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街296号》绮白

14、第 14 章

　　死里逃生•婚约

　　伊伶睁开眼睛，消毒水的味道包围了她。洁白的天花板。
　　她的鼻端插着绿色的氧气管。她在医院里。
　　陈寒坐在她的床头，看见她睁开眼睛，显出笑容，他说，好了，好了，没事了。
　　她有些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她张开口，用虚弱的声音问，敬陶呢？
　　陈寒的表情立刻尴尬起来，不知该不该收回笑容的模样。他说，敬陶和你一起昏倒在地窖里，幸好我酒醒后找你，找了过来，把你们两个拖了上来。他的缺氧症状比你轻，你不用担心。
　　她想起来了，在那个幽深的洞口前，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不放心，非要亲自下去看一看不可。
　　他一手举着蜡烛，一手牵着她，走下地窖的台阶，立刻踩上松软潮湿的泥土。
　　她记得她好象在微弱的烛光里看到几个油布包裹的长形物体，半掩在土中的陶器，未及细看，蜡烛就熄灭了。她在黑暗里寻找敬陶的手，找到了，却被他甩开，好象甩掉一条蛇一样地甩开。他也在慌张地寻找那唯一的活路。她牵住他几次，他就甩开她几次。
　　她只有在绝望中独自摸索出口处的台阶，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失去力气。
　　最后他们拥挤在地窖出口台阶的最下一层，谁也没有余力争抢，没有力气上去。
　　她的脸不由自主，软软地贴在潮冷的石阶上，就这样，意识哀怨地缓慢熄灭。
　　那时为什么没有考虑到这地窖中封存了几十年不见天日的空气，是否还适合人类呼吸，没有考虑到一旦蜡烛熄灭，他们如何安全地退出地窖？
　　他们都被财富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好象那只被熏鱼诱惑的小猫。食物已经到了嘴边，怎能不咬下去。
　　你也下去过了？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她不甘心地问。
　　说出来，会叫我们大家都失望的。陈寒观察着她的脸色，似乎不忍心让她失望。有陈家的族谱，一些霉烂的古画，满地瓷器碎片……他取出一只文件袋，里面的册子封面已经霉烂到无法辨识上面的字迹，纸页黑黄，简直无法拈取。
　　这就是族谱。他说，它同那几轴画一样，放在盒子里套上棉套包裹上油布，但是被发现时还是成了这个样子。还有那些瓷片，当它们是完整的时候，也许真的是宝贝，可惜，也许是地震，也许是那条蛇，毁了它们。
　　那条蛇……她问。你怎么处置了？
　　被我放生了。他抱歉地看她。毕竟它是陈家的守护神，我不可以杀它。
　　伊伶闭起眼睛，躺了一会，忽然又睁开，她问，你曾经说要娶我，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他注视她半阖的眼睛说，但是我以为，你并不想嫁。
　　我们一直在老宅之内寻找藏秘之处，最终它却在围墙之外，一个老人的床底下。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提示。我们常常会找错方向，忽略自己真正需要的。她用尽身体里刚刚积聚起来的那一点点力气，说完，又闭眼睡去。
　　不见天日的私情，它最容易滋长，最容易被掐灭，最容易死灰复燃，又最容易再一次被牺牲。全看，你遇见的是什么人，什么事，什么样的欲望，什么样的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