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尘埃》求何

12、恋爱把戏

　　这之后的周末，我去唐乔的奶茶店当劳动力，唐乔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翘着和林老板同款的二郎腿，一半得意一半失意，他手撑着头，问我，“小许，你和何珏闹别扭了？这几天，他气压低得我待在他身边都嫌冷得慌。”
　　“唐老板，这几天降温，多穿点衣服就好。”我回答他。
　　“别转移话题，小俩口闹什么别扭啊？”
　　有客人来，我在前台点单，没回答他，由着他自说自话。
　　“虽然我看着他吃瘪，心里还是有点舒坦，可他这都几天了，这会影响到我的生活质量......”
　　“小许，你在听吗？”他说完一大箩筐废话后抬头问我。
　　我帮着店里阿姨调着奶茶，沉默。
　　“不说话我扣你工资。”他拿我的工资威胁我。
　　“唐老板，你为什么不在重庆长住呢？林老板在那儿。”我随口挑起个话题问他。
　　他这才轻叹了口气，“哪能说去就去，成都都待了好几年了，舍不得。”
　　不在重庆长住却也有套房子，有钱人啊，我在心里感叹。
　　我把奶茶装好袋子递给客人，“可是你不是要追回林老板吗？”
　　“这也得慢慢来啊，我总得确定她对我还有点心意，才能慢慢靠近她。给彼此留点空间，我才有余地。要是她真的不想和我牵扯了，我也不能死赖着。她天天见我会烦的。”
　　唐乔原来还知道点情理。
　　“哎，话题怎么扯到这儿了？我在说你和何珏呢。”唐乔后知后觉。
　　我自嘲地笑了笑，“何珏如果和唐老板您想得一样，那也就好了。”
　　自从我让何珏远离我后，他就和唐乔形容的一样，低气压，脸色阴沉，只要是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连李菲都问我，我和他是不是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
　　李菲道，“不应该啊，你们才谈恋爱多久。”
　　我当时赶着下周要交的英语作文，乱扯了个理由搪塞她，“他更年期。”
　　李菲：“我也想更年期，可惜我连对象都没有。”
　　我扶额，沉默。
　　可就算何珏心情不好，短信他还是照发不误，上课依旧和我坐在一起，下课还是一起去吃饭，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不喜欢的菜挑给我。
　　说是在冷战吧，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跟着你，一点冷战的痕迹都没有。说不是冷战吧，他的脸阴沉得都能掐出水来，明里暗里都在让你知道他不高兴。
　　这样明显赌气又很孩子气的事情他竟然也干得出来。
　　这样过了十几天，我终于明白了唐乔的感受。食堂里，我赔着笑脸，“您要是不高兴，您就别搭理我，我们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行不？”
　　他一脸平静地摇头。
　　“您这样何必呢？”
　　他不说话，把自己餐盘里的青菜夹到了我的餐盘里。
　　我瞧着这碧油油的青菜，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咬了咬牙，我道，“那您恢复原状，好吗？”
　　“你让我像原来一样？”他脸色起了点变化。
　　我扶额，头疼，勉强挤出个笑容，“对，是我让您像原来一样。”
　　“你说的。”
　　“我说的。”
　　“不会再乱说话了？”他问我。
　　“不了，打死也不了。”
　　两弊取其轻，失败的事我也不会做第二遍。
　　何珏的脸色就慢慢舒缓了下来，突然，他笑了，手背掩着嘴角，眼里的光芒却挡不住。他说，“十几天前，我打电话问徐然，要是我和你闹别扭了我该怎么办。”
　　听到徐然，我手上的动作便停了。
　　“她说，我得让你知道我的感受。这方法果真有用，你再扛几天，我就绷不住了。”何珏笑着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看见了那指间缝隙露出来的瞧着我的眼睛，无言以对。
　　“我得好好感谢她，”何珏道，“她这么了解你，让我有些嫉妒。”
　　他的话里都是我不能理解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暧昧。
　　“您知道您最近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吗？”我被他最近的言行搞得有些崩溃了，甚至比上学期更甚，我冷着声音，“您能正常点吗？”
　　他把挑到我餐盘里的青菜又夹了回去，心情颇好的模样，“我在慢慢变好，你没发现吗？”
　　可我很不好，再这么下去，我得疯了。
　　“就算只是同类，也请多多关照。”他又道。
　　我们俩之间算什么同类啊，我本想反驳他，话到嘴边，却还是沉默了。

