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鬼》两人不识

6、离人悲

　　方半仙最近很安静，他不像往日那样在街上大喊大叫着要帮别人算命，有人来找他，他才帮忙看一看，脸上也没了以前的笑容，整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有些阴沉，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一来，往日就不太有人来的摊子，如今与更是无人问津！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方道长有些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看上去有点阴沉！”
　　“不过你们觉不觉得他这个样子也帅！”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一旁的女修们看他这个样子，已经议论纷纷
　　方肆本就一个俊俏公子的模样，只不过平日里这那张嘴太厉害了，让人恨得牙痒痒，看得时候也就有些欠揍了，现在他这样一安静下来，就显露出了不俗的相貌。

　　“喂！这么安静不像你呀！方半仙！”
　　一个充满笑意的男声响起 ,只见一个篮白身影不知何时立于方肆的摊子前，身上穿着与方肆相似的弟子服，方肆看见来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大师兄！”
　　来人正是驭剑门现任宗主，大师兄于时！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只静静站在那，却伤佛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是最美的风景！

　　于时就着摊前的凳子坐了下来，随意拿起桌上的灵符，笑吟吟的说：
　　“你刚刚那副样子，倒让我以为你是被哪个女修始乱终弃了！”

　　“说什么呢？”
　　方肆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鼻子，
　　“我心里有谁，大师兄你还能不知道吗？”
　　“是是是，”于时一脸无奈的说，“不就是林……”
　　“大师兄！”
　　于时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只见方肆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

　　于时见他这样不由的嘲笑出声：
　　“你说你究竟在怕什么？”
　　“隔墙有耳，你懂不懂！”方肆瞪着于时说道，
　　“懂，我懂！”于时忍着不让自己大笑出声，
　　他这个师弟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不知什么原因，怎么也不肯说出口，

　　“算了，不说我了，”方肆理了理衣摆，似是
　　无意的问道，
　　“按你的速度，半个月前就该到了呀？”
　　于时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眸垂了下来，手里的符纸被捏的有些发皱……

　　方肆眼见不对，急忙再次开口：
　　“大师兄，你难得来一次燕城，我带你去燕城内最好的酒馆喝一杯，如何？”
　　说着就收拾好摊上的东西，揽着于时的肩就要往闻人醉的方向走，谁知刚走出一步，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
　　“那闻人醉人太多了，我们去另一家吧！”
　　方肆笑哈哈的说着，可于时还是感觉得到，方肆不想让他去闻人醉，

　　那家酒馆，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方肆带着于时走往了和刚才完全相反的方向！

　　最近来闻人醉买酒的人都见不到老板娘，问起来，店里的伙计也只是说，老板娘有事不在店里，
　　这可是很少见的，毕竟，从前老板娘几乎天天泡在店里，不是研究酒方，就是酿造美酒，
　　为何这几天不来？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其实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来了一个朋友，有点特殊的是，这个朋友不是人，

　　她是一只鬼！

　　“白姐姐，你起床了吗？”
　　柳烟推开白栀休息的房门，就看见白栀坐于窗前，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身上穿着白衣，白衣上还有着红色的花纹，脖子和手腕上都缠着白色的绷带，其实脚踝上也有，只是只是被长长的衣摆给遮住了。
　　柳烟端着两壶酒走进来，近了才看清白栀手里的东西，小小的，如一小截手指般大小，白色的，像骨头一般，用一根红线绑着，

　　“这是什么？”
　　柳烟把酒放在白栀近旁的桌上，看着那样东西问道，

　　白栀把它挂在脖子上，放入衣领中，答道：
　　“没什么，一块骨头罢了。”

　　什么骨头？
　　柳烟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那看上去就像一截指骨，至于是谁的，她不敢想！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出酒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白姐姐，你……要不要来尝尝我酿的酒？”
　　“嗯！好，”白栀没有听出柳烟的异样，看着桌上的酒，问，“这是什么酒？”
　　“这瓶叫‘桃花酿’，”柳烟指着一瓶说，到另一瓶时声音就有些小，
　　“这是‘离人悲’……”

　　“什么？”可能是她的声音太小了，白栀并没有听清第二瓶酒的名字，
　　“没什么，”柳烟没有说第二遍，只是打开了装有桃花酿的坛子，缓缓的把酒倒出，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酒香四溢，白栀闭上眼睛闻了闻，然后睁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可眼里却有丝欢愉，她问道：
　　“当年的方子？”
　　“当年的方子！”柳烟笑着回答她，
　　一问一答，两句相同的话，却有不同的含义。
　　柳烟把盛满酒的杯子递给白栀，白栀伸手接到嘴边，
　　轻抿了一口，神色便有些不对，她将酒放于鼻下嗅了一下，再把杯中的酒全部倒入口中，眼里早已没了欢愉之色……

　　柳烟却并未注意到，只是一脸期待的问：
　　“白姐姐，怎么样？好喝吗？”
　　“嗯……好喝……”白栀放下杯子，有些漫不经心，
　　柳烟得到肯定后，显得有些开心，她拿起另一瓶酒问：
　　“要尝尝这瓶吗？”
　　“嗯……”
　　柳烟这个样子，让白栀有些愧疚，她再次拿起杯子，
　　醇香的酒气飘出，香甜的气味洒满四周，这一次，白栀将酒一饮而尽，最后，她看着柳烟笑意满满的脸道：

　　“很甜，很好喝！”

　　听到这话时，柳烟脸上的笑意一僵，眼神不自然的闪烁着，
　　“是……是吗？”

　　“嗯？”白栀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白姐姐，你……你先喝着，我……我出去一下……出去一下！”
　　柳烟不待白栀答应就快步走出屋子，仿佛再多呆一秒都不行，
　　她走出屋子，把门关上，突然蹲在地上，用手捂着嘴，泪水想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从她眼里滴落，

　　白姐姐说，酒很甜，很好喝……

　　可是，第二瓶酒叫离人悲，
　　所有喝过的人都知道，
　　离人悲……是苦的！

　　白栀呆呆的坐在屋内，她不是不知道柳烟在外面哭，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这几日她夜夜坐于窗前，万般寂静，她只能与窗外明月相伴，

　　食无味，寝无眠，哭无泪，伤无血！

　　这就是鬼，
　　她已经死了！

　　阿柳说，这酒叫什么？
　　离人……悲，好像是离人悲……
　　真应景！

　　只是，悲伤是什么味道的？
　　酸的？甜的？苦的？辣的？
　　通通不重要了！
　　反正，自己也尝不出来！

　　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间，雨水倾盆而至！
　　白栀没有关窗，雨水打在窗台，溅上了她苍白的脸上，
　　她明明没有眼泪，没有哭，但周身却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