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夏銘

9、No.8

　　一脚踏入虚拟场地的时候，楮清风眼前原本的封闭房间瞬间转换成了一个小村庄，而他此时正站在小村庄唯一的大道上，左右两侧则是一条条隐没在黑暗之中的小巷子。
　　此时此刻，小村庄内荒无人烟，一片死寂，即使是幼鸟在树上轻轻啼哭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提供枪支选择的面板，包含了各类手枪、狙击枪、冲锋枪和散弹枪等。他伸手握住两把M1911A1式□□手柄，耳边就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枪支内的子弹是无限的，可以随意使用；设备将于五秒后开始低阶感染者袭击得场景模拟，在模拟场景内所受的伤并不会带去外界，请做好准备。”“五——”
　　“四——”
　　“三——”
　　“二——”
　　“一——！开始！”
　　“吼——！”随着一声巨吼，村庄的宁静被完全打破，一个面色青灰，身上带着一道道伤口，而且伤口还不断的流出暗红的血液的低阶感染者，从不远处的巷子口跑了出来，打开了一张血盆大口向楮清风奔跑而来，眼中闪烁着渴望的眼神。
　　随后，一只只低阶感染者开始不断涌现出来，血色的眼眸中均是对能够那眼前的人类饱餐一顿的欲望。
　　楮清风看着眼前的场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他抬起右手，瞄准头一个冲着他奔过来的感染者头颅开了一枪，随他“砰”的一下应声倒地。
　　他开始往后面慢慢踱步，一边走，一边向他们射击，虽然做不到跟头一个一样一枪击倒，但也通过打穿脚步，让他们受伤倒下，阻碍了他们跑过来的速度。而他也在不断的射击中逐渐熟悉了场景，在人群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观察了一下他身侧的一个小院。
　　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有感染者从里面出来，楮清风便在再一次开枪击毙向他逼近的感染者后，跑进了小院里面，动作干脆利落的将小院的铁门关闭并且锁上。随即动作不停顿的往小院楼上的高处跑去。
　　楮清风一路向二楼跑了上去，在即将奔上去三楼的时候突然间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了一下。
　　“吼——”
　　又是一声吼叫声，只看到楼梯口处一个缺了左脚的感染者在距离他一段台阶处的地方，向他一下子跳了过来，打算扑面咬向他的脖颈。
　　楮清风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并趁着他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补了一枪，然后才继续往天台上跑去。
　　一路上他开枪解决了不少因为缺胳膊少腿，跑得很慢，而没有跑出小院子的感染者，一直到天台上面的时候才得以停歇。跳上天台的栏杆上站稳，看了一会被堵在门口处，不断推挤着想从铁门突破进来的感染者，正随着人数的增多，逐渐搭建起了一座人塔，一个个的开始在铁门的上方冒头。
　　楮清风抬起自己的双手，瞄准了从铁门上方冒出来的头颅，射击——
　　……
　　十分钟时间，或许在平时，对于东方向禹来说，也不过是他发一会儿呆的事情，但对于现在正在跟席浩岩进行赌约的他而言，却无限延长了许久。看似完全不紧张的他，眼神却总是向着模拟场景的出口处不停的瞄眼看，又不听看着手环上的时间，嘴里不断念叨着为什么十分钟还没有到。
　　十分钟一到，他就忍不住向着出口走去。
　　还未等到他走到的时候，楮清风就跟华靖宇的姿态一样，慢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冷淡的面孔上，却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愉悦。随着机器的一声报数“137”，震慑住了一群正要嘲讽他的人。
　　即使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华靖宇，也对楮清风的这一个成绩挑了下眉。
　　“这怎么可能——！”席浩岩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呆楞住的场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啪的一声摔掉了手上的杯子，阴毒的目光锁定了楮清风因运动而微醺的面色。
　　回过神的东方向禹拍了拍走到他跟华靖宇身边的楮清风的肩膀，爽快地笑了笑，“清风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这回先谢谢你的帮忙了，等下我再带你去吃顿好的！”转头看向席浩岩可怖的脸色，动作潇洒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洞，“不可能？什么不可能？难不成你大爷的又想说什么清风兄弟他作弊吗？开什么玩笑，人家可是华哥带过来的人。”
　　席浩岩的目光从楮清风转移开来，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的弧度，“是不是作弊的，我们一看就知道！”伸手在机器上按了一下，“回溯场景。”
　　楮清风刚才在虚拟环境中的一切，开始在众人的面前展现了出来。而无论是从楮清风射击的动作，选择躲进小院子里面躲避人群、占据高地的决定，还是从他预知感染者的出现和躲避的动作来说，都没有办法看出来他到底是哪里作弊了。
