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夏銘

22、No.21

　　等到周新回到研究所的待客室时，华靖宇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十分钟。而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面，华靖宇一直都在纠结着到底要如何和楮清风说话，之前他们两个人的那一通电话他的不作答，终归可能还是伤到他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样说才不会让他难过。
　　“咔哒”的一声，待客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华靖宇抬起头来，满脸期待的看了过去，“清风……”一句话还未完全出口，他就看到了进来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要见到的人，而是周新。
　　华靖宇稍稍皱眉，有些漠然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周新，“周叔。”又看了一下他的背后，见他只是一个人进来，然后就把门关上了，有些奇怪。“清风呢？他今天不在研究所里面吗？”
　　周新恢复了他往日见人时斯文的样子，缓缓的走到了华靖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清风那个孩子？不在呢。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跟我说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去找回自己的记忆。我不让他去，他还非要一个人去。我说至少让一个人陪你一起去也好，然后说让靖宇你陪他一起去，他也不回话，就一个人跑出去了，现在都不知道他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周新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后辈人的担忧，丝毫看不出来原来他刚刚做过那些事情。
　　华靖宇眉头皱得更深了，心里面担忧他是不是因为上一次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惹得他连一句话通知他一声都没有，就自己一个人到处去跑了。
　　“周叔，你真的不知道清风他到哪里去了是吗？”华靖宇还是不愿意在周新这里放弃，到底是到目前为止，可能只有周新这里有楮清风的消息。而他那里想要探知楮清风现如今的消息，比较难，因为清风到现在，可能都还不记得他身上还没有重新进行身份校验，然后记录。而如若是清风想要离开着一座城市的话，就必须要进行身份登记，没有重新校验，补□□件的他，多半是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城市的。
　　而且华靖宇也并没有在城门口的登记处那里，发现有任何未明身份的人有出现在那里的，所以清风应该还没有离开这里。只是，他到底在哪里？
　　周新轻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怎么清风会连他要走都没有告诉过你呢？”面容上均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担忧，丝毫看不出来他在楮清风面前表现出来得那异于常人的行为。也仅仅只能够看得出他所想要表现出来的那份，仁和。
　　华靖宇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知道周新到底有没有说慌，只能够暂时先离开。
　　“既然这样，那周叔我先回去了。如果清风那里有什么消息的话，能否请你告诉我。”华靖宇在看到周新点头同意后，这才从待客室里面的沙发上站起身来。“既然如此的话，那就麻烦周叔了，我先回去了。”说着，华靖宇就走到了待客室的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华靖宇将门关伤了以后，坐在沙发上的周新原本笑着的脸，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冷漠，眼底神色莫名，闪烁不灭的。
　　“真不愧是阿溪的孩子。大概这种待遇，是我永远也不可能会得到的。”安静的房间里面，周新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华靖宇方才站的位置，然后又往囚禁着楮清风地方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二天，当周新手上拿着一本记录本，再一次踏进密室里面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身体似乎被冲洗过的楮清风。
　　周新微微一怔，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又上前查看了一下一直站在楮清风身边的机器人。
　　嘴角的弧度愈发扬起，周新查看了一下楮清风身上的伤口，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体温，发现他体温正常，且伤口已经愈合了，连一道疤痕都看不见。
　　“清风……清风。”楮清风在周新的一声声轻声呼唤中醒了过来。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面前的周新的脸，在那一瞬间，楮清风下意识的神经紧绷，双拳紧握，却发现他的手上似乎没有了丝毫束缚。
　　周新见到楮清风已经醒了过来，便重新站直了身子，拍了一下身边的机器人，打开他手上的那本记录本，“检测身体数据。”
　　还没等楮清风从床上坐直起来，机器人就站了起来绕到他的身后，随后睁开眼睛，射出两道光线来，开始扫射，检测楮清风身体上的各种数据：“心率89/分钟……血压值：收缩压120mmHg；舒张压80mmHg……血糖4.0mmol/L……”
　　周新将楮清风身上所检验到的各种数据先行记录了下来，然后合上记录本，“看来，你身体恢复的情况不错，而且还没有受到任何的病菌感染的情况，还算不错。今天我暂且就不在你的身上做任何实验，没兴趣。不过……”
　　说着，他一边走到了楮连华的面前，敲了敲营养罐，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楮清风隔得他有一些远，并未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有一种隐隐的不祥的预感。
　　“你明天可就要做好准备了。”随即，周新转过身来，就看到楮清风从床上下来。
