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言》苗条咕咕鸡

3、梦

　　经历了一阵令人作呕的眩晕后，意识终于再次聚拢。睁眼后，一道刺目的光引得默晓抬起了手挡在面前。
　　这里……是哪儿？等到终于适应后，他才最终得以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无边际的白。皮肤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寒意。眼前飘落一点白，默晓伸出手去势做要接住。
　　“雪……吗？嗯？我怎么……”，默晓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神，“这是什么？”眼前的手远比自己的要小的多。没有伤疤，没有茧，小孩儿的手。突然想起了自己此刻正在做的是什么，一阵苦笑自嘴角升起。
　　“就像做了一个梦而已。”行吧，只是一个梦……而已？默晓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只好顺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
　　“那就让我好好瞧瞧，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梦吧～”
　　默晓继续迈着小步子往前走着，直到快要记不清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一座塔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一座漆黑的，巨大的塔。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宛若伫立在茫茫雪原之上的一位死神。
　　默晓在脑海中搜索了许久，终于想起了这座被自己竭力忘记的塔。默晓眉尾一抬，“行吧～来看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抬步走进塔里，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目光所及处皆是一片猩红。默晓想事儿想的出神，一个不小心被一跤绊倒，扑进了血泊里。再睁开眼，一张狰狞的脸赫然摆在眼前。默晓被吓得浑身一震，一巴掌朝着那张脸挥了过去。那颗头随着那一巴掌的力道滚出一截，转而撞上了另一具尸体。
　　撑起身体，默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动作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狠狠的抽了口凉气。“嘶，什么鬼？”，伸手捂住腹部的伤口，温热的鲜血透过指缝沁了出来，“这是什么破身体？该死的，一点也……”。默晓愣在了原地，这道伤口…是怎么回事？这和自己当初逃出来时受的那道分明一模一样…………
　　默晓不禁仰起了头，抬起一只手盖在脸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掌下传出默晓低沉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默晓就那样站在原地，疯子似的笑了半刻。终于，笑声渐息，放下了手，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唉呀，突然，有点讨厌这个梦了……赶快放马过来吧……我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默晓扯去了身上的衣服，仔细检查的身体。意料之中的，现在的这具身体，是自己的。准确的来说，是三个月前，成功出逃的那天自己的身体。
　　行吧。默晓有些烦躁的捋了捋头发，收拾好情绪后继续向塔顶走去。
　　“啊啊啊！救…救……救救…我，谁来……救……”一阵尖利的惨叫声自拐角响起，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慢慢爬了出来。女人的一只胳膊自肩膀齐根断掉，一条小腿也被削去半截。在地上痛苦的如同一条虫子般蠕动在爬行了一小段后，女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惊悚的向后望去。
　　“嗒…嗒……嗒”
　　脚步声从拐角响起，一步一步，踏在女人心上。“嘎……嘎哈…”，一阵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怪异的、仿佛兽类喘息的声音逐渐靠近。女人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近乎崩溃，女人疯了似的开始竭力的往前爬，可悲的是，残缺的身体并不能给她可观的速度。女人疯了似的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过…过来！你去找他们！不要杀…………”
　　女人的话被来者踩碎在脚下，被一只高大的，猩红的怪物。怪物侧身而立，一下，又一下地抬起脚，跺着已经粉碎的头颅。鲜血，脑浆，碎骨，在怪物的脚下混成一片。
　　“嘎……哈…哈……嘎。咕…呜……”怪物突然停下了脚上动作，慢慢转过头看向了默晓的方向。怪物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着森白的獠牙，突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冲了过来。
　　默晓只来得及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气，便见那怪物已经闪身到了跟前。还尚未来的及道出一声“该死”，却又被一股子劲儿给冲倒在地。那怪物透过了他，向着身后的什么东西扑了过去。
