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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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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思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忍不住去看隔壁左边那位同学,眼睛珠子不听使唤似的,一有风吹草动就自动往左边转。
头顶电风扇呼啦呼啦转着。
左边程楠咳了一声,从抽屉里摸出水杯灌了一口。
周思祺不知不觉也掏出了水杯抿了一口,凉白开流淌到喉咙里的那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几分钟前他刚刚才喝过水。
“嘁。”
周思祺神情诡异地看了程楠一眼。
程楠回看了一眼,“有事?”
然而周思祺早就收回了目光,压根不理他,自己一个人疯狂扯着头发。
看着就疼。
……不知道这位少爷今天抽的哪门子风。
程楠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别给扯秃了。这一根一根都是你十年之后炫耀的资本。”
周思祺回了一句,“少他妈咒我。”
程楠也没耐心啰嗦,又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
周思祺烦躁地拔了会儿头发,终于消停下来放过自己,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一脸懒倦。
后边的刺猬头兄弟见此,悄咪咪地开玩笑:“周大爷?昨晚做贼去啦?”
周思祺嗯了一声,随随便便回答道,“拯救银河系去了。”
后面那哥们闻此,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大爷!”
周围几个熟悉的,一齐偷笑了起来。
后面的兄弟又戳了戳周思祺,推过来一道数学题,“大爷,这题咋写?”
周思祺接过来扫了一眼,没多说就刷刷刷写了起来,越写越长,很快就写满了半页纸。
后面兄弟伸长了脖子看,眼睛珠子都要瞪下来了,“这出题人忒歹毒了,这是要写死你的节奏啊!”
周思祺一边写,一边反驳。
“纠正一下,是写死——你。”
后面兄弟嘿嘿嘿笑了。
那位大兄弟抱着题目心满意足地安顿了,周思祺却神思漫游中:如果是程楠写的话,估计不用那么麻烦。
如果是程楠的话。
啊呸,怎么又是他?
他想拽头发,手都伸出来了又想起程楠的邪恶诅咒。
“别扯秃了。”
扯秃了。
秃了。
秃。
还有完没完了啊!
周思祺怨毒地看着左边的人,却不料看到程楠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通红的鼻尖。
正是初秋,夏季的余热没有散尽,少年人正是火气旺盛的年岁,教室里冷气仍然十足的充沛。夏秋交接之际,也是感冒多发的季节。
周思祺口气不屑,“感冒了?”
“不是。”
程楠没什么表情,声音有点瓮瓮的,还略微带着点鼻音。
周思祺:“啧,还装。”
程楠耐心地反驳,“真不是,轻微鼻炎而已。”
他体质偏寒,空调温度一调低就觉得冷,再加上个子高坐后排,背部直接对着中央空调,整天被冷风直吹着,这才有点生病。
周思祺:“有病就吃药,
别传染给我。”
程楠笑了一声:“没事,马上换座位了,传染不到你。”
02
秃头进来宣布了换座位事宜,任底下人鬼哭狼嚎骨肉分离也无动于衷。
座位调动如下:由原来的单人单座制,变为两人同桌制,同桌由班主任秃头提前安排好,非合理原因不得申请更改。
总之一句话,听秃头安排。
周思祺后面那刺猬头兄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哭哭啼啼,“嘤嘤嘤,大爷啊,我们的前后桌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嘤嘤嘤!”
虽然哭得很大声,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利落了。
周思祺眼睁睁看着刺猬头拎着书包和抱枕,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边。
周思祺吓了一跳,刚刚没有看座位安排表,这会儿才往投影上看了一眼。
啧,原来这刺猬头成了他同桌。
周思祺嘴角狠狠抽了抽,“我说,咱俩都同桌了,你特么哭啥?”
刺猬头挠了挠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真情流露,舍不得大爷你。”
周思祺:“……”信了你的邪。
周思祺:“知道这叫什么吗?”
刺猬头老老实实摇头。
周思祺:“戏多。”
刺猬头又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但是旁边的周大爷已经没心思听了。此刻周思祺正瞪大了眼,看着程楠一步步朝他走近,在他的后桌停住了脚。
这作孽的命运哟!
周思祺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对方。
“你他妈坐我后面啊?!”
程楠:“怎么,不可以
?”
周思祺委屈地一拍桌子:“废话!说好离我远点的呢!”
程楠摆好书包,挨个把笔袋书本放好,顺序位置都跟原来的摆放一模一样,精确到书本的叠放位次,都一丝不苟。
周思祺瞅着都头皮发麻。
这人强迫症咋地??
“这些你都记得啊?”周思祺嘴巴努了努,意有所指道。
“不记得。”程楠说。
“骗谁呢?那你怎么放的跟原来一模一样?”
“看习惯了,闭着眼也能复原。”
周思祺于是扭过头去也跟着把自己的书本一个个拿出来,想象了一下可爱书本们原来的样子,试图能得到一丝神妙的灵感。
半分钟后。
周思祺选择直接用手拨乱书堆,什么书本什么讲义胡搞一气,直到书桌上横七竖八乱糟糟不像样子才停手。
完毕之后,周思祺看着满桌狼藉,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嘴角,回头对程楠说:“真舒坦。”
程楠:“……”
不是,你到底在得意些什么啊!
