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绮白

8、第 8 章

　　【十五年，吃了多少珍稀药材，费了人家多少心血，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肯。十五年了，若是肯，早就肯，若不肯，死也不肯。倒是死了落个干净，可是她连死都不能，她不要欠了他的。情归情，债归债。他不收，她也要还。所以才去赚那些不干不净的钱，不停地估算着这些钱可以换几钱几两神医孟尘的药。】
　　水月进来的时候，彦欢的脸色已憋得发紫，他依旧没有挣扎。这是干什么？她将手中的托盘往桌上一放，顺手拍开了青罗的手，打横坐下。
　　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糊吃蒙睡的，白荒废了自个儿。她说。手中不停地布菜，满脸欢喜，这欢喜已成了她的面具，一定要戴了才觉得安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可也得报恩不是？
　　我所欠下的，已经还不清了。至于别人欠我的，我已经忘记了。青罗低下头自言自语。
　　你虽说句忘记了，可想要还你的人自然还是要还。水月看一眼彦欢，彦欢点头。自然要还。他说。
　　那还不清了的，可也别越欠越多啊，别糟蹋了一身好本事，也该多变着法子补偿他些。水月扫一眼青罗的表情。
　　好吧。我不回去就是了。我只是为自己，为了还我的债。青罗无可奈何地转过脸。窗外明月清辉，夜有夜的芬芳。
　　可不是为了你么，为了你还你自己的债也为了有人要还你的债。水月站了起来。既如此，那就安心住下吧，我这就去给你收拾房间。这样的女子，欢喜讨巧，谁见了都要喜欢。喜欢就喜欢吧，都过去了。有什么不能过去的呢。
　　青罗眼望着彦欢，非要辩白上一句。别人也不欠我什么，大家若都能平心静气，不提起从前，也就是我的福气了。
　　彦欢笑了，他伸过手，轻轻摘下她鬓旁的一片梨花花瓣。前所未有的温柔。不知他是否看得出来，这是孟园的梨花。
　　隐忍了三年了泪水漫出了眼眶，洗掉了她心头积郁了整整三年的委屈。心似已四分五裂，每一小片都在慢慢销蚀，自心而始，她想她片刻之后便要被销蚀完了，不存在了。
　　彦欢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彩，他揽住青罗，亲吻她的脸颊，舌尖灵巧地卷动，将她的泪水尽收。
　　然后他放开了她，两个人忽然又两下撇清了一般，不相干了。
　　青罗立刻悟到了他的用意，万丈深渊一脚踏空，摔下来，倒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她冷冷地笑。她隐隐听见心口有脆响。这已被销蚀了的心，居然还能再碎一次，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只有这一次了，最后一次。立刻就不痛了。
　　这样的人，还看不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