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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离开之前的三天三夜,她都保持着沉默。没有愤怒,也没有流泪。她只是在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办。他可以用一个扳指换一方砚台,可以用一把名剑换一匹良马。对于这些物件,他同样会好好保养。她也是他手中的一个物件,反复使用,得到的只是稀薄的爱护。这些委屈她甚至不肯承认,却终于有一日要逼得她承认。她想,她要去找一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醉生梦死,可以隔断了念想,心如止水。而那痛得发狂的滋味,也要换他来尝一尝。】
      青罗一直都知道怎样找到彦欢,他的当铺还在原处,人自然也在那里。但是离开与遗忘是她沉默了三日三夜才做的决定,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回头。
      彦欢一直都知道怎样找到青罗,飞花楼楼上走道最里一间的雅座,还是她的。只因为想找便可以找到,反而不那么迫切了。既然她不想毒死他,就是想让他屈服。世间那么多良医,总有一个可以解得了她下的毒,又何必低声下气去求她呢。
      可今日不同了,青罗还未踏进飞花楼,彦欢已在楼上等着她了。
      孟尘所授解毒之法,反复思量,反复设计。她的先天体质有异,她之甘饴,你之毒药。但若找得她,她的泪水便是你的解药。
      可是如何能得她的泪水呢?三年前她也没肯流的泪。
      彦欢端着酒杯踱过去,青罗看了彦欢一眼,黯淡的眸子里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似乎还在梦里,神情麻木,动作迟缓。
      彦欢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头顶的发,为她满上酒,他说,都过去了。
      立刻似有什么翻涌上来,仿佛是喉头忍着一口热血,一张嘴就能溅红他的白衣。她慌忙干了杯中的酒,压住。
      过去的事,若偏要去提它,便过不去了。那些委屈本已好好地落了葬,重又被他掘了起来,半是不诚心的歉疚,半是是无心的炫耀。你看看,曾经他竟能伤了她的元气。
      三年的清修如今抵挡不了他轻轻松松一句话。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他在抬一抬手就能当一切都真的过去的当口,还非要来招惹,是他不肯放过她。
      青罗摊开手,白玉蝙蝠的扇坠躺在她的手心,已没用了,还他。她僵直着舌头,挣扎地说出一句,是啊,都过去了。
      然后别过头去,只是看架子上的鹦鹉。
      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你过得可好?他问。见青罗不响,他伸出手,端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你过得可好?
      青罗闭起眼睛,只觉得心惊肉跳。睡了三年,本以为可以清净无为,却原来只叫她更不知怎样应对。
      去了哪里去了哪里?过得可好过得可好?这只鹦鹉仿佛只会喜欢拾他的牙慧。过得可好过得可好?
      青罗闭着眼睛,缓缓伸出手,鹦鹉以为有赏,来啄她的手指,她拈住了鹦鹉的脖颈,两根手指,轻轻一扭,鹦鹉便摔下了架子。一只鸟的尸体,链条还在它的脚上拴着,悬在半空,不住地摆来摆去。
      彦欢满意地笑了,他松开了她地下巴,轻轻地抱抱她。青罗低下头,满心的悲哀。无药可救。
      去了哪里去了哪里?过得可好过得可好?他学着鹦鹉的声调,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有一把铁琵琶在哪里弹着,一轮又一轮,连带指尖与耳根一起铮铮得痛,要将她逼得发狂。
      青罗的唇角被她的齿咬得发白,她倏地出手,卡住了彦欢的咽喉。冰凉的指套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缓缓地收紧手指,彦欢开始不停地咳嗽。恍如三年之前,她第一次遇见他时,一般地无辜。可这一次她不闻不问,满眼绝望,继续一分一分,将手指收拢。
      他的脖颈,只比那时多了一道旧伤,浅浅的痕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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