　　他也不在乎楮清风的四肢到底有没有被控制住，而是满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就叫上这间房间里面的所有机器人，从这里面走了出去，并且也没有让任何攻击型机器人，留守在这里面的意思。就这么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原本还以为周新会在今天迫不及待的就进行下一场实验的楮清风，没有料到周新不仅仅没有在他的身上进行任何试验，而且还解放了他的双手双脚，让他能够在这里面四处走动。这让他有些想不太明白，又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想要设下什么圈套，好让他自动钻进去。心里面非但没有放松警惕，相反的，他暗自在心里面担忧着，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让人不可估计的事情。
　　楮清风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仔细思考着周新为什么今天会停下手上的实验，在他的记忆中，他可是不会管他手上的实验体如何的，更何况对他来说，他虽然是明溪的孩子，但是同时也是楮连华的孩子；还有，他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次，苏醒过来的，是明溪。只是，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虚弱，完全支撑不起她清醒多久。不过两息的时间，她的眼睛再一次闭上，睁不开来了。
　　恍惚之间，明溪似乎看到了楮清风的身影，心中慌乱不已，想要喊出声让他离开这里，却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嘴巴张开了，但是声音始终都发不出来，眼睛就闭上了，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楮清风也再一次错过了楮连华和明溪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眼睛睁开的时刻。
　　只是他的心里一阵悸动，而当他感觉奇怪，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溪已经是沉睡过去了。
　　楮清风抬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感觉自己刚刚传来的悸动定然不是假的，只是，到底是什么，才能够触动他的内心。
　　第三天，周新手上依旧拿着一本记录本，而跟随在他身后的机器人，则是推着一只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之上无论是椅座，还是扶手上，全部都布满了尖锐的钉子。钉子上陈旧的痕迹，表明出他说使用的年龄，以及依旧是斑斑的而暗红的血迹。
　　看到这幅景象，楮清风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实验来了。
　　周新带着满面春风往楮清风走了过来，而机器人也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近。“清风，来，你坐到这上面去，我想看看你能够忍受这份疼痛多久。”轻描淡写的语气，愉悦的表情，都展示了他完全不将他面前的人当做人看待，而仅仅只是一个实验体。
　　早在自己恢复那一段有关于周新在感染者身上做实验的记忆，楮清风也就已经知道了周新所会施展在感染者身上的手段。但是一旦想到那些手段全部都会应用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楮清风的心里面还是禁不住的一阵胆寒，却又还是不得不故作淡定的走上前去。他忍住钉子刺入骨肉，甚至有一些稍长一些的钉子，从自己的骨头旁边擦过，乃至直接将自己的骨头戳了一个洞。
　　钉子将楮清风身体里面的一条条血管扎破，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面冒了出来。不过片刻，楮清风原本还算整洁的身子，瞬间沾满了他自己的血污。
　　远比前天所受的，更加让人痛苦的酷刑，让楮清风已然禁不住地低声呻吟出来：“呃……唔……”
　　而在听到楮清风所发出来的声音之后，周新眼底的神采却越发光亮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十分愉悦的事情。“嗯~嗯~嗯~这声音不错~不错啊~继续~继续……”
　　听着楮清风痛苦的呻吟声，周新甚至还让机器人给楮清风放了一下伴奏，而他自己也跟着一起哼出声来，心情愉悦指数似乎在听到楮清风苦楚的声音时，更加直线上升了。
　　过了十五分钟后，楮清风终于忍受不住，“啊——”，一声低吼之后，咬紧嘴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角一边不断地溢出鲜血，一边掺着血气的开口道：“时间足够了吗？”眼神在浸泡的血液之中宛若一只受了重伤，却依旧掩饰不了自己的野性的雄狮。
　　“嗯~十五分钟呢，还能自己站起来，不错不错呢。”周新一边手上记录着，一边说道。他那嘴角高扬着的弧度，在这昏暗的光线映照下，再加上他那副为掩饰他自己眼底神色而戴上的眼镜，反光之下，令人心惊不已。
　　“啪”的一声，周新合上本子，上前摸索着楮清风躺卧在床上赤裸的身子。“还好，身上的骨头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创伤，基本上呢，这些伤都还不算很严重，等你自己恢复了就好了。”
　　说完，周新看了一下时间，转身就要离开了，“噢对了，你这伤口暂时还什么别的东西不能吃了，只能够吃一些很清淡的营养粥了。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顺便喂你吃，毕竟……”周新看了下楮清风那几乎快要化成血手的双手，“你这手，似乎还暂且没有办法动弹呢。”
　　楮清风疲惫的躺在床上，任由周新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又无视了来自他自己身上的这身伤的罪魁祸首的“玩笑话”，闭上了眼睛休息。但即便再怎么累，他却也始终都不敢真正睡着。
　　机器人将周新口中的营养粥拿过来，并且喂他吃下去，照理在他身上喷洒一边盐水，离开。
　　楮清风等到他身上的伤口都被清理一遍，忍住来自伤口被盐水冲刷时的疼痛。过了一会儿，伤口处终于不再传来阵阵烧灼，楮清风又看了一圈实验室里面，没有看到别的人，他这才安心的重新闭上眼睛，进行睡眠修复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