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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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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安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皇上心情相当好,就连御史台的那些老顽固一天一次准时无比的批评教育都虚心接受了,等御史台的骂完了,皇上还能面带微笑的说一句“爱卿所言极是!”
这本来就不正常,旁人不知,夏槐安却心知肚明,柳太医如今已经是夜夜宿在含章殿了,皇上能不开心吗?
当然,皇宫历来都是四面透风的,柳苏回来且被皇上藏在含章殿的事没几天就人尽皆知了,宫里人都知道了,宫外的人还能不知道吗?
于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傅湛亲了亲还在梦中的柳苏,心情愉悦的去上朝了,结果正事没说几句,御史台呼啦上来了几个人,哐往地上一跪,声泪俱下的开始嚎:“皇上啊,如今天下大定,我等具盼望着小皇子的降生,今臣等听闻皇上宠幸于柳太医,日则同席,夜则同卧,实在是有违我大昭祖训!”
傅湛从这个大臣说小皇子开始脸色就冷下来了,他也是在遇到柳苏之后对柳苏一个人温柔的,他是帝王,向来是站在顶端的,柳苏是唯一一个让他满心喜欢的人,如今他是稳坐在龙椅上的人,他的威严半点容不得挑衅,更何况如今他们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柳苏。
大殿上一时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放轻了呼吸,手执笏板装死,也只有御史台那几个老顽固小顽固仍旧梗着脖子想和龙椅上的帝王说个是非黑白。
傅湛并没有给他们多少组织语言的时间,而是冷着脸,嗤笑了一声,“大昭祖训?爱卿倒是同朕说说,大昭哪一条祖训说后妃必须是女人?嗯?如果爱卿实在想不出来,就查阅一番,等爱卿查阅出来,再来朕面前大放厥词也未尝不可。”
夏槐安不愧是太监总管,皇上面前的红人,立刻就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了,直接吩咐人搬来了十几箱典籍,甚至有的还是刻在青铜器上的。
御史台的人要说的话噎在嗓子里,瞪着几大箱子典籍发愣,而大殿上早就空无一人。
欲哭无泪的打开箱子,那种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鼻而来,看着一大箱一大箱的书籍,各位御史甚至都觉得自己错了。
没有管御史们有多绝望,傅湛带着一肚子的火往含章殿去了,不过到含章殿宫门口,傅湛又停下脚步,站在宫门不进去。
夏槐安偷偷打量一眼,发现皇上正在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大概也在调整心情。
过了一会儿,傅湛终于把翻腾的怒火压下去,脸色好了一些,这才走进含章殿。
柳苏正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几根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草,犹豫着要不要当今已
经搭配好地药草里。
听到门口的声音,他一抬头看到是傅湛,立刻放下书,笑着迎上来,“你回来了,我记得之前给过你一颗药丸,但那是很久之前配的了,我都忘记药方了,也不知道究竟这几味药材能不能配出来,大抵是配不出来的。”
看到柳苏的笑容,傅湛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了,几个顽固不化的家伙罢了,这天下终究是姓傅的。
他拉着柳苏坐下,“你也别太劳累,身体刚好些,没事做的话出去转转也好,不过要记得带着人,遇到不喜欢的人不用管他,直接回来就好。”
“我知道,不过含章殿很好,我用不着出去,而且你也就早上一会儿不在含章殿,咱们在一处,我用不着往别的地方去。”
柳苏性子懒散,况且这宫里的人个个对他充满着敌意,柳苏虽然没有人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他是灵,是妖,自然是知道的。
中午吃了饭,柳苏就懒洋洋的躺在榻上歇着了,虽然太后给他喂得毒对他来说不会致死,但对身体的伤害肯定是有的。他这两天总是精神不济,一直在树里恢复的还快些,离开了树,估计得休息个十来天。
从这一天开始,只要谁在上朝时说一句柳苏如何,就跟着御史台的一起去看书,直到找到不能哪里记载着不能娶男人为止。
每天上朝跟上刑场一样,满朝文武是憋着连口气都不敢喘,大抵也只有靖王殿下一个人每天都挺开心的吧。
自从知道柳苏平安无事,如今就住在含章殿里开始,容华不再像之前一样整天愁眉苦脸的担心柳苏了。
他一直拿着柳苏给的药,也一直在吃,傅澈碰巧看到了,便问容华吃的是什么,容华跟他撒了谎,说是调养身体的药,傅澈不疑有他,只当是柳苏看容华身体不好,给容华调养身体。
御史台的大臣翻了半个月的书,终于在一个早晨结束了。
内务府的大臣提醒皇上,一年一度的大选开始了。
傅湛的脸又黑了,一言不发的退朝了。
傅湛心情不佳,柳苏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摒退了众人,柳苏带着傅湛进了树里,树里的世界和那天来时一模一样。柳苏给他泡了茶,等傅湛脸色缓和了一些,变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傅湛不想把这些事说给柳苏听,坏了柳苏的心情。
柳苏手撑着下巴,一脸的不相信,“我听人说宫里要选秀了。”
傅湛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抿着唇不说话。
柳苏笑弯了眼,“往年我在树里也看到过选秀,那位舒妃就是前年选进来的,我记得当时她还跳了一支舞,我觉得她姐姐跳的比她好,但你却选了她,撂了她姐姐的牌子,让我十分不解。”
说着并无心,听者却冒了一身的冷汗,傅湛有些尴尬的移开眼,“这几年你都在树里看着我?”
