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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干部作风关晗白 ...

  •   头顶上的华宝翻了个身,床板轻轻咣当一声。

      钟子期眼角一跳,赶紧用力按住祝玉书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

      祝玉书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又听见头顶的响声,抿起唇,不吭声了。

      钟子期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天,华宝在餐桌前状似不小心地对他出了柜。

      当时他们刚交换姓名没几天,华宝突如其来地暴露了自己的性向,公开得那么自然,甚至让人错觉他只是在介绍自己长了三十一颗牙之类的小事。后来,相处时间越来越久了,华宝也很快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一匹黑马,超越了绝大多数的练习生走上顶峰,钟子期依旧是他的朋友,可他却发现,华宝再也没有像那次那样主动暴露些什么。他当时那么做,似乎并非出于朋友之间的坦诚,而恰恰是不信任,从胆怯或自卑之类的东西中生出了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对面银河还在嘟嘟囔囔地背诵,声音传来,就那么几句话,他却已经把自己背糊涂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不是!敢于正视惨淡的人……嗯?什么乱七八……哦!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钟子期默默听了会儿,听得脑子也跟着糊涂了一下,他瞎想着,华宝没准还能当个正视淋漓鲜血的猛士。他这样的人,看似满身盔甲,无坚不摧,但其实早就暴露光了软肋,最后甚至可能会成为这个行业里最让人眼红的存在,谁都能在他身上吸一口血。

      他忍不住抬起头往上看,但眼前就只有用鸽灰色的铁条构成的坚硬床板。

      “啊啊啊——”

      头顶上的华宝突然翻了个身,声音埋在枕头里,闷沉沉的,听起来痛苦又绝望:“什么破比赛,比蹲监狱还难受!!没有手机……”他又翻一个身,咣当一声,“没有电脑……”再把身子翻回去,“什么都没有……哎,你们咋就这么机智啊,可真有先见之明,知道带本书来,我特么躺这儿这么一会儿手指头都快抠破俩了!”

      钟子期被他的哭嚎声激醒,目光飘在半空中,又怔愣几秒,抬起手敲华宝的床板,砰砰两声:“睡不着就下来吧,一会儿该去吃饭了。”

      那时一楼食堂已经开了门,等钟子期他们一整个宿舍的人浩浩荡荡结伴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正前方最近处的餐桌前,关晗白冲他们热情挥手。

      “子期!”关晗白喊,“贵妃!银河弟弟!”待他们走近,关晗白拉开身旁的空座位,对准备坐下的金乐咏颔首点点头,再雨露均沾地扭头朝着祝玉书笑了一下,“很少看见你和他们一起吃饭,祝玉书,小祝,对吧?”

      他与人交往习惯了八面玲珑,在记名字认人脸的事情上尤其擅长,即使不深交,也绝不会留下多坏的印象。不过,祝玉书显然很不适应,从打招呼起就不自觉地有些别扭,拿了餐盘盛好饭,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开吃,餐桌上聊什么他都当做没听见。

      而其他人,这顿饭吃得简直如沐春风。

      “我队友都先去练习室了,他们说要笨鸟先飞,唉,挺辛苦的,大家都挺辛苦……所以你们真的让银河把前面那段戏腔给唱出来了?”关晗白瞪圆眼睛,想了想,又惊道,“不会是我给的灵感吧?!我就这么轻易帮了对手个大忙?……有报酬吗?我这可是为了你们通敌叛国,放古代是要给砍头的!”

      “言重了言重了。”钟子期摆手,笑嘻嘻地叼起一颗菜花放嘴里。

      “没言重没言重,”关晗白摆手摆得比他更厉害,笑脸也比他的更灿烂,往前一凑,神神秘秘的,“我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想求你们家小吉祥物的父亲沈先生为家父的灯具店题一副字,我爸这么多年没追过星,唯一喜欢的就是沈小先生的《天女散花》,放店里天天听,哎哟把我家那点儿回头客都逼成了小半个票友……”

      “小吉祥物”听着关晗白提及自己的父亲,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高兴的,这么些年来园里园外什么人都能夸一句沈小先生有沈派之范、大家之气,闭着眼睛也能吹得天花乱坠,虽然沈知秋早就对此免疫了,可他十六岁的儿子依旧吃这一套吃得不行不行的。

      钟子期斜着眼看关晗白,眼前这位可是音乐剧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呐,他失望地摇头啧声道:“还以为你多清正廉洁一人呢,没想到竟然惦记我家小吉祥物……”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也不能算不清正不廉洁啊,再说我怎么惦记了,这怎么能叫惦记呢!”

