在沈府的门前的大街上，接受众人的羞辱。

　　“这不是你设计的衣裳吗？你自己不亲自穿谁穿？”小贞站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沈府的一群人把我围在中间，不让我离开。

　　我用不屑和轻蔑的眼神看着小贞。我还能说什么？对于他们的这种惩罚，我欣然接受。她们觉得光着腿露出膀子是伤风败俗，但我觉得很正常啊。我还以为要让我偿皮肉之苦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指指点点，也有人摇摇头不作声。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不是那个金陵女裁缝吗？”

　　然后围观的人更多了，原本对我指指点点的人又开始改口，“到底就是不一样，真是漂亮，气质非凡！”

　　“掌柜小姐，您这是在做时装展吗？”有人问。

　　“这就是今天抢都抢不到的新裙子，今天才开卖的！”又有人说。

　　我站在那双手掐腰笑不作声。

　　“大家听着，她想谋害我们家沈小姐，她现在正在接受我们家沈夫人的惩罚呢！她这是伤风败俗！”小贞在一边向众人补充解释道。

　　“怎么谋害啦？”有人好事问起来。

　　“她卖的衣服上有针，有毒针！”小贞继续补充。

　　“不会吧，我今天也去买了新裙子，没发现有针呀！”一小姐说，“会不会是误会？”

　　“就是，肯定是误会，缝衣针也不至于谋害性命吧？”

　　“这可能是个误会吧？”众人都这么说。

　　小贞争辩不过，又去向沈夫人汇报。半个时辰过后，沈府的人又把我拉到另一条街上，继续让我这么站着。

　　不一会，街对面的青楼里走出十几名J女，她们都光着腿穿着A字裙和T恤，摆出妖娆的姿势站在我对面，一起朝着我有说有笑。

　　这又是哪一出啊？我又好气又好笑。想让J女来拉低我的身份，还是想说这么穿都是J女？

　　我就这样被人群和J女围观了一整个下午，就连一口水都没喝。傍晚时分槿年路过，哄走了沈府的人把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