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尘埃》求何

19、疑似故人来

　　酒吧在太古里的地下商城里，我到的时候唐乔还没来，胡言正站在酒吧门口等着我，一如上次小组聚会时一样，孑然一身，孤独萦绕。我走上前去，他看见我，对着我笑了笑。我没取下帽子，对他说了声谢谢，便跟着他一起进了酒吧。
　　人流攒动，红灯绿酒，酒吧和我印象中的还是没什么差别，可见，就算时光流逝，科技进步，有些东西本质上还是不会变的。
　　何珏和徐然倒在一旁的沙发上，两人靠在一起，姿势亲密。他们对面坐着几个男生，瞧见我，兴奋地吹了几声口哨。
　　这些人应该就是胡言口中的朋友。
　　“朋友，取下帽子来给我们开开眼呗。”有男生戏谑道，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胡言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咱胡少可宝贝着呢，”有男生道，“惹不得。”
　　这句话后便是一片哄笑。
　　我没理会这些话语，坐上沙发后，便将徐然的身子揽到我怀里。我学着林老板同款的二郎腿，等着他们安静下来。哄笑声散去，我脸上浮起几分笑，对着他们道，“谢谢大家这么晚还帮我看着这俩人，现在我可以把我朋友接走了吗？”
　　“那要不你陪我们喝几杯？”有男生痞笑着道。
　　胡言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男生便没接着说下去。
　　也不知道唐乔什么时候能到，我点了点桌子，“好啊，不过我卡里的钱可够不上这里的酒钱。”
　　“自然是我们付，这小妞懵懵懂懂闯进来的时候，酒钱也是我们付的。”他嘴角勾起笑，望了一眼徐然，眼神露骨。
　　我将厌恶抑制在自己嘴角，把帽子取下来半扣在徐然脸上，回望回去，“您继续。”
　　那男生吹了一声口哨，“难怪胡少宝贝，这长得不错啊，比醉了的这个还够味。”
　　一想到这些男的用这种眼神看过徐然，我便想把他们的肋骨都给踢断，我在笑，“您嘴巴最好干净点，不然我疯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们嘴臭，”胡言道，“许燃，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我有什么本领能和你们一般见识呢，”我嘲讽道，“不是说要喝酒吗？成啊，那就喝吧。不过光喝酒也没意思，要不我们拼酒，有赌注的那种”。
　　“哎呦，你这小妞还想赌呢，说吧，赌什么？”
　　胡言手搭在男生肩膀上，“过了。”
　　胡言又抬头对我说，“许燃，你只管把他们俩个接走就是。”
　　男生对着胡言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胡言便坐了下来，他瞧着我，眼里晦暗不明，不再说话。
　　“你们随便挑一个出来和我拼酒，我要是赢了的话，你们手机里如果拍了我朋友的照片，就把它删了。”我对他们道。
　　男生眼中起了点兴味，摊手否认，“我们没拍什么照片。”
　　“我只说如果你们拍了照片的话，把它删了。”我道。
　　“那要是我们赢了呢？”
　　“条件你说，不出格的那种。”
　　他指着胡言，“你当他女朋友，这小子很喜欢你。”
　　“成了男女朋友后，可以分手吗？”我十分平静地问他。
　　“要是当天就分手，那就没意思了。”
　　胡言这时候接话，他道，“我和你喝，我想你当我女朋友。”
　　他一字一顿道，“很想。”
　　我没理会他的话语，揭开帽子偷偷看了一眼徐然，她现在睡得很熟，脸却还是红彤彤的，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服务员用盘子端过来几十杯酒，我让徐然的身子慢慢靠在沙发背上。直起身子后，我对胡言道，“你输给我吧，你输给我，我就欠了你一个人情。”
　　胡言拇指食指弯曲撑着额角，他道，“可我挺想赢的，许燃，我喜欢你。”
　　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某时某刻的何珏，何珏的身影和他重合，让我有片刻的恍惚，我这是在哪儿招惹上了这个另一版本的何珏。
　　自动忽略他的后一句，我道，“你要是赢了，我心不甘情不愿，没几天便会和你闹分手，再说，我现在身边有何珏。”
　　“你和他是男女朋友吗？”他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的何珏，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我没说不是。”我继续说，带着些蛊惑，“可是，如果你输给我，我就欠了你人情，以后的事就说不准了。”
　　“你这小妞挺贼呀。”另一个男生插话。
　　我无言，拿起酒杯晃了晃。
　　一杯接着一杯，大概也就十杯左右，胡言却突然不喝了，他停下来，让服务员撤去了酒杯。
　　他撑着额头，“我输了，再喝下去，你也回不去了。许燃，你欠了我，你记着。”
　　我松了一口气，半瘫在沙发上，“你们都听见了，胡言说他输了，你们现在能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吧。”
　　男生都拿出手机，胡言道，“他们的确拍了，我会让他们删了的。”
　　“这照片本来是准备发到......”有男生嬉笑着插话。
　　胡言看了说话的男生一眼，男生便笑着闭了嘴。
　　酒气上头，我有些难受，拿出手机给唐乔打电话，“唐老板，你这有点慢了。”
　　“已经到了，在找你们。”
　　我往周围望了望，瞧见了他的身影，对着他挥了挥手，唐乔走了过来。