“是啊。”柳苏觉得傅湛这话问的奇怪,“我自百年前有了灵识,便一直看着这皇宫,要说你们傅家的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从高祖开始,每一任帝王,每一天做的事,我都清楚,更何况是你呢,从你出生至今,但凡在宫里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一清二楚。”
“……”傅湛觉得尴尬,他十六岁登基,十八岁选秀,如今二十三岁,当然不可能后宫满室芬芳,而他过群花片叶不沾身,那如果柳苏都看到了,他该能原谅自己吗?
柳苏可不知道他想的这么多,自顾自地站起身,说道:“说来我每年都看着,却从来没有近旁看过,今年可得好好瞧一瞧了。”
“……”傅湛实在是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上心。柳苏是没有生气,但傅湛心里闷闷地,总觉得柳苏不开心好像比柳苏开心还让他不开心。
选秀如期而至,纵然是傅湛不想纳妃,但皇室宗室子弟众多,那些成年了的都要娶亲了,他总该顾及一些。
大选那天,柳苏特意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他柳树枝所化的那件绿色衣衫,小海跟在他后面都觉得长脸,估计这满宫里的娘娘没有一个是及的上他家主子的。
当天天气晴好,御花园满园芬芳,柳苏过去的时候那些小花小草都抖着叶子向他问好,柳苏在它们面前,可谓是祖宗了。
御花园的沁芳庭外已经站了许多秀女,柳苏是男子,当然不便往前头去,便上了沁芳庭旁的八角楼,从楼上往下看,选秀的场景一览无遗。
后宫里嫔位以上的妃子都到了,柳苏大略扫了一眼,一共是七个,两个嫔,一个贵嫔,一个夫人,三个妃。
她们每一个人都是谁家的,做过什么事柳苏一清二楚,之前的舒妃被降了分位,全家被撤职,如今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一边,瞧着还有些可怜。
柳苏看了两眼就移开目光了,他自然不会可怜舒贵嫔,舒贵嫔进宫一年多,好事没做一件,倒是打死了好几个宫人,如此恶毒的女人,不值得柳苏同情。
最后到沁芳庭的,是太后与一位老妇人,老妇人穿着华贵,一看就是有身份的,柳苏瞧着有些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是谁了。
太后和靖王老太妃到的时候已经巳时了,而这些秀女在这里却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但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众人行了礼,太后和老太妃往上面一坐,选秀就开始了。
如今宫里的妃子是以太后娘娘马首是瞻,太后娘娘留,嫔妃就跟着留,太后娘娘撂,嫔妃们也就跟着撂。
柳苏杵着下巴看的有些困,这都是什么东西,那些留下来的秀女皆是中上姿色,长得最美的几个倒是落选了,估计能留在宫里做一个女官,不过这里大部分人还是奔着傅湛来的,一想到这个,柳苏嘴角的弧度就有些往下拉。
午时一过,选秀就结束了,留下来的就等着给各家指婚或者是赐分位,而没有留下来的则是收拾东西,下午出宫。
太后指着一个看上去温良恭厚的世家女子对身旁的太妃说道:“那是周家的姑娘,你看如何?”
太妃顺着太后娘娘指的看过去,满意的点头,“忠勇侯家的吗?”
“是他家的,京城的女子,唯有他家的,堪称是良妇,他家的女子从小就是宫里排出去的嬷嬷教管的,她嫁给阿澈,定能收得住阿澈的心,即便是他还宠着那小侍童,给你生一个孙子绝对不是难事。”
太妃笑道:“我看她是个好的,就请太后娘娘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