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鬼》两人不识

7、人生短

　　昨日柳烟哭过之后，就回酒馆了，说是酒馆没人看着不行，但白栀知道，她只是不想让白栀看见她昨天哭红的眼睛，
　　王酒还在酒馆里呢，怎会没人看呢？

　　其实，白栀待的屋子就处于闻人醉的后院，不过这后院大些，一边用来酿酒，一边用来休息，饮食，闻人醉里并没有多少伙计，算上柳烟和王酒，也就五六个人，白栀漫无目的地逛着，
　　一不小心就逛到了前院，那里有一扇门，门上垂下一块灰色的布，遮住了后院，让一般人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白栀走到那块布前，听到外边一阵喧闹，看来，这酒馆生意很好呢！
　　白栀撩开了布的一角，露出了一些缝，看见了店里的风光，
　　闻人醉的客人大多为男子，他们有的只是来买酒，有的却直接在店里大喝起来，他们三四人结伴，在此高谈阔论，

　　有美酒，有挚友，这是何等的畅快呀！

　　这时，门口出现两个道士模样的客人，他们手里拿着罗盘，上面的指针不停的转动，他们看着正在打算盘和看账本的王酒和柳烟说道：
　　“老板，你们这里鬼气颇重呀！”
　　“什么鬼气呀 道长你们可别乱说！”
　　王酒停下了打算盘的手，看着那两个道士说，
　　柳烟也放下账本，

　　“我们可没瞎说！”
　　其中一个拿起手里的罗盘说，这罗盘是开过光的，能测鬼气，你看这还不停的转呢！”
　　“这……”
　　王酒转头看向柳烟，看见她也是一脸的担忧，

　　“这里当然有鬼了，” 邻桌的客人大声说道，“都是酒鬼嘛！”

　　“哈哈哈！”
　　一时间店里一片欢笑声，王酒和柳烟也勾起了嘴角，

　　“我说，你们别不信 ，”那两个道长有些着急了，“这酒馆肯定有鬼！”

　　“我看是你两个心里有鬼吧！”
　　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转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门外，正怒视着那两个道士，“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店里的生意好！”

　　“墨儿！”王酒看见来人有些惊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人是王墨，前几日他回了凌风门，王酒以为他又要呆上那么几个月，结果没想才这么几天就回来了，王墨和王酒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再次看向那两名道士，说：
　　“我想请问一下两位道长 ，你们师承何方？归属何门？至今收过几只邪祟？”
　　“这……”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两个道士已经直冒冷汗了，他们颇有一些心虚的回答道：
　　“我们无们无派，至今未收过一只……”
　　说到这他们已经说不下去了，王墨见此，嗤笑一声：
　　“我当是哪里来的，一介散修也敢到这里来胡言乱语！走走走！别挡了我们做生意！”
　　说着便去赶他们，那两个道土被推出门外时，还在嚷嚷着：
　　“这家酒馆真有鬼，我们的罗盘是不会错的！”
　　“你们会后悔的！”

　　后悔？不存在的！就你们这样也敢来除鬼？鬼仙大人没把你们除了都算好的了！
　　王墨在心里吐嘈了一下，

　　王墨与王酒和柳烟聊了一会儿就来到后院，他在长长的走廊上看见了站在尽头的白栀，她出神的着看远处的一株桃树，此时正是春天，那株桃树开得正艳，一阵风吹来，讲一些花瓣带到白栀身边，
　　墨发飞起，白衣微动，真真美得绝然出尘！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王墨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花，还是看人……

　　“鬼仙大人！”王墨快步走过去，白栀转头看他，
　　两人移步到桃树下，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旁边的桌上摆着两壶酒，王墨倒了一杯酒递给白栀，白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却并没有喝，只是放于鼻下闻了闻，
　　王墨看她这样，才恍然大悟，鬼是没有味觉的！
　　王墨没由来的有些伤心，柳烟告诉过他，白栀从前是一个极爱酒的人，如今却连酒的味道都品不出来了……

　　“鬼仙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呀？”王墨问，
　　凡成鬼之人，不是怨念极深，就是心愿未了，可是，王墨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怨气，这也是灵符无法伤到她的原因吧！

　　不是！
　　如果白栀听得到王墨的心声，一定会摸着他的头，说一句：
　　孩子，你想多了！

　　灵符无法伤到她肯定是有原因，但肯定不是王墨想的那个！

　　但王墨不知道啊，
　　他继续想到，
　　既然鬼仙大人没有怨气，那肯定就是还有未了的心愿！

　　“嗯，有一个，”白栀淡淡的答道，“我想见一个人。”
　　“什么人？”王墨有些好奇，是什么的人，才让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念念不忘？

　　“你有什么心愿？”白栀没有回答他，却反过来问起了他，“我看你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想为父母报仇？”
　　“我……”王墨怔了一下。
　　“成仙吗？我看你也不想！”白栀继续说，“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王墨看着眼前的白栀，有一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
　　她好似能看透人心！
　　她漆黑如幽潭的眼瞳，倒映着他所有的秘密！

　　王墨苦笑一下，他好像不用说，白栀就已经知道了，他认命般的开口：
　　“其实……我不想修仙，不想除鬼，不想报仇，”
　　“你看我，胆子那么小，见到鬼腿都吓软了，哪还能除鬼……”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要为我父母报仇！”
　　“他们不断的对我说着，久而久之，我甚至觉得我若是有一丝一毫想要放弃的想法，都是不孝的！”
　　他突然伸手抓起桌上的酒，猛灌一口，继续道：
　　“但我根本不想为他们报仇，我见都没见过他们，他们长什么样，是什么人，我统统不知道！”
　　“别人跟我说他们是好人，说他们对我很好，非常爱我……”
　　“可我没感觉到过……”
　　“他们从没有出现在我记忆中过，在我眼里，他们还不如我叔叔婶婶！”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最后滴落，

　　王墨随意的抹了一把脸，继续说：
　　“这样的两个人……我怎么会……想帮他们报仇呢？”
　　“我不是什么天纵奇才，根本成不了仙！我也不想成仙！”
　　“我只想好好的，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不用背负什么仇，什么怨！好好的为自己活着！”
　　“然后再娶一个妻子，过完余生！”

　　看来这么多年来，也没个人能理解他……
　　这孩子，过得挺苦的呀！
　　白栀静静的听着，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这样很没志气，”王墨渐渐平静下来，慢慢擦干脸上的泪水，“但我……”
　　“不会！”一直不说话的白栀开了口，

　　“什么？”王墨有些惊讶，
　　他记得有一次和自己的堂妹王念歌说起，他的堂妹可是一直说他没骨气，没良心！

　　“我并不会觉得这样没骨气，”白栀看着王墨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理想的生活，无论那样的生活是怎样的，那都是你最想过的生活，正如你说的，你没有必要为两个于你而言是陌生人的人，搭上你的一生！”

　　王墨没听过鬼仙大人说过这么多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白栀见他呆住，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人生很短，白驹过隙不过几十载，纵使是灵修，最多也不过几百年的时光，若不活得快活些，又怎对得起自己的年少！”

　　白栀淡淡的语气之中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王墨早该知道，能让柳烟婶婶追寻了二十年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据婶婶说，闻名天下的桃花酿的方子，就是这位鬼仙大人想的，

　　这样好的一个人，是什么原因才让她悄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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