程楠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不过也还好啦,这个破天地实在狭窄,就容下区区一个周思祺。
周思祺一听乐了,“叫你吃药不吃,该!”
程楠:“怕传染就离我远点。”
“是谁说反正很快就换座位了来着?哎呀呀。”周思祺轻轻拍了拍脸,眯着眼嘲笑道:“真香。”
话是这么说,不过趁大家吃饭的时候,教室空无一人无比安静,一贯不吃晚饭的周思祺还是摸出一包感冒灵。
座位上都空空荡荡的,没个人影,每个座位就木愣愣扎了个大板凳。
周思祺和后桌的板凳大眼瞪小眼半天,然后目不斜视地往抽屉里丢了一包感冒灵。
好在球没白打,投中了。
周思祺火速转过头回到座位,急匆匆就跟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似的。
平常坐得舒舒服服的凳子,此刻也火烧火燎的。
三十秒后。
周思祺蹭的一下站起来,嘴里忍不住冒了一句:“草。”
刚从食堂回来的刺猬头兄弟吓得脚步一顿,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不由控制地跟了一句,“草!”
周思祺一个眼神瞥过来。
刺猬头:“是你啊大爷,吓死我了!”
说罢嘿嘿嘿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
看着真扎手……
刺猬头:“大爷,您不吃饭的啊?饿不?”
周思祺:“实不相瞒,最近正在辟谷期,饮食还是节制一些为好。”
刺猬头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想着刚吃的食堂香煎小鸡腿儿,自叹不如道:“甘拜下风。”
说罢打了个嗝。
咕噜噜。
刺猬头挠了挠头,打嗝好像不是这声儿吧,他一不小心和周思祺对上了眼神。
周思祺捂着肚子面无表情。
刺猬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爷这是饿了嘛!肚子里头闹起义呢!
周思祺是真饿了,而且估摸着待会班上吃完饭的人零零散散该回来了,包括程楠,也想着赶紧先出去溜达溜达。
于是大手一挥,单方面宣布:“辟谷期暂停一天,哥带你吃大餐去!”
刺猬头被这豪气万丈的一出给唬住了,稀里糊涂也跟着对方走了。
边走边问:“吃啥啊?这个点学校食堂快没菜了!”
周思祺找到校园一角,有恃无恐掏出手机,拨打了外卖电话。
学校的信号虽差,不过还是能打通。
嘟嘟嘟几声过后,有人接起电话。
周思祺把电话递给刺猬头。
“我请客,想吃啥吃啥。”
刺猬头电话还没拿热乎呢,就看到班主任秃头正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接近他们。
中年男人跑起步来整个人跟快散架了似的,好在形散而神不散,那股子凶狠的气势还是毕露无疑。
“想吃啥吃啥?”办公室中,秃头脸色狰狞。他抿了一口茶,砰地一声用力把茶缸砸在电脑桌上。
刺猬头吓的一哆嗦。
周思祺配合着也哆嗦了一下。
“数学附加题套餐大礼包,和三人份家长微型座谈会加上千字检讨小套餐,想吃哪一个?”
秃头咧开嘴笑,让人毛骨悚然。
“老师心疼你们,保管吃个够。”
周思祺和刺猬头在办公室又是端茶又是道歉熬了半个小时,回去时天都黑了。秃头训完人就拎着包回家了,今天不是他晚自习。
无人看管晚自习,大概是哪个任课老师又溜出去玩手机了。不过还算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笔尖摩擦纸质的刷刷声响,程楠喝了那位无名好人的感冒药,此刻正有点犯困。
夜晚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安静的空气,杂糅起来的氛围令他昏昏欲睡。
少年大约的确是乏了,初秋空调吹的生冷,抱着手臂就趴在了桌上,眼镜也褪了下来规规矩矩放在一旁。他平常抬眼看人时不怎么热忱,如今闭了眼,露出臂弯的半个侧脸却显得格外温柔。
周思祺看在眼睛里,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喂,醒醒。”
周思祺轻轻推了推他手臂,奈何被对方反捉住手,还懒洋洋地附送了一句,“别闹。”
连眼睛都没睁开。
周思祺不甘就此收手,做坏事的心又跃跃欲试起来。
程楠半梦半醒间就感觉到一只滚烫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又揉又捏,还时不时拉他的眼睫毛,好在动作算轻柔,没让他醒的彻底。
那只作乱的手消停了一会,又卷土重来。
脸颊再次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
是周思祺那个家伙又在为非作歹。
周思祺自认为用力地戳了戳对方的脸。
皮肤冰凉,戳起来很软。
他一边一戳一戳的,一边在心里嘀咕:
叫你生病!间接害我送药,害我肚子饿,害我叫外卖被抓,害我去办公室喝茶!
戳死你!
戳一下脸颊就陷下去一块,松开手又弹起来,多来几次,他发现对方白皙的皮肤有点泛粉,跟朵桃花似的开在脸颊上。
周思祺玩的乐此不疲。
幼儿园小朋友吗?还戳人脸玩。
程楠迷迷糊糊想着,周思祺那个家伙啊,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