　　我和何珏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这让我烦闷地想抽烟。我也确实这么干了，我去到宿舍群后的小道，靠在梧桐树上点了以前剩下的半支烟。
　　云阴沉沉地往下降，天昏暗得像是要下雨，风摇着梧桐树叶，我戴上衣服后的帽子，继续抽烟。
　　有人拿着手机刷着跑步次数从我面前经过，经过后又返回，我看向他，他却欲言又止，最后淡然一笑，规劝我，“同学，抽烟不好，还是戒了吧。”
　　我只对着他笑了笑，继续抽烟。
　　“就算抽的话，也挑点好点的女性烟，这烟不太好。”他又说。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不再多言，拿着手机继续往前跑。
　　晚上没课，胳膊肘往外拐的徐然拉着我去吃烤肉。烤肉店里，我拿剪刀剪着五花肉，她在烤盘里东翻翻西翻翻看有没有好了的。
　　“还有一会儿，你先吃点寿司垫垫肚子。”我告诉她。
　　她放下乱拨的筷子，一脸愁容地对我道，“燃烧，我想去南京看我家狗子。”
　　“你们才几天没见。”我打趣她。
　　她用筷子头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
　　“以前，他每隔一个月就会过来一趟，还时不时冒出来给我个惊喜。昨天，我明示他让他过来看我，他却说最近忙，他是不是烦我了啊？”
　　我想了想陈兄的性格，便回答她，“陈兄大概是真忙，过几天你再明示他试试。”
　　她手撑着头，摇了摇头，脸上竟暗含着一丝丝期待，“我才不要，他不过来，我就过去，他敢不见我试试，我还没去过南京呢。”
　　“你说南京好玩的地儿多吗？”
　　看着她的期待模样，我笑了，“我也没去过，怎么知道。”
　　打开手机查了查去南京的高铁和机票，我一看，票价抵得上我半个多月的生活费了，我问徐然，“然然，你有去南京的钱吗？”
　　“高铁二等票就要五百多，机票就更贵了，你来回加上住宿和吃喝玩乐起码得小两千了。”
　　她便双手捧脸，十分乖巧地看着我。
　　看到她的神情，我心里明了，打开相册查看前些日子存的她的课表截图，“你下周去吧，下周是双周，周五没形教课，周四下午的课你让别人帮你答到，周三晚上走，就能凑够四天。”
　　“为了你能开心点，我先借你一千，剩下的钱自己想办法找补找补，我就不跟着你去了，车费贵。”
　　徐然便挪到我旁边，一把抱住我，“燃烧，我爱死你了。”
　　我哭笑不得，这爱来得也太容易了点，我提醒她，“烤肉，可以吃了。”
　　说完徐然去南京的事，她便又问我，“燃烧，你最近和何珏学长怎么样了？”
　　我闻言，半真半假地剜了她一眼，她笑嘻嘻的，似乎没体会到我那一眼的涵义。我点了点她额头，将烤肉夹入她碗中，“别给他出主意了，不然我迟早得败在他手里。”
　　这时候徐然倒乖觉起来，她道，“那要不我再给你介绍几个优质单身男青年？”
　　我头大，无奈地笑了，“祖宗，您消停点吧，我应付一个已经够呛了，就别再添一个了。”
　　“燃烧，你怎么还是这么怕处理关系啊？学学我。”徐然摊开手，面上带着些得意与骄傲。
　　这在我眼中并不讨人厌，还有些讨人喜欢。有些人，天生就自带着能亲近人的光芒，吸引人的目光，我曾经似乎也成为过这样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烤肉发出被油煎熬着的香味，我喝下一杯酒后才道，“没有得到，便不会失去，处理不好，伤人伤己。”
　　徐然不以为然，她反驳我，“谬论。”
　　我闻言嘴角添了一抹笑意，“所以我才需要你在我身边把我往正途上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