　　而席浩岩本就难看的脸色，在看完完整的场景回溯后，更是逐渐转变成了青灰色。
　　华靖宇和东方向禹两个人也从楮清风在场景内的射击、闪躲和奔跑等一系列的动作，都可以看出了他似乎跟他们两个人一样，都在军校里面受到过类似于这一方面的训练。
　　席浩岩眼神一转，闪过了阴险之色，“即使你们说没有作弊，那是你们说的，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场打赌是我说了算了，我说他作弊了，就是作弊了，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呢？”摊开的双手，还有得意的目光，让人惊愕于他的无耻。
　　即使是这一段时间里面一直跟席浩岩打交道的东方向禹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子无耻的话。
　　“不过几天不见而已，席少，席浩岩，你怎么就变成了这种不要脸面的无耻之徒了？是你爸你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还是你那里出什么了？噢对了，你刚刚的声音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啊？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东方向禹的脸上溢满了遗憾和同情之色。
　　“哎兄弟！别怕啊，只要你跟我说，我东方相遇非但不会不告诉别人，还会多找几个人说，看看有没有人能找人帮你治好这个病。”
　　“要是一个男人那里出了问题了的话，那岂不是这终生‘性’福都给毁了？”
　　被东方向禹气得憋红了一整张脸的席浩岩，尖锐着嗓音喊道：“东方向禹！你丫的别胡乱说话——”
　　“哟哟哟……连‘你丫的’这种话你都出口了？这话难道不是一个女孩子才会说的吗？”东方向禹打断席浩岩还没说完的话，“诶，华哥，你说得是吧？”
　　华靖宇看了眼东方向禹，还未答话，就听到席浩岩尖锐的嗓音，“啊——！”然后眼底暴躁的神色突然间收敛了回去，“呵，你再怎么说，这一场在我算来根本就是你，输了！输了偏偏不认账，当心你东方少爷爽朗明快的性子在今儿个过后全—毁—了！”
　　东方向禹被他一激就想上前跟他理论，被华靖宇拦住了。
　　他抬头往房间的四周看了一下，在看到一个地方后停了一下，“东方，你去把这家靶场的经理叫过来一下。”东方向禹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一乐，“没问题，这就去！”说着他就走到门口的传唤机旁边，按铃让服务生以他的名头，把经理叫过来。
　　听到华靖宇说的话，席浩岩几人原本还有些怔愣，就想要开口嘲讽他。毕竟这家俱乐部的靶场也只是刚开不久的，他们几个人能来，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爸妈的缘故，才搭上靶场的副经理。之前也未曾听说过华靖宇有什么背景身份什么的，应该也不过是一个才华能力不错的平民子弟而已，现在居然夸下海口说让靶场的经理来见他？他确定不是来这里搞笑的吗？！
　　没等他们嘲讽的话说出口，就看到他们只见过几次面的经理暗含喜意的向他们的包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接待他们几个人的副经理。
　　“华……”收到华靖宇眼神，收回话的经理，就看到了他身边的楮清风，微微一愣，才转头略微恭敬的看向东方向禹，“东方少爷唤陈某人过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陈某人帮忙的吗？”
　　东方向禹抬头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在一看到陈经理进来后就有些面色苍白的席浩岩几人，然后耸了耸肩膀，“今天我跟席浩岩他在这里打靶打赌，结果他偏偏输了又不认，说什么我们三人作弊。放视频出来了，也还是不认，我就想着找你过来做个证人。”
　　陈经理一听，轻皱眉头，上前一步对着席浩岩身侧的机器人轻点了几下，就听到了刚刚席浩岩跟东方向禹两人的对话，又看了楮清风刚刚动作的回放。虽然有些惊讶于他的动作，但转念一想既然是华靖宇的朋友，定然不会输于他。
　　“既然是这样，那陈某人我就担这个证人，给你们做个证明，不知东方少爷和席少爷等几位意下如何？”
　　“没问题啊！”“不行！”
　　席浩岩正要反驳的时候，就被东方向禹的声音所掩盖，恶狠狠的蹬了他一眼，“不可能！”
　　“噢？为何？”陈经理面色不改，“席少爷，你要知道，既然是在陈某人旗下俱乐部的靶场，那就断然绝不会发生这种胡乱诬陷的事情来，已经发现，陈某人会终生禁止其进入旗下俱乐部的靶场。”
　　“你——”席浩岩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但还是听从自己父亲的叮嘱，不要随便去招惹这家俱乐部靶场的经理，终究还是心有不甘，“不能来便不来！你以为本少爷会在乎你这一个小小的靶场吗？”
　　“既然如此，那就恭送席少，也请席少往后不得踏入俱乐部的任何一个靶场。”
　　几个人围观着陈经理将整件事情完全解决了，完全不需要东方向禹说一句话，就见到陈经理转身对着他们三人点了点头离开了。
　　而东方向禹瞪眼看着席浩岩居然就这么走了，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在被华靖宇拍了下肩膀才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了的事情，“走，清风兄弟，先让我东方向禹带你去一家你绝对没有吃过的美味去，为我们的友谊庆祝！”