      钟子期轻哼一声,又说了些什么,都是些玩笑话。尽管如此,银河还是嗅到了字里行间的淡淡醋香,搭配上他敏锐发现的“我们家”和“我家”这两个字眼,心情雀跃。为了表示对获得这份雀跃心情的感谢,他越过钟子期望过来,点点头,答应得很轻松:“好,等下次跟家里打电话,我就去跟我爸说。”

      “嗯?……真的吗?!谢谢谢谢,太感谢了!!”关晗白可能也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嘴角一下子裂到了眉梢。

      明明听人说沈知秋深居简出,小场子不敢请,大场子挑着去,甚至连徒弟都没收几个,这么些年就有一个和亲闺女差不多大的关门弟子比较出名,师傅赐名蔺生,据说还是个从街上捡来的孩子,从小养到大,学旦,天赋奇高,却和师傅一样,除了自家戏班和拒绝不了的国宴、国际交流活动之外,不接客,不见客。有阴谋论者说他这是摆明了要把沈园的家底败光,好让沈派传承就此停在他这一代,他再带着子女和捡来的徒弟以本家姓氏自立门户。

      但凡认识沈小先生的人都知道这种阴谋论有多荒谬,他就算是真不想要这沈园了,也断不会费那劲自立门户,想当年老爷子要把这个园子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地上撒泼打滚死活不想要呢,还嫌那些趋炎附势的高官显贵不够烦人?嫌师父跟那些狗贼打交道的时候命太长了?嫌膝下漂亮闺女可爱儿子倒霉徒弟不好玩了?他银知秋在而立之年的大好时光就已然尽享天伦之乐,还去找那不痛快干啥啊!此言既出,气得老爷子病中惊起当头给了他一闷杖,这才委委屈屈老老实实地跪下了。后来老爷子一走,银知秋为稳人心,才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姓给改了。

      银知秋变成沈知秋,平时见的那些人大多处事圆滑,他们喜欢叫他一声沈小先生或沈老板,而不直称其名字。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改姓随意,一般越是这种态度看起来无所谓的人,越是心里结满了疙瘩和逆鳞。

      外界对他有着极大的误解。

      什么谋权篡位,他恨不得明天就开始当个甩手掌柜!还自立门户办银家戏园呢,他宁愿跑去新东方学厨艺去蓝翔技校学挖掘机!

      当然了,当爹的虽然胸无大志,但他对儿子的教导还是充满正能量的,否则银河也不会有那么坚定的振兴京剧艺术的决心。

      关晗白为了让谢意显得更实在,把自己的唯二两块排骨恭恭敬敬递到了银河的盘子里。

      他替他老爸完成了追星的心愿,高兴得很,话更多了,整顿饭就没有安静超过三秒,连“话痨巨匠”华宝都被关晗白的话术震惊到了,这人左右逢源的本领简直修炼得出神入化。

      “一会儿晚上咱们两个组一起练练,好彼此心里留个底。你们也不用一下子放太多大招哈,会打击我队友的积极性,给我们留点面子,昂?”关晗白把姿态放得很低。

      “哪里哪里……”钟子期谦虚道。话虽如此,他却不敢掉以轻心,说实话,关晗白这一组的选手个个儿是当家唱将,实力极强,而这首《京城堂会》虽然属于摇滚,但对二次编曲的限制小,非常适合改编成其他风格的音乐,这其中就包括全场只有关晗白这一组能消化得了的音乐剧。

      钟子期不相信关晗白想不到,更不相信关晗白不想赢。

      “……你选的队友还真都挺有意思,连起来就是‘金银珠宝’诶!嘿!这组合名,听着就强!你别光笑,我是认真的,你们真的赢定了!”

      “别闹,flag立不得,你们才赢定了……”

      “不不不,你赢了你赢了!”

      “不不不不不,还是你们能赢的概率大,流水的比赛,铁打的冠军,说的就是你钟子期!”

      “嗐,必定是你们赢了啦!”

      “哎呀,肯定是你们赢!”

      “我们怎么可能赢你们?!”

      “那我们就更不可能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行吧,看看咱们是都不想赢,那说好了,谁赢了谁是狗……”

      “呵呵呵呵呵呵不怕不怕,这狗你是当定了……”

      太极打了好一会儿,关晗白终于不再纠结输赢问题,他对坐他正前方那位沉默寡言的小孩产生了兴趣。

      “哎,小祝,你怎么不吃蔬菜啊?不喜欢?小孩子都这样,理解理解……但是吧,咱不得不承认,这绿色蔬菜比鱼啊肉啊什么的健康多了!纤维多,增强免疫力,比赛期间多吃点,才有力气赢呀!”