　　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人影被那怪物扑倒在地，狠狠的撕咬着，血肉横飞，一片猩红，转眼间就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头颅被怪物扯了下来，扔向了一旁，“咕噜咕噜”的，滚到默晓脚边，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了死前，那无尽的恐惧。
　　默晓看着犯恶心，抬起脚便要朝那头踢去，那头却突然睁大了眼，直勾勾的瞪着他。
　　“咕……你，你想去哪？！不行…不……你不能走！你……得留在…这里！你是灾……厄！你看……你都……带去了什么！”那颗头朝着默晓吼到，“你还……有什么……脸出去！留在这里！用你那仅剩的一点价值来造福我……”
　　“闭嘴吧你！”
　　默晓一脚把那头踢飞到墙上，那头从墙上跌落，磕磕碰碰，被撞的鼻青脸肿。却在桀桀的笑着：“桀桀桀桀，放弃吧，逃不开的。这是你的命，你注定了是个灾星。你害死了自己的家人，害死了整个家族，还有你的那些个朋友，亲信。告诉我，你不是灾星是什么？”
　　“是吗？我怎的尽不知还有此等事？我懒得管你如何如何。不管从前如何，现今如何，亦或是以后又如何。我只知道，现如今，你死了，我还活着。”
　　“桀桀桀，活着？你这幅模样，也配叫活着？你当年不是就……”头颅像是在嘲讽默晓一般止不住嘴，开始胡言乱语地不知道说着什么。默晓如同被火烧了似的，冲上前去一脚跺向了它，“闭嘴！闭嘴！闭嘴！”默晓瞪大了眼，眼中隐隐变得猩红，“你的话太多了！”
　　感到了自己的失态，默晓停下了脚上的动作，有些烦躁的撩了撩头发。转身便要离开，却不想被一个埋伏在身后的家伙狠狠的捅了一刀。
　　“你……”默晓惊异地瞪着那家伙，那具被怪物撕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尸体摇摇晃晃的站稳，便又举起手中的刀扑向了默晓。默晓一个侧身避开了扑过来的尸体，反手夺过它手里的刀，一个狠劲捅进了它的心脏。
　　“滚开。”默晓扔下软倒的尸体，泄愤似的踹了两脚。默晓紧紧按住了胸前的伤口，继续向塔顶走去，“该死……又是这里……捅也不会换个位置吗？”。胸前的的伤口让他很快流失了大量的血液，眼前的事物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身体愈发变得沉重不堪，默晓只得摇摇晃晃的撞在了墙上，慢慢感受着周围的响动变得越来越小，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变得越来越大。
　　默晓听着自己愈发响亮的呼吸和心跳，缓缓靠在墙上。
　　“唔……下一次，一定把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默晓有些烦躁的扶了扶额。撑起身体侧靠在墙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向默晓。“该死……不行了，困……啧，还得…去……塔顶，不能睡……”
　　“为什么，一定要去塔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那上面有什么。你都这样了，还要上去。”。默晓侧过脸，只见一个孩子站在不远处。孩子穿的一身雪白，站在一片猩红的狼藉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默晓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不对，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儿？”，眼前的违和感令默晓绷紧了身体，背在身后的右手摸索着握住了一块还算锋利的碎片。默晓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是谁？”。那小孩被默晓问得一愣，稚嫩的脸上浮上些许的无语，“白痴。”小孩抬起手隐隐嫌弃的嘀咕了一声。小孩走上前去便要踹向默晓，默晓一个抵挡不住被踹出去了老远。
　　“收起你的小伎俩，走吧。”
　　小孩不再理默晓，径直向塔顶而去。默晓站起来摸摸索索的走在后面。对于自己被一个小孩儿给干翻这件事，默晓表示一万个不服气。
　　终于走到了尽头，默晓感觉自己离死亡已经只有一线之隔。小孩儿站在尽头的墙边，转身朝默晓伸出了手。“把手给我。”小孩稚嫩的声音像有魔力似的，牵引着默晓抬起了手，搭在了小孩手上。
　　两人的手牵在一起的那一刻，默晓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眼前的孩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默晓又惊异的看向了四周。好吧，是自己又变小了。
　　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具小孩儿的身体里，浑身的伤也连带一起消失，默晓那糟糕的心情也顺便好了不少。
　　“走吧。”小孩儿一手牵着默晓，一手按向身旁的墙。墙体在小孩儿的手下一格一格的四散开来，小孩儿牵着默晓走了进去。
　　白，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白。
　　两人在无尽的白里走着，不知是走了多久，走到默晓有些疲惫，小孩终于停下了脚步。
　　默晓先前只顾着低下头，看着小孩留下的一个一个脚印，自己也一脚一脚踩在上面，以此来获得乐趣。专心致志的默晓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前面突然停下的小孩儿。
　　“喂，你。”默晓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不高兴的看向小孩儿，“干嘛突然停……”。默晓透过小孩的肩膀看到了一扇门。“时间到了，你该走了。”小孩把默晓牵到门前，给他打开了门，“期待和你打正式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