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尘埃》求何

13、小组作业

　　徐然出发去南京的时候是星期三上午，她把那一整天的课都给旷了，我在大众传播学课堂上收到她发给我的信息，寻思着要不要给陈兄打个电话，可又怕坏了徐然的心情，便没打。
　　大众传播课的课堂上，老师站在讲台上换着PPT，开始讲这学期的平时作业。平时作业便是小组作业，老师让班里的人分组研究社交圈中点赞评论的传播现象，每五六个人组队，要统计数据建设模型写一篇正式的论文。
　　李菲在□□里戳我，问我要不要我们小寝四个组队再拉人，我给她发了个OK的表情，她便重新建了个群把我拉了进去。我旁边的何珏正拿着手机，我才意识到什么，刚想给李菲说不要拉何珏进来，何珏和另外一个同学便都加进了群。
　　李菲在群里发消息，“人齐了。”她还附带发了一个一脸欣慰的表情。
　　何珏偏头对着我笑，“我不知道你们四个要组队，李菲来找我的。”
　　我还能说些什么，总不能让李菲再把他给踢出去吧。
　　到了夜里，我给徐然打电话，她说她已经到了南京，正在和陈兄吃饭。我听得出她心情不错，和她说了几句话，便把电话挂了。
　　成都逐渐变得暖和起来，晚风带着些水气拂来却还是凉的。我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从阳台上往下望，目测着这五层楼的高度。夜色中，我只知道这肯定很高，却不知道这高度跳下去会不会死人。
　　仿佛中，这高度又变得很矮，正等着我试一试。脚蠢蠢欲动，我告诉它，不行，我还想活着，就算姿态不好看，也得活着，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便不动了。
　　便是这时候，手机来了电话，我接通，谢林的声音传来，自带暖气，“许大小姐，你现在在干什么呀？”
　　我将手里的烟掐灭，轻声道，“刚才我正准备干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什么大事，说来让小爷听听。”
　　我摇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我岔开话题，问他。
　　他笑道，“例行慰问，免得你这没良心的忘了我。”
　　“谢林，刚才刮过了一阵冷风，你就打电话过来了，你说你是不是风变的啊？”我道。
　　“小爷我要是风，肯定也是龙卷风，所向无敌。”他道。
　　我轻轻摇头，他在我这里，不是龙卷风，是微风，也是清风。
　　“你现在在哪儿？”谢林问我，“怎么还能吹到风呢？”
　　“阳台上。”
　　“有护栏吗？”
　　“你傻啊，肯定有。”
　　“你才傻呢，还在阳台上吹冷风，给我回寝室去。”
　　“好的，谢大少爷，不过寝室里有人，我把电话挂了啊。”我道。
　　“去吧去吧，我就走个流程，当我多想和你说话似的。”谢林回我。
　　我笑着将电话挂了，依言回到寝室，李菲正在小寝里敷着面膜，她问我们三个，“大众传播这门课里有个叫胡言的男生和我们组队，他在群里说要请我们吃饭并聊聊平时作业的分工，你们去不去啊？”
　　杨燕在床上接话，笑着问，“那男的长得帅不帅？”
　　李菲道，“姐姐，我没见过，不知道帅不帅。”
　　唐乐则问，“吃饭是什么时候？”
　　“周六周天的晚上吧，说是请我们去城里吃。”
　　“干嘛都问我呀，他在群里说话呢，自己看群。”李菲笑着吐槽了句。
　　我看了看群里的聊天记录，“既然是讨论小组作业的分工，在学校找个空教室就行，不用专门跑到城里去吧。”
　　唐乐回答，“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人情世故。”
　　李菲扯下她面膜，“我倒是想去，下午逛街，晚上吃饭，刚好。”
　　杨燕：“逛街，加我一个。”
　　唐乐：“我和你们一起。”
　　李菲转头问我，“许燃，你呢？”
　　我翻了翻桌上的书，道，“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周末有兼职，晚上吃饭讨论作业，我可以到场。”
　　李菲拿起手机打字，“那我就在群里回他了啊。”
　　她又转身问我，“你家那位去吗？”
　　我听到这称呼有些心烦，轻叹了一声，只好道，“在群里戳他问问吧。”
　　胡言定的时间是星期六晚上，在成都太古里的一家火锅店里，我坐校车又换了趟地铁，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一到那儿，整个人都疲软了下来，大老远闻到火锅味，我只觉得反胃，更没有了食欲。