      “……”祝玉书头一回见比华宝还能说的人,但他又不敢嫌他吵得慌,无奈应道,“……哦。”说完,继续啃手里的排骨。

      关晗白正了正身子,笑盈盈地看一眼祝玉书,转而捅了捅旁边金乐咏的胳膊:“小祝好酷啊!话可真少,跟你们话也这么少吗?我还以为他是怕生,原来是真的酷盖啊!有点帅哦,现在的小姑娘们都喜欢这一款!”

      金乐咏也笑了笑,他喝一口汤,把新听来的词活学活用了,说:“他是——傲,娇。”

      “你们是怎么安排小酷盖的呀?”关晗白手肘拄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继续问,“这首歌里面没有适合小酷盖的部分吧,他不是rap位嘛?”

      金乐咏张了张嘴,似乎觉得自己解释起来有些难度,抬手小心地指了指钟子期的方向。关晗白了然,转过头对钟子期又问了一遍。

      “我们改了改编曲,给小祝留了一段solo,”钟子期说,“肖哥也同意了。”

      关晗白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什么,咦了一声,道:“说到肖哥,你那天有没有听他提起合约……”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华宝的汤碗里发出咣啷一声脆响,汤汁喷溅出来,华宝躲闪不及,两滴正巧落在了胸前,晕成小块深色的斑。

      金乐咏和祝玉书都挨着华宝,两人同时低头看一眼汤碗,祝玉书的脸登时沉到海底了。那碗里头赫然飘着两块被啃过的碎骨头。

      “哟——”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起哄声,此起彼伏,食堂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好奇地往这边看。

      有些人已经猜到了这是下午那场戏的续集。

      五六个面生的练习生浩浩荡荡往这边走来,幸灾乐祸地看着华宝笑,其中一人手里上下抛玩着一块骨头,稍稍用力,划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对准祝玉书的餐盘里飞过去,大概是走路节奏影响了发挥,那块骨头直直朝着银河的汤碗落下,当啷一下正中靶心。一滴淡褐色的汤汁溅到银河的脸颊上,被他用手指飞快蹭掉了。

      扔骨头那人也不在乎自己错失了目标,笑得格外开心,搂上姜汉的脖子,吹一声流氓哨,冲这边比了个中指。

      姜汉只是任他搂着,冷冷看向这边,挑起一边眉毛,摆明了就是报复加挑衅,他们是何等嚣张,仿佛算好了华宝他们不敢反抗似的。钟子期趁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眯着眼睛想看清除姜汉以外那几个人的模样,然而他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群人是谁。

      关晗白压根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他又对这种极不利于团体和谐的事情非常反感,登时拍案跳起,想追过去,被金乐咏和钟子期眼疾手快联合按了下去。

      “怎么回事?!放开放开,哎呀,我就是去问问怎么回事!”关晗白还在挣扎,但左右胳膊都被死死架住,他扭着脖子转而质问华宝,“咋回事啊?什么情况啊?你……还是你们惹谁了?”

      “没谁没谁,几个人狂犬病犯了,见到人就扔骨头,跟狗学的,对人示好呢,”钟子期语速飞快,噼里啪啦一通瞎话,“这小地方太闷了,很容易滋生狂犬病毒的,晚上回去记得关好门窗,注意保暖,早睡早起,增强免疫力,能有效减少被狗咬的几率……”

      关晗白往食堂门口张望,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迷惑:“他们谁啊?都谁啊?是咱们班练习生?我咋都没见过呢?”

      “不瞒你说,我们也不知道……”

      关晗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这是在闹啥呢?”

      “闹闹就过去了,没事没事。”钟子期息事宁人。

      “这样的人总是有的。”金乐咏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帮腔道。

      “啊?到底咋了?你们跟他们认真谈过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要是不讲理的话就去告诉臧老师啊!让她跟他们谈啊!这会影响以后的比赛的!”关晗白焦急道。他还是满脑子老干部作风,以为天底下所有事情都能靠喝一杯茶解决掉。

      “不会影响比赛的,”钟子期抬手起誓,“保证没以后了。”

      “嗯,贱人自有天收。”金乐咏温声道。这是汉语爱好者的又一次活学活用,关晗白听罢狠狠瞪他一眼,告诫他不要随便学那些网络词汇,特别是这种骂人的话,不好听,不正经。

      “他们活不过下场比赛了。”关晗白苦口婆心教育外国友人之际,祝玉书也开腔了,关晗白猛然一惊,尽管知道他是在说他们会被淘汰回家,但阴森的语气还是激他一身鸡皮疙瘩。

      银河把落在自己袖子上的一小块碎肉沫弹走,面无表情道:“也可能活不过明天。”

      “……你们……”关晗白彻底懵了,“他们怎么了?”

