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词笔》檐上晒雨

20、无有镇（三）

　　到达无有镇时，天已经灰蒙蒙。整个镇子笼在墨色阴影中，从稍远处看，光线弱得很，且没有一点生气。我同长安走过山门，站在萧瑟冷清的长街上，一时悲从中来。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只在门前留了一盏惨白的纸灯笼，视线所及，连个鬼影都无。
　　我叹口气，看向长安，“看来要委屈你同我一起露宿山林了。”我说完朝四周打量一番，很快便找到一个避风的草丛，真是熟练的让人泪目。
　　“长安？”我拉了拉长安，见他不动，便顺着视线瞧去，“哇！竟然还有没关门的，长安你怎么不早说？”
　　我兴冲冲跑了过去，才发现门前坐着个人，瘦骨嶙峋，一双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好比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老先生好。”我咽了口唾沫，胆战心惊的作了个揖，“晚辈能否借宿一宿？”
　　老人眼里射出精光，倒真像看到猎物上钩了一般，看得我心里发毛。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阴恻恻问了句“外来人？”
　　“正是。晚辈从皇城来，想要在贵地谋个教书的差事。”我心里紧张，一股脑将家底交代了个清楚，最后瞄了眼挂在门前的那盏惨白灯笼，咬牙道：“不知可否与同伴在此借宿？”
　　“自是可以。”老人佝偻着背起身开门，“只是小兄弟，你同伴在哪？”
　　我展开笑颜，“就在那边，一直与我一起那位。”我说着回过身想要去叫长安，可空荡荡的街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从头凉到脚。
　　“小兄弟，我可是只看到你一个人哪！”老人见我神情凝重，咧开嘴一笑，“我们这小地方啊，四面环山，赶夜路遇到个山精野怪正常得很，你也不用怕，睡一觉忘了就好。”
　　我蹙眉，撇下嘴，想了一会儿，才渐渐稳下心神，“老先生切莫乱讲话，盛世之下，皇恩浩荡，哪还有什么妖精敢作怪？！”
　　我将与长安的相遇告知老人，最后反问道：“精怪不会在白日里出现罢？”
　　老人沉吟片刻，“不会。既是在镇口相遇，说不定是当地人呢，或许我认识。”
　　“他说他叫长安。”我喜道。
　　老人的面目一时很是狰狞，虽然只是一瞬，但我还是看到了。他转而笑眯眯道：“长安啊，
　　我猜他大概是去后山了。那孩子，可是让人不省心。”
　　他又过来拉我，精瘦的双手鸡爪似的，抓的我手疼，“不用管他，小兄弟进来休息罢！”
　　“我觉得不妥。”我硬抽出手来，连连摆手，一句话的时间已退出好几步，“晚辈还是去后山瞧瞧罢！”