　　何珏还没到，胡言站在店门口等我，夜色中他的身影虽然挺拔却也模糊，我戴着帽子走近一瞧，才发现他是那天在小道上劝我不要抽烟的那个人。
　　店门口只有我们俩人，我把帽子取下来，他瞧见我，似在端详我的脸，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原来你就是许燃呀，我们上去吧。”
　　这家火锅店上下两层，胡言示意我，我们的位子在楼上。我走在前面，木楼梯踩着吱呀作响，有些摇摇晃晃。
　　胡言便在我身后温声提醒我，“许燃你小心一些，这楼梯有些不牢实，不过这家店的味道却是很不错的。”
　　我对他道了一声谢。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他的语气里带着我不能理解的熟稔。
　　这人，有点自来熟了。
　　走上楼后，胡言定的是包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倒也不嘈杂，李菲她们三个正玩着手机，脚下都是一堆袋子，装着她们下午买的东西。
　　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胡言问我，“李菲她们都到了好一会儿了，许燃同学，你最近是在忙吗？我怕我给你添了麻烦。”
　　这些话又少了刚才的熟稔，我想我是有些多心了，才道，“我有兼职。”
　　“在哪儿？说不定我可以去光顾生意。”胡言笑着说。
　　杨燕接话，“我们校区的奶茶店里，她周末兼职，你只要去买杯奶茶，便可以在那里坐上一天。”
　　“那我周末有机会得去去。”胡言拿起菜单点了烫火锅的食材，等菜的空档，何珏到了，他取下围巾坐在了我身旁。
　　胡言看起来性子也比较开朗，没几句话便把气氛带热闹了起来，服务员端来了食材，大家就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了小组作业的事。
　　何珏在清汤里给我捞着土豆片，“老师在课程群里发过一篇范文，我看了看大概有四个板块，只不过前期要收集数据建立模型。我们至少得收集几条朋友圈动态的点赞数量和评论内容，这或许还要涉及问卷调查，数据的处理需要用到老师上课讲的SPSS，然后才是建立模型写论文。”
　　胡言接话，“女生文笔好些，论文的写作可以交给女生，前期的数据收集处理和模型建立我们俩来吧。”
　　“大家对这分配有意见吗？”胡言问道。
　　谁都知道前期工作很是繁杂，我们四人得了便宜，自然是齐齐摇头。
　　何珏又道，“还有PPT展示和发言，需要有人弄讲稿制作PPT，还要有人上台展示。”
　　李菲放下手机，“讲稿我可以，是挑论文中的重点写吧。”
　　何珏点头。
　　我接话，“那PPT我来吧，李菲讲稿弄好后直接给我，我弄PPT。”
　　何珏：“我可以当发言人，不过还得有一个组长。”
　　李菲笑着说，“那就胡言同学吧，你和我们几个都不熟，好督促些。”
　　组长并不是个什么好活，胡言却也不推辞，笑着说，“那就定完了，可以随便聊点其他事了。”
　　“看样子和大家也是有缘分，原来我以前遇见过许燃同学。”胡言道。
　　这话扯上男女，便总会在人脑子里引出一些不必要的绮思，他的语气里偏偏还掺杂着些若有若无的暧昧，我只好道，“大家都是同系的同学，遇见很正常。”
　　“是啊，当时许燃同学你靠在梧桐树上的样子还蛮酷的。”胡言望着我道。
　　这话再接下去不是尴尬沉默便是绵绵无休止，我低下头去，喝着何珏给我盛的清汤不再说话。何珏不理会胡言的话语，只对我道，“小心烫，慢点。”
　　李菲向来人精，她说，“许燃就是性子闷了点，看起来就酷了点，也只有她男朋友受得了她。”
　　我向李菲投了一个眼神，表示感谢，一收回眼神便见着了何珏眼底的笑意。
　　以手覆面，我只能安慰自己，招惹一个总比招惹两个好上许多。
　　胡言一笑，“都是同一年入学的，许燃同学都脱单了，我可不能拖了后腿，也得好好努力努力了。”
　　这样一说，便把大家逗笑了，这个话题便也就跳过去了。
　　吃完饭后已经八点过，李菲她们三个还想要逛一逛，胡言说他订了车问我和何珏要不要一起走，我寻思着我和他不熟，又想去附近的书店逛一逛，便只对他说了声谢谢。
　　何珏站在我旁边看着我俩交谈也不打断，等胡言走后，他瞧着我，这才出声，“那你现在想去哪儿？”
　　“太古里附近有家书店，我想去逛逛。”
　　他把自己的围巾给我系上，牵起我的衣袖，“巧了，我也想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