　　随即，他就带着两个人往一家专做西餐的餐厅中去，虽说味道比不上两人中午的时候在古城区里面的那一家店所吃到的美味，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味道也算是不错。
　　用完晚餐以后，东方向禹仍旧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华哥，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酒吧那边？最近‘星杯’那边的酒好像另聘了一个调酒师，那个调酒师所调出来的酒，味道我试过了，比之之前的那个调酒师，技艺好上许多，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一杯？”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父母管得比较严的人，华靖宇为数不多的比较不好的爱好，也只有喝酒了。
　　只是一想到如果真的把楮清风带去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去，还是带他去喝酒，要是被他妈知道了，怕是又会一连几天餐桌上都会吃素；但是这样就把他一个人扔回家里面去，似乎又不太好……
　　华靖宇脸上犹如面临人生的巨大抉择一般。
　　而一旁正有些疲倦的看着窗外的楮清风，一听到“酒”字，微微一怔。之前去到购物城里面的时候，就有在里面看到过酒，他虽然有些好奇，但因为林嫂和周新两人说他现在不能够碰，也就没有喝过，但心里面还是有些好奇，便也就循声看了过去。
　　只是当他一看到华靖宇脸上有些为难的表情，他就以为自己如果跟着一起去的话，会让他不太好做，“要不，我就先回去吧，你们两个人聚一下就好了，毕竟也已经是晚上了。如果你怕我独自一人回去，会被华奶奶说的话，我也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一听楮清风这么一说，东方向禹有点失落。毕竟今天请喝酒的话也主要是因为想要请楮清风一起出去喝一杯，加深一下彼此之间的友谊，也没想到他会拒绝。
　　闻言，华靖宇的眉头也是一皱，略一思量后，“不用了，你就跟我们两个一起去就好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要带你出来玩一整天的，就不可能把你扔下去。走吧，去星杯。”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楮清风眼底的期待之色，忍不住叮嘱道：“你刚醒，身体还未痊愈，待会儿即便一起去了，你想要喝酒可以，但是是能够适量。”
　　“嗯，好。”没有料到华靖宇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他的楮清风一愣，轻笑道。
　　三人驱车来到了名叫“星杯”的酒吧，一进到里面，就发现了这一家酒吧与其他那种嘈杂不已的酒吧不同。这一家酒吧反倒是给人有种偏向于咖啡厅的感觉——清净，只有轻缓舒畅的音乐在耳边流淌而过。
　　“呀！原来是华少爷跟东方少爷，还有这位小少爷，今天真的是蓬荜生辉！”吧台处站着的经理见到为首的东方向禹跟华靖宇，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顿时一阵讶异，这两人来喝酒时，可是除了那几个发小以外的人都不带上的，今天怎么就带上人来了，而且看起来还弱不禁风的样子。
　　“嗯，余经理，之前你这儿不是换了个新的调酒师吗，就把他叫上来吧，我们三个人想尝一尝他调的酒。”东方向禹挥了挥手，跟经理打了个招呼，就让他把调酒师带过来。
　　不一会儿，调酒师就过来了，并且给三个人各自调了一杯酒，然后三个人就惬意的做在位子上品起酒来，可谓是酒饱饭足了。突然间，酒吧的一个角落里有人群不断地喧嚣争吵着，过了片刻后又消停了。
　　随后就看到余经理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站在吧台处拿着声筒解释道：“各位先生小姐，请放心，只是一个小小的事故，若是惊扰到你们了，本店愿今天晚上所有在此酒吧消费的一律都免单。”
　　看到经理的解释，众人也不大在意刚刚的吵闹，反而是有些欢呼余经理说的面单，点单的声音开始起哄了起来。
　　除了华靖宇几人对视了一眼，均是感觉方才的事情有些反常。华靖宇示意了一下，东方向禹随之点了点头，假意地看了看手环上的时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恰巧看到几人这边动静的余经理跑了过来，“三位少爷这是要回去了吗？难道是因为本店的事情，影响了你们喝酒的兴致了吗？”
　　“哎，不是不是，这不是今天出来的时候，我爸他让我早点儿回去吗？这会儿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怕是回去就要挨打了！”东方向禹坦坦荡荡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老爸喜欢打他。
　　三人被余经理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门口离开。
　　等到东方向禹先行开车回去了以后，华靖宇和楮清风两人便开着车绕到酒吧的一个角落旁，然后坐在车里面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余经理带着几个魁梧的男子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