　　“这些人是？”他瞧着胡言他们，问我。
　　我没回答他，只对他说，“唐老板，您先把徐然抱出去，轻点，她喝多了。”
　　唐乔抱着徐然走了出去。我算是彻底放了心，戴上帽子，起身假意去扶何珏。
　　胡言站起身来，他道，“我来吧，你还能走吗？”
　　我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上了路面，便与酒吧自成两个世界，带着闷热湿气的风吹来，我才觉得自己还算清醒着。
　　等我们都上了唐乔的车，胡言站在车窗外面问我，“你现在还能回宿舍吗？”
　　“我去朋友家借宿，今天谢谢你了。”我将车窗摇了上去。
　　车开出去一截后，我才取下帽子丢在一旁，降下来一点车窗贪着那点凉意，又换了个姿势让徐然在我身上靠得更舒服些。
　　透过后视镜，我能看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何珏熟睡的脸，今天的他，莫名地蠢得可以，竟然也会被别人摆了一道。我之前是怎么被他逼得差点崩溃的，真让人质疑。
　　拿手机打字给李菲发了信息后，我便彻底没了力气，瘫在了座位上。
　　“你没事吧？”唐乔轻声问我。
　　“还好，就有点难受。”我闭上了眼睛，胡言的身影在我眼前浮现，可这个人我确确实实不曾在少时见过，没有半点印象。
　　有电话打了进来，我挣扎着拿起手机，“您好。”
　　“是我，胡言。”他道。
　　“胡同学，”我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在朋友家借宿没问题吗？”他问我。
　　手机一点一点滑下去，我努力将它抓住，“还好。”
　　“胡言同学，我问你一些事。”
　　“你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边这姑娘叫徐然的？你应该没见过她。”我问他。
　　“我们俩之前认识，我也知道你和她是朋友。”他答我。
　　“好，那你是怎么给我打电话的？徐然手机里压根就没存我的名字。”我道，“我没诓你，她存的昵称全凭她心情，我想你也看见了。”
　　“她以前告诉过我你的电话号码。”他道。
　　“我倒不知道徐然这么能给我添堵呢，我的号码她谁都能给。”我诓他，“胡言同学，你这谎言有点太低劣了。”
　　这反驳便让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我，“我私下找别人要了你的电话号码，你们班的生活委员，这个答案可以了吗？”
　　头有些疼，让人觉得不安，我继续说，“李菲说，当初大众传播课，是你私戳她然后加了我们小组。”
　　“是。”
　　“所以你在和我接触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我的室友，之后加入我们小组来接触我，还在留意我的朋友。”我问他，“胡言，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我？”
　　世间哪来这么多巧合。
　　“我如果说是呢？”他的语气里似有怀念，俨然默认。
　　“那真是......”
　　十分让人厌烦。
　　我对他道，“我十分感谢你今天帮我看着徐然，我也欠了你人情。但是，胡言，请你不要再招惹我身边的人，像拍照片这样的事......”
　　“那是意外，我已经让他们删了。”
　　“我录了音，如果还有人把照片发上去的话，我就只能把录音也发到学校论坛上去，虽然我不认识他们，可我认识你，胡言。”我摊出我根本不存在的底牌。
　　“你不信我？”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失落和不敢置信。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和你没什么交情，我只能对你说谢谢。”我缓缓开口。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你惹了烂桃花？”唐乔开口问我。
　　如果说烂桃花，何珏才是最烂的那一朵，没有之一。
　　我浏览手机，从中午到现在，陈兄依旧没有回我电话。
　　干脆就一并解决，这样我才能好好闭眼安心睡一觉。
　　也不管已经夜深，我将电话打了过去，这次，他终于接了。
　　“姓陈的，”借着酒劲，我叫他，语气十分不善，“你这么多天在忙什么，为什么不给徐然打个电话？”
　　他倒不知所以似的，“我给她打过，她似乎有些生气，让我不要再给她打电话。”
　　“所以你就没打了？”
　　“嗯。”
　　我：“......”
　　“你不知道女生说话都是反着的吗？”想到陈兄从来都是榆木疙瘩一个，我扶额，只好道， “好吧，你不知道。”
　　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然怎么了？”他问我，“今天她给我打过电话，高铁在过隧道，我没接到，等我再给她打过去的时候，她没接。”
　　“你坐高铁去哪儿？”
　　“我来成都。”
　　“好嘞，您赶快来，您来就行。”我松了一口气，“您再不来，您的女朋友就要和你掰了。”
　　“另外，请您回南京后，好好看看您身边的女生，有图谋不轨的，就主动和她远离吧。”我怕他不明白，直接点明，“就是那个在徐然面前给您献殷勤的女生，我说的就是她。您来后顺便好好给徐然解释一下，行吗？”
　　“我......”
　　我知道陈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直接把电话挂了。
　　终于，我可以闭上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