      “他们没事,我们都没事,”华宝轻轻叹口气,把那碗多了两块骨头的汤放远了些,悠然托起腮,他半垂着眸,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事情有些厌倦的冷淡,“咱们这里吧,要手机没手机,要漂亮女孩没漂亮女孩,要啥没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闹一闹,全当是为人民做贡献了……我还看好多人都去臧春冬办公室偷手机玩呢,咱们上交的那三箱子手机,现在可能剩不下一半……奇了怪了,老臧都不管的?”

      “……啥?还敢偷手机玩?不怕被发现吗?”刚正不阿的关晗白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眉头彻底皱起来了,他怒其不争,却又不知道该教训谁,只好愤愤自语道,“比赛就好好比赛,搞这么多花花肠子做什么?!”

      该被教训的人肯定是都听不见的,关晗白只收到了华宝的回应,他还是拖着腮,闷着声音,像是毫不走心,又好像诚意十足:“嗯,就是,搞那么多花花肠子做什么,谁不想好好比赛呢。”

      *

      晚上的训练还算顺利,直到凌晨一点左右,一行人才走出练习室,蹑手蹑脚各自回了宿舍。《京城堂会》组不比其他组的人运动量大,他们没有编舞,也都没有想刻意安排编舞,因此这是一场拼歌技和舞台魅力的较量。

      钟子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关晗白根本不像他说的那般心虚,他果然把整首曲子的格调都换了,换成了气势磅礴的交响音乐,少了京胡、大鼓的婉转,莺莺燕燕的小调少了,悲悯恢弘的气势却相当震撼。

      钟子期从旁听着忽然有一瞬的热血沸腾,他预感到,即使规则注定有输有赢,这也将会是一场没有败者的对决。

      这本就是两个迥然不同的表演。

      然而,董林知和其他导师却说过,整齐划一的刀群舞是视觉冲击的峰值,是偶像组合最为核心的灵魂,是最直接的表现手段,是必备的业务技巧。

      也因为这句被业界当作箴言的话,隔日,中期评价,无论准备的多充分,当钟子期他们站在威严十足的导师面前时,谁的心里都没底。一曲唱罢,两组人分别排好队站直,低眉顺眼地缩着肩膀,已经准备好挨训了。

      然而,导师们对于这两组表演的评价都出乎意料地高,钟子期的直觉还是对了的。董林知坐在导师席中央不住感叹,这场比赛绝了,观众有的看了!实在难分胜负,谁输都特可惜!

      她的脸上几乎写满了心疼,用慈祥的眼神挨个儿爱抚这十一名练习生的头发:“唉,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偏偏把你们两组分到了一起?”

      不过惋惜归惋惜,她也不愿意把这么好的氛围就此终结,很快她就抖擞精神,宽慰练习生的同时也在宽慰自己:“没关系,没事,输了也不要紧,就算没有那奖励票,你们不会被淘汰的,观众都长了眼睛,都看得到!你们太棒了!你们看我现在情绪很激动吧,但这只是我十分之一的激动,你们,真的,太棒了!”

      量是每个人都已经清楚小组评价将是一场苦战,但因为董林知的这番话,却还是从泾渭分明的竞争中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情,钟子期偷偷看一眼关晗白,他正对自己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便回报以微笑。

      这段队长之间的小互动后来被眼尖的观众发现了,单独剪出来挂在了网上。那时正值新一轮淘汰名单公布前夕,各练习生的粉丝之间争吵不断,微博上一度戾气深重,而这个小片段却使得许多观众重新找回欣慰与感动,但这些就都是题外话了。

      在彼时,这份温情很快就被坐在董林知身边的偶像前辈导师打断了,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笔,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台上练习生们的更新版简历,再饶有兴致地抬头,笔尖轻轻一点钟子期。

      “钟子期,你是一组的队长对吧?听说哈,我也只是听说,网上还是哪里盛传呢,这首三文鱼乐队的《京城堂会》是你写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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