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栏雪》追风的射手

4、风声鹤唳江湖事（四）

　　云岭雪川正是花家修习避世之所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俨然一个雪国。翻过云岭，雪川在阳光下像是一座透明的水晶宫殿，晶莹剔透，白雪皑皑。在抵达雪川之前，沿路皆依照五行八卦设了迷阵，一般人轻易过不了云岭。就算侥幸破解，接下来陡峭的冰雪积成的台阶层层而上，仿佛直达天庭，实则不过是障眼法。如果真有那破解了机关术法还心志坚定之辈到此，老老实实拾级而上，等着他的也不过是万丈冰川，可谓是死无葬生之地。
　　少年气喘吁吁地爬了几步，随即下来解下包袱坐了下来。不久便仿佛因为受不了这冰冷严寒而在原地蹦蹦跳跳，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叮叮当当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果然，不出片刻，便走出来一个人来，却是个头大身子小的孩童。那孩子生气地说到“柳公子你怎么每次都这样!雪川不能喧哗，不能闹出大动静，后果很严重的！”
　　“盐宝，别急嘛!这雪川几百年了，崩不了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小孩在原地左右上下地乱晃瞎走了一圈后，突然出现了一株梅花，他伸手将其中几朵花上的雪扫了扫，眼前轰然打开了一道门。
　　“不论来多少次，我都觉得你们花家这奇门遁甲的机关术简直就是神仙法术！不说别的，就这花，跟真的似的！”少年一脸感慨地抚上眼前的花瓣，猝不及防一道冰箭刺过来，吓得他赶忙往前窜过去。盐宝得意地冲站在前面的人挤了挤眼睛，将此地复原成之前的模样后提起少年的包袱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小子坏得很，每次都要戏弄我!”
　　“谁叫你总是不守规矩的？”
　　说话的人长得极为好看，风度翩翩。他丰神俊朗，星眉剑目，头上束着玉冠，手中羽扇轻摇，飘飘然似神君在前。
　　“清清啊，你要飞升了不？”
　　“柳续飞!”
　　“哎哎哎，这雪川之上不能动武，不能动武的啊！闹出动静来我可不负责!”
　　柳续飞又接着说“此前我还怕那群人上来胡闹！不过看了前面那些稀奇古怪的机关，我就放心多了。”说到正事，两人终于停止打闹。
　　“他们上不来。还有，别叫我清清。”
　　“花淡白，蛋清蛋白，清清比蛋黄好听多了！”少年说完就往前跑，迎面撞上了走过来的花赢色。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如今白白胖胖非常讨喜，他乐呵呵地看着柳续飞跑过去，转头对花淡白说道：“你俩年纪差不多大，怎么你看上去仿佛要老上好几岁似的？”眼见一句话成功地让儿子黑了脸，花赢色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现场，徒留柳续飞捧腹大笑。
　　“二十岁的人天天装小孩子到处招摇撞骗你还骄傲了？”
　　“没有没有，不骄傲，一点都不骄傲。”
　　“柳续飞！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好的好的，不过，贤弟，你应该叫我兄长。”
　　嘴欠的人终于赶在花淡白爆发之前逃离了凶杀现场。
　　十年前，花家故交将柳续飞送至雪川，与花赢色密谈之后，便留下一个孩子。这孩子身份成迷，天赋异禀，每年总有几个月和花淡白一起练功修习，在这雪川来去自如，堪比本家子弟。
　　“清清，怎么这次大家看见我都不欢迎了啊！”
　　“塞外东栏前来求药。”
　　“求药！莫非……”
　　“月照花还有两日便开了。”
　　“那一株雪，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能以病体之身做上东栏主人，哪里就是无名之辈。”
　　“想要月照花，也得看他们能不能上得来！”柳续飞一张娃娃脸陡然变得凶狠，眼中早没了刻意流露出的稚气。
　　“如若他们真敢硬抢，也不过有来无回，你何必忧心。”花淡白一笑，天地失色，姿容绝丽。
　　“你这副模样，叫你未婚妻见了，也不知得羞愧成什么样子!”
　　“又胡说。”
　　“你扪心自问，这天下，比你长得好的有几个？况且她们家向来以朴实为美。”
　　“你想走的话，可以出川去了。”
　　“我刚来你就赶人!伯父知道吗？我今年的日子还没呆满，回去师父不让进门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该到了。现已逾期月余，干嘛去了？”
　　“嘿嘿!我去干了一件大事！”柳续飞神神秘秘地在怀中摸索了许久，冲花淡白挤眉弄眼到“过来看看。”
　　只见他自怀中拿出一块绢布，轻轻揭开一个角，然后飞快地塞到花淡白手中。
　　“可别说我这做兄长的不仁义，我可都是为了你!”边跑边扒着门说“去年我走时他们家人不是来了吗？我还以为可以喝你喜酒了，谁知这一年过去了还没动静。这可是我来前特意饶了路，被人追杀了好一段距离才得来的。”
　　花淡白看着绢布上的画像，再结合柳续飞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谪仙一般的人物，顿时手足无措，手中的画像拿也不是，扔也不是，一张脸艳红似血，活脱脱一副被轻薄了的模样。
　　“柳寻。”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盐宝一个激灵，刚跨进门的脚马上收了回来，一边冲里面喊着“公子，主母请你和柳公子过去，柳公子让我告诉你，他先过去了。”一边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