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绮白

4、第 4 章

　　【孟兄你有所不知，小弟在城中自开有一爿永通当当铺，尚能自顾温饱，也不少她那一口吃食，于是权充好人，收她在当铺做些杂役。】
　　青罗还是去飞花楼喝酒，但已与从前不同了。那一日，随彦欢走出飞花楼之时，青罗将怀中所有的银子取出来，交给了水月，只有银子可给了。她没有解释，只是交代说，今后，我不在你这里住了。
　　水月收了银子，笑了笑，不好勉强，只是说，你若在外面不开心，还可以回来。若是在外面呆得好，也要记得要多来喝酒啊。笑容竟还是诚恳的。
　　常来常往，交情还在。没有人知道飞花楼的老板替一个杀人劫财的女匪销脏分成。而现在这个女匪已经离开了飞花楼，去了永通当。
　　前台那些正经生意，有当的，有赎的，都与青罗无关，她只住在后面，等着被安排，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越有权势地位钱财之人，不愿让人知道的过往也越多些，这些自然需要有人去帮他们磨灭掉。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天公地道的事情不是么？
　　彦欢早安排妥了。对青罗而言，每次动手只需一道简单的手续，彦欢将一张字条交给她，她接过来，看一眼，笑一笑，转身便走。她不知道自己的背影在他的眼内看来是否冰冷。笑容是暖的，背影却是冷的。所以她宁可让他看自己的背影，而不忍看他的背影。
　　因此，她只要让她轻轻走到那一个人的身后，那一个人在她看来便已死了。她再也不自正面去杀人，只肯看那一个又一个没有表情的背影，再漠然地将它变成没有伤口和血迹的尸体。这是她的洁癖。她杀一个人可以只用一只手，甚至只用两根手指，不许见到血。
　　杀的人太多，杀得又太快，名动江湖之后，人们在想象中将她描绘成了一个恶丑的女子，满怀怨恨，不肯以正面示人。他们称她为，素手罗刹。她笑纳。笑容是甜的，内心是苦的。
　　撕去最后一张字条的时候，她毫无对离别毫无预感，将近终了。她回了永通当，看一眼彦欢的房间，他不在，又惦记起飞花楼的桂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